援藏故事之七：达赖喇嘛和他的摄政王们

老有所乐

以下部分照片系百度下载

2016年初冬于厦门南普陀

小 序

在浩浩荡荡的世界潮流面前，旧西藏这样一个腐朽没落的跟现代文明社会格格不入的社会、一个违背基本的自由、人权、平等的“落后”野蛮制度肯定无法持续。

 

残暴野蛮吃人的农奴制度，在历史大潮中土崩瓦解是必然之事。只不过，其最终的表现形式是以我人民解放军进藏，西藏和平解放以及后来的民主改革而实现。

2017年10月于埃及阿斯旺大坝。

十八军在四川乐山举行进藏宣誓大会（1950年3月）。以下均为百度图片。

进军西藏部队集体宣誓。

贺龙检阅进藏部队。

十八军进藏先遣队。

解放军先遣部队经过拉萨布达拉宫广场。

 

七、达赖喇嘛与他的摄政王们

一九五一年，人民解放军进军西藏，西藏和平解放，偏远的雪域高原逐渐进入了人们的视线。无论到过或者没有到过西藏的人们，都知道西藏有个喇嘛教（藏传佛教的俗称），喇嘛教的总头头就是达赖喇嘛。
 

四十年前，我们进藏的时候也处于这样一个认识水平：达赖既然是西藏地方政教合一的领袖，那就绝对是过去西藏政治舞台上的核心人物。呵呵，当你慢慢地了解西藏的历史真相后，就会明白事情远远不是你所想象的那样简单。

      

在上一篇“布达拉宫权斗的牺牲品六世达赖仓央嘉措”的时候已经讲到了，五世达赖时期的总管，六世达赖时期的摄政桑杰甲错经常假借达赖的名义，大权独揽，即便六世达赖仓央嘉措到了亲政的年龄，桑杰甲错仍然紧紧抓住权力不放，一直到宫廷内斗失败被害，前后达二十四年之久。      

 

  西藏的近代历史上，类似桑杰甲错这些隐身幕后的实力派举不胜举。特别是六世达赖被废黜，清政府从1757年在西藏地方正式推出一种特殊“摄政活佛”制度以后，这一模式便固定了下来。

当时七世达赖喇嘛被清朝封为西藏甘丹颇章政权的政教领袖，从此达赖喇嘛世系成为了西藏最高政教权力的执掌者。   

五世达赖的总管，六世达赖时期的摄政桑杰甲错

清帝赐予七世达赖的金印。

八世达赖四十六岁去世

九世达赖十岁去世

十世达赖二十一岁去世

十一世达赖十七岁去世

十二世达赖喇嘛成烈嘉措的灵塔殿（十九岁去世）

十三世达赖

九世班禅

　　

从1757年到1950年，西藏地方的摄政制度跨越了清朝和民国两个朝代，历经七世达赖喇嘛到十四世达赖喇嘛亲政前近两百年的西藏历史，这期间西藏地方的政治舞台上先后出现了十五位摄政，这十五位摄政才是西藏近代历史上的关键人物。         

 

九世到十二世达赖喇嘛都是英年早逝，九世达赖喇嘛去世时年仅10岁，不可能主政，十世达赖喇嘛21岁去世，也没有亲政，随后的十一世达赖喇嘛和十二世达赖喇嘛虽然曾经短暂亲政，但都很早就去世了。因此，这一时期西藏的政教事务实际上都由清朝任命的摄政活佛管理。       

 

 一名研究西藏的外国学者曾经指出：在近代的西藏历史上，由于人事阴谋或者突然暴亡，“从1751年到1950年，平均每隔十三年换一次统治者，而摄政统治的时间占77%”。由此可见，在断续但很长的时间段内，摄政活佛才是清代以来西藏地方历史上的真正掌政者。 

 

历史如云涛海浪，翻卷腾跃，让人不由得感叹万千，原来达赖喇嘛在西藏地方过去的政治舞台上并非想象中的那么重要！“代理达赖喇嘛”执政的这些摄政活佛们才是西藏地方近代历史真正重要的政治人物。        

 

 摄政活佛，又名摄政王。西藏民间俗称“藏王”。  一般由藏区的四大活佛世系担任：   

 

 1757年，七世达赖圆寂，乾隆皇帝认为，“西藏之事业极为重大，在达赖喇嘛之转世活佛没有找到之前，暂从西藏的四大活佛世系中选择一名担任摄政”。 

乾隆皇帝画像

   

 西藏四大活佛世系：即热振活佛、策墨林活佛、达擦活佛、第穆活佛。有清一代，只有他们在达赖喇嘛年幼时，才有资格出任西藏摄政王。     

    

呵呵，我们经常讽刺在行政化普及的时下，连“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寺庙都会套个行政级别，什么处级和尚、科级尼姑等等....

