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的写生考察课——一段充满酸甜苦辣的生活体验

李亮之

金立德老师率上海师院艺术系78级美术班赴浙东考察写生途中与部分同学合影留念1980年金秋十月摄于浙江普陀山 前排左起为钱欣明、谢兴（馨）刚、金立德老师和金莉莉同学；后排左起为李亮之、汪谷、钱凯、张帆、邰铭和王向明同学。 难忘的写生考察课——一段充满酸甜苦辣的生活体验 李亮之 除了项刚、张法根、丁娜、贝家骧和肖峰、宋韧（外聘）等教授的课堂专业课之外，令我们78级上海师范大学美术学院（艺术系）美术班油画专业同学当时即兴奋不已、现如今还历历在目的便是大学四年之中每年一度的外出写生考察课程了。 都说学艺术的学生幸福、寓教（学）于乐，多半指的、羡慕的就是这一点。我们由近及远、分别在不同的阶段带着不同的目的、要求、任务乃至心境走南闯北、东探西征，的确像一位专业学习与纯粹游玩两不误的旅行家甚或探险家。 可这只是一孔之见，暂且不谈精神层面，仅从物质享受来说，好像并不是那么一回事，至少没有想象当中那样无拘无束的浪漫：想当年学美术的学生赴外地写生，不论家境贫富、工作年限长短（从应届中学毕业生到工作了十多年的上班族，同学之间年龄相差颇大）甚至师生，都不会像现在那样住旅馆、包大巴、办保险，理所当然、天经地义，而是打行李、卷铺盖、甚至带干粮（如压缩饼干、军用水壶之类），完全像野战军战士一样出征（当然还有另一说：有点像农民工四处找活儿干，而且找的尽是些露天干的体力活、蓝领活甚至高危活）！ 校园古树水彩画 1979年春王立威作 晨曦水彩画 1979年春王立威作 苏州大学校门口水彩画 1979年春王立威作 王立威同学回忆道：“大一金立德老师带教并指导我们外出水彩写生，金老师要求大家每天要画4-5张水彩写生作业，当时同学们分散住在东吴大学（苏州大学）学生宿舍，每天一早就忙着找可以入画的景色，生怕完不成任务……”此3幅便是他在校园内画的景色。 古运河水彩画 1979年春王立威作 江南水乡水彩画 1979年春王立威作 吴县郊外水彩画 1979年春王立威作 斑驳水彩画 1979年春王立威作 桃花坞水巷（唐寅故居）水彩画 1979年春王立威作 　　枫桥镇小巷水彩画 1979年春王立威作 枫桥水彩画 1979年春王立威作 上虎丘塔的路水彩画 1979年春王立威作 去虎丘要过的桥水彩画 1979年春王立威作 苏州园林水彩画 1979年春王立威作 　　一年级我们与国画班共20人一个大班（实为现在的小班）由金立德教授带队同去苏州专画水彩风景。 我们造访了桃花坞“唐伯虎点秋香”处及东山雕花楼等名胜，画遍了水巷、塔楼和园林，学会了干、湿画法，尤其是抓住“将干未干”时机画水彩特有的韵味。　　记得金老师每天布置的作业是画4 张画，这对于我们这帮“千里挑一”的学生来说不在话下。就拿王立威同学来说，不仅超额完成任务，而且还直接拿作品去参加上海市级画展，获得好评！ 风景这边独好钢笔淡彩 1979年春王立威作 远去的帆水彩画 1979年春王立威作 洞见洞庭水彩画 1979年春王立威作 亿万年后的太湖石水彩画 1979年春王立威作 太湖美景不胜收水彩画 1979年春王立威作 以上是王立威同学当年四面出击画的“作业”，其中这幅画于苏州东山顶上的作业已俨然成为一件优美艺术作品入选上海市水彩画展（请注意左方穿深色衣服在认真作画的背影是本文作者）。 有件事至今让我难以释怀：当我在拙政园内全神贯注写生时，身旁一直看我作画的一位打扮入时中年妇女、新加坡华侨问我是干什么的? 画此画干什么用的?我老实答道：“学生，交作业用！”然后她说能否买这幅画，我不假思索地说：“不能，这是我今天尚未完成的第一张作业！”