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悟人生:回忆荆师入学第一天》之补记

海天

<h3> 补记一</h3><h3> 入学第一天新生接待处发生的那件不起眼的小事,却留给我那么深的记忆,影响了我多年。回忆往昔,对照现在,让人很生感概。之所以误解了物理系那个迎新老师问的问题,确实是因为本人当时的孤陋寡闻。我只知道录取到荆师是来学英语专业的,通知书上清清楚楚地写明了录取到“外语科”。对我这个没见过世面的乡村少年来说,在此之前是根本没有本科大学里的“系”这个概念的,所以才根据其发音自以为是地判断那位热心的老师可能是询问我们来自哪个“县”。记得第二天我们的负责人张友铭主任在迎新大会上说的第一句话就是:“Dear comrades!欢迎你们来到荆州师专外语科!”张老师不说Ladies and gentleman,我一直弄不明白为什么,可能因为我们大多是来自乡里的农村娃,都很土气,不洋气,不够绅士或淑女吧?他的普通话也不太标准,我清楚地记得他说的不是外语“系”,而且还清楚地记得他的发音不是“外语ke”,而是“外语kuo”呢!(3年后我们颁发的毕业证上也是“外语科”。) 这个出丑的细节虽没有在日记中记载,但当时的窘态我一直没有忘记。其实这本是个情有可原的小错,实在不必多年纠结于心。但我内心真实的纠结应该不是表面上的那次出丑,而是那件小插曲给我的内心刺激。我在师专第一天的经历就告诉了我,大学有本科、专科之分,我们所学的同样的专业还有英语系、英语科之别。入学的第一天就加深了我离开家乡时被压抑住的内心情结。这也是荆师三年求学生涯中让我时常自卑的原因。但这也许是冥冥之中的命运安排,似乎上天要安排这个小插曲来鞭策我,激励我改变人生之路。时过境迁,现在回想起来,它应该也成了促使我努力改变现状的一种原动力。我是不是应该感谢进校第一天就无意中刺激了我、让我窘迫也激发我内心力量的那位和蔼可亲的物理系老师呢?<br></h3> <h3> 补记二</h3><h3> 那天和我一起从西湾湖农场上车到潜江再辗转荆州、一同报到的二班同学,正是离我老家很近的霍成举同学了(日记中我把他的名字误记为“贺胜举”)。两人都知道即将成为三年的同窗,但一路上都矜持着,缄默着,从老家到学校的大半天时间里,交谈很少。记得那天他也是由父亲护送到校,他父亲是教师,教师家庭出身的他比农民家庭出身的我见识更广一些,所以他有“系”的概念,解除我当时的尴尬。我毕业工作后曾经拜访过他的家人,他父亲招待很热情。1991年他考取武汉大学哲学系研究生攻读美学,师从著名的美学家刘刚纪先生,我们又成为武大的校友。武大毕业后一段时间不知霍同学的去处,多年没有他的消息。他的突然出现好像是2008年五一期间同学武汉聚会的时候,那时是以相识25周年的名义组织的同学聚会。那次是多年后与霍同学的重逢,他从深圳来,记得那次他给我带了一本他出版的新书,由他在Shenzhen Daily当记者期间所写的新闻报道结集而成,全英文写的,配上200多幅他本人拍摄的精美照片。这让我很诧异,他从师范时的英语专业,改换读哲学专业研究生,后又留学美国研究神学,归国后又当上新闻记者,这让我由衷的佩服。但给我最大的惊异是,他似乎一改往昔的个性,性格变得活泼开朗,说话高兴时总伴随着爽朗的笑声,脸上时刻洋溢着纯真的笑容,说话的嗓音似乎比以往也高了不少,不知这些变化是否为他的记者职业生涯所练就?再后来就是听说他移民美国成为一名牧师,不知道霍同学现在美国当牧师的职业感受如何?一个有能力给予物质上普遍更加富足的美国华人以精神关怀、给他们当精神导师的人,一定是个内心强大的人。我们荆师报到第一天的经过,不知他是否和我一样记忆深刻?当他回望那一天的时候,不知会有什么样的感慨?<br></h3> <h3>补记三</h3><h3> 三十年里,和全国各地一样,故乡的交通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潜江县升格为潜江市后变化最大的算是交通状况了。十几年前水泥路就修到了老家门口,民营汽运早取代了国营的长途车。乡村的私营巴士就像市内公交车一样,可以在家门口上下车,方便多了。现在从老家出发去荆州,开车走高速公路全程不到两个小时;潜江出发的动车和城际高铁只需二十几分钟并可抵达荆州。以前的长途汽车现在看来完全是短途汽车了,再也不会像我上学报到那天一样折腾八九个小时才能到荆州了。高铁将潜江与全国的铁路网络连在一起,现在六个小时就能北抵北京,南达深圳广州,东至上海。从武汉开车回乡看望父母,高速公司只需三个小时。 近些年每次开车回老家,心里越来越感到亲切。故乡虽是普通的农村,但现在日子比以前好过多了,邻居家们以前矮小的泥墙木质房屋早变成了二三层的楼房,小汽车已进入普通农户;以前靠劳力完成的重农活现在改用农机代劳了。父母再也不像从前那样经常为四个子女的学费而愁眉苦脸了,他们虽然独自生活在乡下,但每天都过着悠然自得、轻松愉快、绿色环保、健康幸福的生活,笑容每天都挂在他们的脸上。弟弟妹妹都早年离开故乡在外工作或经商发展,事业都比较顺利,有车有房,各自的子女都长大成人了。在邻居们看来,我们兄妹四人都争气成材,个个都是小康之家,父母是当地最有福气的人了。当然,目前的生活状态也是我30年前根本想像不到的。儿时的同学有的已经子孙满堂,他们也过着悠然的生活。有时我在想,如果当初复读一年会是什么样的命运?如果就一辈子留在家乡,我又如何?住着小楼,每日里陪伴着父母,踏步在乡村的土地上,是不是会拥有一种更踏实的幸福感呢?当初少年时总想远离的故乡,现在当你离它越来越远的时候,却又想走近它,重回它的怀抱。<br></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