 

其实早在清朝时期，藏传佛教的著名寺庙的大活佛们就有了什么一级、准一级、二级和三级，譬如四大活佛世系的活佛们，一旦他们被选中担任摄政期间，可视为准一级活佛，未担任摄政时，为二级活佛。摄政制度从此正式开始，清廷尊称摄政活佛为“掌办商上事务”。 

第十世第穆（左）穿着灌顶法衣，右边是十世第穆的母亲，母系来自达赖家族。民国时期照片。

                

 （一）第穆活佛 
     

 第一任摄政活佛，便是七世达赖与六世班禅的弟子六世第穆活佛，封号“掌办黄教事务吉祥诺门汗”。         

六世第穆执掌西藏大权长达二十一年，此后七世和九世第穆也都做过摄政王。       

 

“福兮祸之所伏”，十九世纪末，前摄政九世第穆被控诅咒十三世达赖喇嘛，被捕不久神秘死去，民间传闻他被按在大水缸里淹死，也有说是被活活饿死的。西藏当局将其财产统统没收，永远不许转世。        

 

但是，九世第穆所驻寺庙丹吉林寺偷偷寻访，非常滑稽可笑的是，宣布灵童降生到了十三世达赖喇嘛家中，等于将了十三世达赖一军，达赖无奈只好承认了这个结果，十世第穆就这样产生。小活佛出身显赫，母系来自达赖喇嘛的朗顿家族，父系则为西藏望族阿沛。      

 

风水轮流转， 清末，驻藏大臣联豫赶跑十三世达赖，为第穆翻案，随着被没收的产业发还，破败的丹吉林寺重又兴盛起来。活佛的本寺第穆寺（位于林芝地区）附近曾驻扎了许多清军，据说一位叫陈渠珍（后来的民国军阀，人称湘西王，沈从文曾经给其当过文书）的军官见小活佛聪慧可爱非常喜欢，遂以自己姓氏相赠，于是他就有了一个汉族名字“陈丹增”。

辛亥革命后，清军被迫撤离，第穆活佛世系由于历来亲汉再次遭殃，被没收并划归桑耶寺管理。      

 

十世第穆自幼聪明，年仅十九岁就获得了黄教最高学位拉让巴格西，十三世达赖曾对他寄予厚望，但他对政治毫无兴趣，反而迷上了照相，这位西藏最早的摄影家，留下了许多弥足珍贵的老照片。         

 

其实第穆活佛世系是有机会重现前世的辉煌。例如十世第穆的好友五世热振活佛退位时，希望其代理摄政王，可后者宁愿在暗房里摆弄底片药水，也不愿意去当什么摄政活佛。五世热振不得不考虑其他人选，从而埋下自己悲剧的祸根，也影响了西藏此后十多年的政局。    

 

  第穆活佛世系在18世纪中叶至19世纪末，第六、七、八世第穆活佛先后出任西藏摄政，代理达赖喇嘛掌办西藏政教事务，在西藏政教舞台上活跃了一百五十余年，对于巩固和发展西藏地方与中央王朝关系，对西藏地方的社会发展及边疆安宁都发挥了重要的作用。 

四世策墨林照片，民国时期。

                       

（二）策墨林活佛       

 

公元1777年，首任摄政王六世第穆去世，深得乾隆信任的雍和宫堪布阿旺慈诚接任，不久又担任了八世达赖经师以及甘丹赤巴，达赖亲政后，皇帝仍让阿旺慈诚协助处理西藏事务。

新摄政王的府邸在今天小昭寺南侧，乾隆赐名寿宁寺，藏名策墨林。阿旺慈诚由此开创了策墨林转世系统，历代活佛都从其家乡甘肃省的甘南卓尼产生，民间俗称卓尼活佛。    

 

 1818年，摄政七世第穆去世，二世策墨林接任，他独揽权力近二十五年，十世和十一世达赖都是在他任职期间突然暴亡，策墨林二世专横跋扈，为众多政敌所攻击，后来被清廷流放到黑龙江，晚年在老家甘南郁郁而终。      

 

策墨林二世摄政时期，曾经和玉麟、文干、孟保等二十几名驻藏大臣共事，特别是后期与新任的驻藏大臣琦善发生了空前激烈斗争，其结果使策墨林寺遭到空前洗劫，寺内大量文物分发给布达拉宫朗杰札仓等，收缴了该寺农牧庄园，摄政王遭到罢免，满清中央政府和西藏地方政府决定从此不许寻访策墨林活佛，并立石碑于寺内以示公示。这一事件使策墨林活佛世系在拉萨四大活佛世系中成为第一个遭遇了洗劫和罢免的对象。    

 

 策墨林系统多次请求恢复名号，直到清末方才如愿。三世策墨林曾任甘丹赤巴，在十三世达赖喇嘛在外流亡期间两次（1904年及1910年）代理摄政，这位清朝最后一位摄政活佛于1919年去世。四世策墨林1921年出生，成年后饱受摄政王达扎猜忌迫害，被流放山南并死在那里。 

十二世达擦活佛与拉尊

 

