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176, 79, 187);">1964年镇威小学加入少先队留念。从左至右:武老师,张兔保,王贵堂,刘永斌。</b></h1><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b><span style="font-size:22px;">武相堂老师是灵石县段纯镇宿龙村人,1932年生,属猴。他白净脸,眉毛长而粗黑,天庭饱满,地额方圆,两耳垂轮,两眼炯炯有神,说话大声爽朗,办事雷厉风行,特别精明能干。唯一的天生不足,是他个头小,身高只有一米五左右。</span></p><h1><span style="font-size:22px;"> 1964年我考入镇威高小后,武老师教我们语文课,他上课准时准点,特别认真,板书干净整洁,字体漂亮有力。他给我们上第一堂语文课时,我便发现了一个稀罕事:他在黑板的上方写字,要踩上板凳书写,方能够着。那天下课后老师一走,我抢先上了讲台,倒不是要去擦黑板,而是要瞅模这个板凳的构造:长约六尺(一米八),宽约一尺,高约一尺五,凳面宽厚,凳腿粗壮,我试着站了一下,非常结实稳当。当时有几个同学笑我无聊,但我的表情却显得十分凝重,武老师为了教好我们,一节课上下板凳几十次,不容易呀! 我们十三四岁的孩子擦黑板的上部可以跳起来擦,他可不能跳起来写字呀! 我们个子天天长,可他已三十五、六岁的人啦,个子也就成了。要不把黑板降低二尺?可其他老师正合适呀! 况且降低后学生们就看不见黑板的底部了。对板凳一事,同学们看到武老师一惯的严肃态度,谁都不敢言语。</span></h1><h1><span style="color:rgb(1, 1, 1); font-size:22px;"> 武老师教学严肃认真,讲课声音洪亮,尤其是课堂提问,如果学生回答对了,他会点头示好;如果回答不对,他会接着叫第二个、第三个,直到有了满意的答案后他才作完整解答。他给学生们用牛皮纸书写的识字卡,谁要在规定的时间认不完,就不能放学吃饭。当年四月初八坛镇赶集,放假一天,他留我和陈保连等四人认字卡,有两个字我读不准,他就不放我,半小时后才答对。这两个字是颤抖的“颤”和沟壑的“壑”。</span></h1><h1><span style="color:rgb(1, 1, 1); font-size:22px;"> 当年武老师对我们十三四岁的学生十分关心,到了冬天教我们如何看“洋炉子”火。每天晚上在炉子上烧着一大铁壶开水,上夜自习时他一直给学生们添开水。规定我们的小小课桌上,左边放个小煤油灯,右边放个小茶缸缸(搪瓷水杯子),缸缸里老是满满的开水,以防感冒。看到那个学生不时地用手挠痒痒,第二天他会让你脱下衣服教你捉虱子,虱子少时用指甲挤,多了用笤帚扫,再多了用开水烫,直到把它们彻底消灭光!</span></h1><h1><span style="color:rgb(1, 1, 1); font-size:22px;"> 1968年秋,我又去杨家山中学上学,武老师也调到该校任初中二年级的班主任,代语文课。开学时学校给三十多名学生买下数学课本,但语文课本一直买不下,武老师好不容易找下两本作为教材,就这样将就地给上课。当时贫下中农管理学校,在学校掌权,他们让少上语文课,让老师给学生宣读《人民日报》《解放军报》《红旗杂志》社论。时隔五十年的今天,我仍对部分内容记忆犹新,如“欧洲的社会主义明灯阿尔巴尼亚,正屹立在世界的东方”等。</span></h1><h1><span style="color:rgb(1, 1, 1); font-size:22px;"> 武老师多才多艺,吹拉弹唱,排节目演戏,样样在行。高小五年级就教我们识简谱,学唱歌,练习发音,学习指挥和领唱。上中学时我们已成青年人了,业余时间排练节目,晚上到各村演出。那时武老师教的“娃娃功”,使我到部队和社会上都派上了用场。</span></h1><h1><span style="color:rgb(1, 1, 1); font-size:22px;"> 武老师是我的良师益友,有什么事我们都可以直接交流。