不甘心的她于是拿出100美元（或许是10美元？反正我从未见过）、200美元（加一倍），我未动心，又赶紧卸下戒指、耳环等是身上所有值钱物品一并奉上，我还是不同意！　　事后我在想：难道是交4 张作业才令我不能卖这幅画得不怎么样的画吗？不，我可以做到一天画6张水彩画（早饭前、黄昏时分各画一张、上下午各画两张）；不缺钱吗？那更不是，我越想用功，越需要用钱去购置颜料、画笔、画纸和画册（为节省而勤画小画、不得不选择“薄画法”并美其名曰“古典画法”，甚至连油画布用废床单做、耗费量最大的白颜料也自制）……那究竟为什么呢？ 现在我有点想明白了，我内心深处（潜意识）是想要读书！须知在当时，若贩卖画、哪怕是倒卖“盐水片”（一种最便宜的“药”），那肯定是犯了“投机倒把”罪，这书你还能读得成吗？！ 苏州拙政园林水彩画 1979年5月31日李亮之作 作者在苏州拙政园内所完成的第一天“作业”、堪称“金不换”的水彩风景写生（关于本人画的其他苏州风景水彩画作业参见美篇《跟金立德老师学水彩》）。 　　类似以前的“开门办学”，我们的外出考察计划由近及远、循序渐进。第二年写生课全班又再一次在金立德老师的带领下整装待发，计划去浙江革命老区四明山、舟山群岛及北仑港一带采风。后来我才知道，金老师生长在海边、解放初入浙美（今中国美院）学习时有过交集，后又画过《浙东的孩子》一书插图，故而与大海、与浙东有很深的感情。 不像挨近上海的苏州落差不大，初到山区、孤岛大家心里都没底，故决定由王向明同学和我打前站，我俩花了近一周时间按预定线路走了一圈，联系好住行，同时看景色入不入画，如为了确认位于祖国最东方的东福山岛值不值得一去，特赶时间搭乘一艘展双臂即抓得到两边的渔船（小舢板）驶往，海浪掀起足有一米多高，起航时还正襟危坐，没过多久便纷纷失态，横七竖八、不分头脚地趴在狭小的船舱里了……待返校再集体出发时我却生病了（估计王向明也累得够呛），所以这一路印象反而没有第一趟踩点那样鲜活。　　山区的条件非常艰苦，白天野外作业必须手舞足蹈、抖肩晃膝，画一笔、甩一臂才能躲避蜂拥飞虫的叮咬；到了夜晚入睡时“蜈蚣八脚”会往身上爬、被窝里钻！金立德老师前年与学生黄民家恳谈并回忆道：“我依稀记得当时在四明山带班写生片断，那天必须抢在黎明前赶到山下搭班车，队伍后半夜出发，当时气象不好，细雨蒙蒙、泥泞路滑，故向老乡要了火把。队伍中有同学肩扛一根替用扁担，前头挂着一捆画框画布、后面挂着画箱和什物（似为民家同学），这情㬌使我动情：肯定他今后有所作为，今天我的祈愿已实现了。” 浙东考察之考察共14页 1980年秋李亮之记录 打前站刺探路线、大部队行程规划、考察注意事项及流水明细账。 　　除了凭借毅力（病而不倒）坚持画画之外，印象较深的还有如下两桩云烟往事。 金立德老师特地带我们在普陀山寺庙附近寻访当年令大诗人艾青魂牵梦绕的“村姑”、一位平而不凡的“资深美女”，至少让我们这帮文艺青年潜移默化、且活生生地领悟到诗的崇高、美的境界以及艺术“源于生活、高于生活”的魅力（邰铭同学事隔多年之后还有心再度造访“圣地”和“偶像”）。　　还是金老师，利用解放初期他在中央美院华东分院就读时于该部队实习机会与现任司令员结下的交情平息了一起我们这帮“愤青”义愤填膺、差一点要上书（诉）中央的“售票风波”（因连夜排队购返程船票义务维持秩序而与以执行公务之名、也许行插队购票之实的当地便衣发生冲突）事件。 赴东福山写生途中1980年秋摄 前排右1、右2、左2、左3和后排中分别为邰铭、汪谷、钱欣明、作者和张帆同学，其余为当地渔民乘客。 山中1980年秋张帆摄 从后左至右前分别为作者和王向明、汪谷、金莉莉及两位进修生同学。 