（三）达擦活佛 
     

1791年，八世达擦活佛出任西藏摄政，一年后清廷在布达拉宫西边的磨盘山下为其新建府邸，汉名卫藏永安寺，藏语称“功德林”。

这一系统最早来自康巴，本寺为昌都的八宿寺。 到1811年去世为止，八世达擦执掌西藏政局超过二十年，在其治下，西藏地方政府积极出人出力，支持清廷反击廓尔喀入侵的战争，战后他还参与议定了《钦定藏内善后章程二十九条》这部中央治藏的纲领性文件。     

 

 十世达擦也曾在光绪年间摄政达十二年，之后达擦活佛世系开始走下坡路，与呼风唤雨的西藏摄政再也无缘。

 

十一世达擦是位皓首穷经的老学究，对政治毫无兴趣，颇受属下鄙夷，被嘲笑为“哑巴活佛”，只是人们似乎忘了，皓首穷经不正是僧人的主业吗？从这一方面讲，达擦活佛世系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十二世达擦同样远离政治，思想开明的他还是一位资深票友，藏戏和民族歌舞的慷慨赞助者，提携过许多优秀演员和歌手。西藏唯一的剧团觉木隆也归功德林管理，寺内还组建了藏戏队，培养出不少喇嘛艺人。西藏解放后，活佛当选全国佛协副会长。          

 与命运多舛的其他三大世系不同，达擦活佛世系深通中庸之道，与各方势力都保持着很好关系，而且颇善经营，逐渐发展为拉萨著名官商，势力遍布全藏，富甲一方，西藏有谚“钱财谁比得过楚布寺，粮食谁多得过功德林”，不过据说寺内财富分配两极悬殊。    

 

 上面这张民国老照片里，左为高大的十二世达擦，右为拉尊仁波切，当时最著名的密宗大师，是许多高级活佛的导师。达擦后来移居印度，1957年在加尔各答圆寂，拉尊在文革遭红卫兵殴打，伤重而死，传说由于他常年修炼，遗体轻如孩童。 

五世热振活佛

                （四）热振活佛 
    

 热振活佛源自拉萨林周县的热振寺，它是格鲁派前身噶当派的祖寺，保存有阿底峡大师的遗体。一世热振是七世达赖的经师，三世热振曾于1845年顶替被罢免的二世策墨林，成为西藏摄政王，到了民国，十三世达赖喇嘛圆寂后，其生前着力栽培的弟子、年仅二十二岁的五世热振于1934年出任摄政。    

 

在外国访客看来，年轻的摄政王沉默寡言，“是一个弱不禁风、身材矮小、看起来瘦弱憔悴的僧人，年约23岁。他的耳朵很大，下巴往回缩，鼻梁上布满了独特的皱褶。当他锁紧双眉时，皱褶就像一个没有发育好的角”。在他们的记载中，热振做事犹豫不决，“他希望在他不在之时各类事件能自行解决，这样，当他在做出决策时，既不会引起麻烦又不必承担任何责任”。 

 

执政期间，热振主持寻访到十四世达赖喇嘛，还大大改善了西藏与中央政府的关系。1941年，他突然宣布辞职，具体原因众说纷纭。相传因十世第穆拒绝继任，他不得不将王位传给达扎活佛，后者是他和第穆的老师。    

 

达扎名阿旺松绕，来自拉萨堆龙德庆县的小庙达隆扎寺，他是第三世达隆扎活佛，以“处事严谨，沉默寡言”著称。据说热振当时与老师约定几年后再收回权力，而达扎当时既老又穷毫无威胁，大概也是摄政放心交权回热振寺隐居的原因。 

　　

没想到三年后热振想要复出，却早已物是人非，达扎拒绝让位，双方关系越来越紧张，直至剑拔弩张。1947年，热振被达扎控制的西藏当局以交结中央谋害摄政的罪名逮捕，不久便暴亡在布达拉宫的夏钦觉监狱，随后被剥夺封号，没收财产并禁止转世。     

从此，西藏进入了最黑暗的时候，达扎治下的噶厦政府以颟顸贪腐著称，十三世达赖喇嘛的改革措施被统统废弃。直到1950年，在解放军昌都战役的隆隆炮声中，内外交困的末代摄政王被迫辞职，不久西藏和平解放，延续了将近两个世纪的摄政制度从此成为历史。 

十八军拉萨入城仪式

被解放军俘虏的藏军。

庆祝西藏自治区成立大会图片。

白朗县庆祝农奴解放纪念活动。

　　 

但彻底推翻旧西藏政教合一的封建农奴制度的，还是一九五九年三月开始的西藏民主改革。

 

在这场暴风骤雨式的改革中，百万农奴砸碎了锁链，彻底获得了人身自由，翻身当家做了主人，真正成了这片雪域高原上的主宰者，这是西藏历史上一个划时代的伟大变革。

 

代表各阶层利益的西藏自治区政府是人民的政府，是为西藏各族人民谋幸福的政府。

 

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西藏从此走上了人民当家做主的的新时代 ！

 

党的阳光沐浴着西藏人民，百万农奴从没有任何人身自由的奴隶社会一下子跨越到社会主义社会，过上了她们做梦都没有想到的幸福美好生活！

2018年9月5日晚写于归乡途中

2016年初夏于鄂尔多斯

西藏博物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