当年赵严锁老师是富农成分,他还偷偷地给江青写过文革的乱象内容的信,信被返回县上,定他为现行反革命分子。学校校长要召开批斗赵严锁老师大会,提前安排让我们几个男生用武力扭住胳膊压上台台,并且要批判发言喊口号。我不想参加,我找武老师请教,他告诉我:“咱惹不起人家贫下中农X校长,你不参加不行,但可以喊口号,不要批判发言,更不能动手。”当时我就想出了对付校长的办法,我对校长说,我前几天摔坏了胳膊,不能动弹。还龇牙咧嘴假装疼得厉害,又专门在胳膊上吊上带带,挂在脖子上。当时X校长同意我不动手压“反革命”上台台,但要我和赵力华领喊口号。X校长还告诉我:“这几天去红窊庄子上刨地你可以不参加,注意休息。”事后武老师为此哈哈大笑。</span></h1><h1><span style="color:rgb(1, 1, 1); font-size:22px;"> 刚才说了,我和武老师无话不谈,有事可以直接商量,但有一事我却几十年没和他谈论过,难以启齿。文革时闹派性,他的对立面(另一派)说他在解放前参加过解放军,四九年大军南下时他开了小差,溜回家中,他是逃兵,要狠狠批斗。学校批斗完还要去公社批斗,把他搞得臭臭的。后来不知怎的,也没有批斗他。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我在乡里办事,正好碰上武老师办理退休手续,他刚出了门,我就听到教委老师和乡里的几个领导议论说:“武老师当年要不是当了逃兵,这次能按离休对待,真是可惜。”噢,我心目中的好老师,当年也有三迷两瞪的时候哩!</span></h1><h1><span style="color:rgb(1, 1, 1); font-size:22px;"> 1970年底,我参军入伍到新疆服役,临行前去学校向他告别,和他同被窝睡了一夜,也唠叨了一夜,他给我讲了不少军旅常识。在部队五年多我们书信不断,1974年他在信中告诉我:“父母包办的婚姻总算结束了,离婚后我又续上了弦,女方叫王树秉,天津人,前夫是本县东河里人,农村电工,1972年遭电击身亡。她原在水峪公社任教,我已申请把她调往坛镇……”</span></h1><h1><span style="color:rgb(1, 1, 1); font-size:22px;"> 四十多年来,我非常关注他们的衣食住行。前几年,我经过多方周折,用了五个多月的时间,给他把拖了八年的房产转让纠纷协调解决好,办理了合法手续,取得了合法证件。</span></h1><h1><span style="color:rgb(1, 1, 1); font-size:22px;"> 武老师在五年前患上脑梗疾病,我几次要拉上他住院治疗,他对我说:“这是自然规律,八十多的人啦能不得病?无须花公家的医疗费住院治疗,咱只服用普通药物,只要能送了大小便,能拿住筷子吃饭就行了。”当时我的脚伤手术后很难全愈,需拄双拐走动,去武老师的家要上很陡很窄的一道坡,所以两个多月没见武老师了。2018年1月2日上午,李三庆同学突然从榆次打电话告诉我,说武老师在三天前去世了。我问他消息从何而来?他说是他小舅子刘武双告诉他的。我随即赶到南王中山坡上武老师的家,大门紧锁,里面无人,电话关机,只有看家狗在院里汪汪汪地叫个不停,邻居说武老师去世后拉回村里安葬去了。</span></h1><h1><span style="color:rgb(1, 1, 1); font-size:22px;"> 我怀着悲痛的心情,只用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写出祭文稿,随即安排喷印部制作出祭文。当时三庆同学正在晋中一院做手术后的输液化疗,他拔掉输液管,向护士长口头请了个假,立即赶到太原南站坐动车回灵石。下午我俩赶到宿龙村时,武老师的灵棚已经搭好,灵柩放在正中间。老师的孝子们帮着我们两个白头老汉挂起祭文,我俩烧香磕头后就去见师母王树秉老师。一进门她拉住我俩便说:“武老师在病重期间和弥留之际一再说,不要告诉贵堂,他的脚伤还未痊愈,拄着双拐不方便;不要告诉三庆,他在榆次照看孙子,听说住院了,身体也不好……”</span></h1><h1><span style="color:rgb(1, 1, 1); font-size:22px;"> 这就是师生情!