思考1980年秋张帆摄 渡1980年秋张帆摄 倚石俯瞰大海1980年秋张帆摄 笃三三看海钢笔速写 1980年9月5日李亮之作于打前站期间 村民侧面像素描 1980年9月20日李亮之作于柿林大队 山村秋色油画 32x45cm 1980年秋李亮之作 青山绿水油画 26x38cm 1980年秋李亮之作 山沟油画 1980年秋张逸先作于柿林村 张同学的画向以浑厚、洒脱见长，即便是天上的白云也极有层次感……相形之下我的《青山绿水》等作业就嫌轻浮、单薄。 避风港油画 39x48cm 1980年秋李亮之作 东福山“好画不好看”（实为没画好）……一味被对象牵着鼻子走，也就走到哪是哪了…… 避风港油画 1980年秋黄民家作 我们结伴同画一景，他的构图就比拙作舒服多了……当时清醒、现在依然清醒的黄民家同学回忆道：“大部队到东福岛的船是我去联系的，只用了一包凤凰牌香烟让船老大同意免费送我们上岛，全班的人在船上都吐得晕头转向，特别是馨刚把头搁在船帮外我压着他的腿就怕船摇晃时他掉到海里。只有我不晕船，到码头后大家的行李都是我传递到岸上的。四明山写生我是挑扁担带画框和颜色的，扁担断了一根老乡给我又做了一根厚的。后来我们去青藏的同学每位只有100多元开销，当时我的高山反应最轻，为省钱上山搭便车及住学校、军马场都是我出面联系、打前站，没功劳还有苦劳……”再苦的回忆都是美好的，说句马后炮玩笑话：早知如此，这前站应他老兄来打才对，结果弄得我好像“没苦劳但有功劳”一般…… 圣岛幽林油画 40x49cm 1980年秋李亮之作 普陀山“好看不好画”（实为景没找好）……脑子里尽想科罗笔下的景色如何如何、列维坦的风景画怎样怎样……想多了而眼前景象又表达不到位，都没用！ 寺边幽径油画 1980年秋黄民家作 民家兄此画亦在普陀山取景，但感觉比拙作“入画”多了，且我画的树叶是死悄悄的一片，而他画树叶的笔触却是灵动的…… 把画箱当画板“捏”（画）素描头像钢笔速写 1980年10月5日李亮之于沈家门张逸先与谢兴刚同学在用功作画 速写1980年10月11日夜李亮之作 画沈家门“买票风波”后的俞经初同学……“同学们昨夜一昼夜不眠而排队买票。篇，船上该好好地休息了。” 同学们挤5等舱从舟山回沪钢笔速写 1980年10月11～12日李亮之作 下二为黄民家同学……“墨水用完了，人也倦了……睡吧……到上海了……” 　　第三次是由傅骏、丁娜老师授此课，也许是临近毕业创作、也许是我们变得更成熟了一点，我们从之前较多关注于（取）景过渡到更加关注于（画）人，故选择去福建崇武画惠安女（好像张培成老师也带国画班同学前去考察）。 大乍、小乍渔妇虽不是少数民族，但形象、风俗，尤其是堪顶“大半边天”的妇女其衣着一点也不逊色，非常吸引人（后有王进导演的故事影片《寡妇村》专门介绍）。　　可我们还是挡不住另外一种诱惑：适逢改革开放初期，都说“打开窗户总会飞进来几只苍蝇”，我们几乎每人都在石狮用4元钱买了一付墨镜、用20元左右买了一块走私电子表（相当于当时一个人的月工资，而那时我们师范生每月伙食补贴为10元），即便还不一定买得起录音机、男同学不能也不想买喇叭裤或老开（尖头）皮鞋、女同学想买也不敢买超短裙或比基尼，光有这身行头和打扮就已够气派、不要太酷的了！ 王向明、黄民家和作者在海边1981年春张帆摄 黄民（名）家同学（右）“体察民情”1981年春李亮之摄 李生琦同学（中）“深入生活”1981年春李亮之摄 王立威同学在鼓浪屿1981年春摄 “大三外出写生，先到福州，后到泉州，再下石狮，分兵后进军厦门，登上鼓浪屿。一路上看着成片的红瓦在绿树衬托下煞是动人，难以免俗，故留影一张。见笑了，那个时代都是这副“流寇”模样，加上在外已经闯荡数周有余，好不到哪里去……”（王立威后记） 作者在日光岩留影1981年春摄 脸被晒得也差不多像日晒雨淋的“日光岩”了！ 　　当然，我们肯定不会被外界这些东西冲昏头脑，同学们上、下午整块时间用于画风景，中午烈日当头就窜到渔民家里、船上“捏”（画）头像，为了便于写生、交流（老人们怕上当或灵魂被画去），告诉他们我是什么的干活、只为学画不挣钱，还现学了几句闵南（惠安）话发音，如“绘图”、“免钱”、“加板（吃饭）后给你绘”、“吾绘龙丁（两幅）、赏（送，亦可发“掏”音）你只丁（一幅）”…… 于是乎，我便练就了半小时、甚至一刻钟之内画两张头、胸、半身、全身乃至组合素描（有时抢一幅油画）人像的本领，而且造成了这一阶段有一批拙作“流失于民间”的局面。　　就这样拼命画了两周，我的炭精条人像写生进步神速并初步形成了线面结合的风格，显然有尼古拉·费钦和伊贡·席勒画风的影子（当时看不到印刷品，陈建鸣兄便借我一套照片，我如获至宝并拼命吸取其养料），一回到学校，未教过我们的沈树湛老师过目后赞许有嘉，特意吩咐“老美”（77级美术班）的戴岱诸师姐师兄来看我这些速写。 惊涛拍岸油画 1981年春王立威作 这幅油画海景写生应该是此次南下考察后期在福建工艺美校校园后面驻岩面海画的，王立威同学鼓浪屿写生也就留下了这一幅，而我则一幅画也没留下，倒是留下了如下一段记忆——一日在岛上某医院附近一如既往见美景一屁股坐下就开画，总感觉与平日里不太一样，过路人不仅不看你画，且都像着了魔、见了鬼似的远远躲着我绕开走，只见一位徘徊不前的老太太实在忍不下去了就朝我走来呵斥到：“你怎么可以久呆在这里画画？我们从来不敢在此逗留，你知道吗？你后面那扇门里面就是太平间！”…… 鼓浪屿街景油画 1981年黄民家作 渔村油画 33x46cm 1981年春李亮之作 岸边抛锚的船油画 1981年春李亮之作 搁浅的船（三幅）油画 21x36cm 1981年春李亮之作 接驳/桅影油画 1981年秋李亮之作白日里整块时间所画的风景作业 山·海·天（6幅）油画 1981年秋李亮之作清晨或黄昏抢边角料时间多画一些色调练习。 伊贡·希勒素描作品翻拍照片 1981年陈建鸣同学供稿 高班同学陈建鸣所赐伊贡•希勒素描照片，即便师兄可能是拿冲印坏了的照片顺便“做个人情”，但我却如获至宝，而且在我出来之前恰到好处地吸收其养料并做足功课。 渔民炭笔素描 1981年春李亮之作 利用自己掌控的上下午画色彩风景间隙以及渔民午休见缝插针画的头像速写（关于这一阶段本人素描人像绘画水平的进步参见美篇《那一年我勤画素描》），此为刚上手的开窍或曰“悟”作之一。 船老大油画 1981年春李亮之作于崇武 时不时地抢画几幅肖像油画速写过过瘾。 前两次外出实地考察，当场画了不少画、也开了不小的眼界，但基本上一返校就恢复正常教学秩序、该干啥就干啥。　　这次写生考察却与往常不同，结束后我们积极投入（再）创作，就我而言，所谓笨鸟先飞、勤者实干，就权当一场毕业创作提前演练。 于是乎整个班级同学齐心抱团，自发在系里办了个小型汇报展，不仅本系师生得以交流，而且引来中文、外语等别系学生前来观摩并在留言簿上评头论足，“人心之感”才能“感人之心”，我们的习作开始有观众、遇知音了！说实在的这个展览的分量不亚于后来我们班在徐汇区文化馆“官方举办”的毕业创作汇报展！ 