浓浓的师生情啊!</span></h1><h1><span style="color:rgb(1, 1, 1); font-size:22px;"> 敬爱的武老师去世于2017年12月29日,享年86岁。</span></h1><h1><span style="color:rgb(1, 1, 1); font-size:22px;"> 对武老师还有一段半个世纪也未解的谜,那天在他的灵前解惑了。那天我在灵前看到一位九十多岁的老者,在聚精会神地看我写的祭文,一问得知他和武老师是发小,也曾当过兵,我便拉他到旁边请教一个问题:“很早听说武老师在解放前就当过兵,又听说大军南下时他当了逃兵,跑回家中……”还没等我说完,老者便一本正经地开了腔:“相堂从小就聪明灵活,有文化,1948年正月他才十六七岁,就参加了解放军,作战机智勇敢,还当过营长的警卫员。可惜在1949年从战场上感染上赖病,害了一身疥疮,流脓滴水,没医没药得不到治疗。由于打仗紧张,部队又怕传染他人,最后让他回家疗养,还给开了个证明。当时也没人护送,没有路费,国共战争不断,经过二十多天的艰难跋涉,他硬是拖着病体一路讨饭回来的。村里人以为他活不成了,可他命大,病好了。 1950年正月又在几十里外的双池龙坡和夏门峪口村里教了书,后来还在太谷师范进修,教了书挣上工资,吃上了公家饭,这也不赖。可惜就差一个多月,没有按离休对待,工资差下一大圪节。相堂思想进步,一辈子工作认真,人家在退休前几年还加入了共产党。”听老伯这么一说,我终于弄清了武老师的“逃兵”是怎么回事了。我马上回想起武老师在学校时的身影,他始终保持着军人的作风:坐如钟,站如松,行如风,内务整洁,行动敏捷,干活干脆利落。</span></h1><h1><span style="color:rgb(1, 1, 1); font-size:22px;"> 往年一到教师节我都要去看望武老师,今年又到教师节了,我也照例去他家看望了他的老伴王树秉老师。</span></h1><h1><span style="color:rgb(1, 1, 1); font-size:22px;"> 敬爱的武老师,我的恩师,学生永远想念你!</span></h1><h1><span style="color:rgb(1, 1, 1); font-size:22px;"> 2018年9月9日 于灵石</span></h1><p class="ql-block"><br></p> <h1><b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杨家山初中宣传队合影</b></h1><p class="ql-block"><br></p> <h1><b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当年杨家山中学的教室</b></h1><p class="ql-block"><br></p> <h1><b><font color="#167efb">当年冬冷夏热的窄小窑洞宿舍</font></b></h1> <h1><b><font color="#167efb">学弟学妹的教室</font></b></h1> <h1><b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昨天作者看望王树秉老师时留影</b></h1><p class="ql-block"><br></p> <h1><b style="font-size: 22px; color: rgb(1, 1, 1);"> 作者简介:</b><span style="font-size: 22px; color: rgb(1, 1, 1);">王贵堂,1952年生,山西省灵石县人,初中文化。种过地,放过羊,当过兵,从过政,收过税。退休后闲暇之余喜欢品茗赏景,读书爬格,自得其乐。2018年开始学习写作,收集整理对百姓和社会有贡献、有影响、有正能量的人和事。</span></h1><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