《闽南渔妇》（又名《送饭》）油画 97x76cm 1981年冬李亮之作该画入选’83年上海人物画展 沙滩海草油画 20x36cm 1981年李亮之作《闽南渔妇》一画背景参考的风景写生画稿 《暮归》油画 97x76cm 1981年李亮之作 《浙东渔夫》油画 97x76cm 1981年李亮之作 《盼》油画 97x76cm 1983年李亮之作 《涉》（又名《送水》稿一）油画 97x76cm 1983年李亮之作 《涉》（又名《送水》稿二）油画 97x76cm 1983年李亮之作 《待潮》（局部）油画 87x104cm 1981年李亮之作 《耕耘》油画 33x116cm 1981年李亮之作 作者在《耕耘》和钢琴旁留影1981年李哲之摄 《船的龙骨》（之一）油画 80x114cm 1984年李亮之作 入选第六届全国美展上海地区应征作品展览 《船的龙骨》（之二）油画 80x114cm 1984年李亮之作 《风季·渔汛》（初稿）油画 110x146cm 1985年李亮之作 想突出孤云、大海和锚，但显然趋于简单化、符号化并压抑感略强了一点…… 《风季·渔汛》（二稿）油画 110x146cm 1985年李亮之作 主要把长云改成大片的朵云，同时改进锚的位置和造型以及反复调整右边抽烟渔民等次要人物的身姿和朝向…… 《风季·渔汛》（终稿）油画 110x146cm 1985年李亮之作 大胆删掉了三位居于次要位置的渔民以重点表现剩下的两位；把中景大海推成更远的远景而把近海改成裸露的沙滩；将近景深入刻画成一片贝壳、卵石和砂砾…… 《落潮》油画 21x36cm 1981年秋李亮之作 1985年完成的《风季·渔汛》创作终稿把中景大海改成裸露沙滩并防止形色概念画，其主要依据和参考便是这幅4年前写生风景画。可见写生之于创作的重要性，以及源于生活、高于生活必要性。 《海雾》丙烯画 78x101cm 1984年李亮之作 只有通过观察和写生才能捕捉和领悟对象那种优美的造型；也只要通过适当的变形、夸张处理，才能够将这种美提炼、升华并且暴露无遗…… 《下海》（创作草图）水彩画 15x21cm 1984年李亮之作劳动场面亦富诗意 《修船底》油画 70x70cm 1984年李亮之作 装饰性造型和构图也能表现压抑、沉闷的氛围和情调。 《少女》彩墨画 60x60cm 1985年李亮之作 若在西画中再融入某种中国画写意或意象主观性表现手法，那么画面就显得更富有艺术性和审美情趣。 　　最后一次是1981年末的毕业创作考察，计划要花一个多月（一年级我们画大卫石膏头像就花了一个月之久）来全方位体验生活。我们油画班基本上“伞兵游泳”、兵分各路：金莉莉、邰铭、王立威等同学去四川大凉山地区，张帆同学去海南岛，俞经初同学去黄河流域……而我和王向明、钱欣明、张逸先和黄民家同学则受青海师院委培同学李生琦的影响（也可以说受陈丹青影响），随他去青海泽库、塔尔寺和宁夏拉卜楞寺等地。　　一行6人，今天看来完全是小股部队（如今某美校去某写生基地动不动就是成百上千），但那时那地动静就不一样了，我们算是小心谨慎地预先开好介绍信、托人与当地文化站干事取得联系并在一间空校舍里安营扎寨，但当夜深人静、酣酣入睡之际，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和几道刺眼的手电筒灯光把我们闹醒并彻底崩溃：正是这位托关系才找上门、热情接待我们的美术干事“阶级觉悟高”、收起笑脸之后便上报“敌情”，才引来这番突击检查身份和证件。　　算是虚惊一场罢，设身处地想，也是，光天化日之下在这高原偏远地方突然冒出来这帮陌生人，手拿照相机到处乱拍一气，这分明不是苏修（联）派来的间谍，就是台湾空降特务还能是什么？还是收敛点、悄悄画些画吧！ 访陕西省博物馆1981年秋摄 黄民家、王向明、钱欣明、李生琦、作者和张逸先同学（左起）结伴赴青藏高原毕业考察途中合影留念。本想趁转火车顺道拜见石鲁大师，结果因故只参观了一下西安美术学院和碑林博物馆就作罢，赶路要紧…… 访青海塔尔寺1981年秋摄 《酥油茶》油画 39x54cm 1981年10月3日李亮之作 此临时“画室”既是安营扎寨集体宿舍，又是有人谎报敌情、夜魂虚惊一场的事发地…… 《藏蒙情》油画 83x97cm 1984年李亮之作 《冰雪消融的时候》油画 114x80cm 1984年李亮之作 《寺外》油画 56x85cm 1983年李亮之作 《雨中》油画 71x58cm 1982年李亮之作 《高原炽日》油画 64x71cm 1984年李亮之作 《离群的羊》油画 53x78cm 1983年李亮之作 《晒柴粪》油画 43x62cm 1983年李亮之作 《寄托》油画 56x86cm 1982年李亮之作 《坡》油画 76x182cm 1984年李亮之作 《岚》（创作草图）水彩画 15x21cm 1982年李亮之作 《苍穹下》（草图）水彩画 17x21cm 1982年李亮之作 《苍穹下》油画 61x54cmx2 1983年李亮之作 　　除李生琦外，大伙第一次上高原都不太适应，出现气喘头晕等症状，干什么都得悠着点！走路像在跑步，骑自行车像是在踏三轮车（须知高原人脸红、动作缓慢的原因就是缺氧），钱欣明同学流鼻血不止，而我的心跳一直是120跳、心动过速得像手表走秒针一样快！还有那可恶的一身“老白虱”（跳蚤），让你瘙痒不止、心神不定，光是用手去捉、用力拍甩衣服都无济于事，只有用沸水烫煮才能彻底除掉，不然的话就得把衣服全部扔掉了事！　　王向明同学的近视眼镜破了无处可修可配，只好凭“朦胧”感觉、且用粗墨水笔画速写了，而回头看这批画时，都觉得反而比眼镜好时（或细笔画的）更接近于藏民：粗犷、不拘小节，我们最后完成的毕业创作都想去捕捉、追求这种大气而永恒的东西！　　为了节约经费（实际上早已超支、透支）、一路还想看到更多、更好的东西（如想去临潼登华山、去芮城看永乐宫壁画、去大同看云岗石窟以及应中央工艺美院同级学生魏小民之邀上北京住9天相互切磋交流、去看故宫博物馆和中国美术馆等并在校园里分别聆听了3个著名电影导演作的学术报告），我还采取搭车绕道返回的计策，几颗糖果、一顿便饭就能“免费”成行一段旅程，那时治安应无问题，但尚潜伏许多交通隐患。 《高原小店》速写 1981年李生琦作 《姐妹俩》速写 1981年李生琦作 《山脊》（小稿之一）钢笔画 1982年春李亮之作 《山脊》（小稿之二）水彩画 1982年春李亮之作 作者在毕业创作《山脊》前留影1982年春李哲之摄 　　“30多年过去，别提它了！” 在庆祝上海师范大学美术学院建院40周年之际往事重提，别有一番滋味上心头。对我而言，四年四度外出写生课经历，不知是否正好对应“酸、苦、甜、辣”四味（请注意，这4个字排列顺序有所变动）：提起头一回那张堪称“金不换”的作业心里总是怪“酸”的；第二年“重蹈覆辙”且带病写生、加上漂泊在外的大学生受到颇似“地头蛇”便衣的捉弄，好“苦”啊；第三次总算是尝到了画画初获成功的“甜”头；这最后一次，半夜折腾、高原反应，后又搭车差点搭上一条人命，“辣手”（上海话“厉害”之意）啊！　　但无论怎么说，每一次外出写生考察课我们所体验到的生活其滋味都是五味俱全的、复合型的，每一趟都印象深刻、学有所获。别人看到那些速写、油画写生作业或创作（尤其是毕业创作），也许只认为这是一幅画而已，或者仅留下一种美丽的印象，而我们自己则往往会触景生情、陷入沉思：那是一段充满着酸甜苦辣、喜怒哀乐的回忆，一段难以忘怀、积为财富的人生经历！ 《西行印象》（组画）油画15x21cmx4（写生）/水彩画 36x54cm（创作）1981年/1987年李亮之作 该油画/水彩、写生/创作组合作品应邀参加上海师范学院（大学）建院60周年校庆画展，值得回味、分享、纪念！ （谢谢观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