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画《西厢记》，（石中有画，画中有诗——石画《西厢记》诗意解读）——关注赏石的艺术化写作示例之二

邹顺驹

石画《西厢记》

——(画面石“诵明月之诗，歌窈窕之章”系列论文之七)

将诗歌和故事引入画面石是一个大胆的尝试。诗画同源，石画与书画本来就是一家，这样可以更贴近生活，贴近艺术。可以通过诗情画意和故事中的美学意境来更好地彰显赏石艺术。

构成石上西厢画面的主要是微画石中的腊石、海玉玉髓和承载艺术形象的多样化石种。由于它们都是有故事有鲜活生命的石头，所以没有粗细和高低贵溅之分。在这里主要是以欣赏中国传统艺术为主，所以打破石种界限，追求诗情画意就成了主要目的和任务。

需要说明的是：这几块石头的主要造型特色是“形断意连”，“形断意连”如同藕断丝连。其意象虚虚实实，具有一种“山色有无中”的朦胧美，它充分彰显了中国画中大写意技法（熟称“留白”）的神妙特征，例如崔莺莺的面部就完全是一张“白纸”，宛若蒙上了一层面纱。它的造形和它的画面意境一样，都给人们提供了极为丰富的想象空间。



　　“碧云天，黄花地，西风紧，北雁南飞”，是元杂剧《西厢记》开篇中的“发语词”，它为该剧的上演提供了一个特定的环境氛围。

文中这块白腊石上展示的黑色画面，也是这种隆冬时节的粛杀景象——画面山寒水瘦，灰蒙蒙的天空上，有一群星星点点的大雁正在向南飞翔……

《石上西厢》调寄《醉花荫》



玉户迎风月色朗，

梦绕銷金帐。

叹美眷良辰，

红妹(娘)推波，

“比目”终成浪。(注，指比目鱼)

斗转星移情不恙，

几度唱西厢。(注1)

又看雁归来，

“天下夺魁”，(注2)

绝唱高山仰！

(注2：明.贾仲明 .“环顾剧坛，《西厢记》天下夺魁”。)

(注1:《西厢记》源于唐代元稹的传奇小说《莺莺传》。但唐代作者却将莺莺描绘成了一个任人玩弄的“尤物”，为张君瑞“始乱终弃”的行为辩护。

北宋秦观和毛滂也以《调笑转踏》的曲调写过《莺莺传》。宋金元沿袭前朝均有勾栏瓦舍的新作出现，其中最著名的有董解元的《西厢记诸宫调》，他让剧中的几个主要人物脱胎换骨，为王实甫后来创作《西厢记》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王实甫对崔莺莺和张生的爱情作了充分肯定，为作品输入了反对封建礼教的新鲜血液，使历朝历代“始乱终弃”的悲情故事变成了“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欢乐乐章。

王实甫的《西厢记》问世后，史上曾与《春秋》相提并论，甚至连曹雪芹的《红楼梦》都深受其反封建思想的影响，不愧为“天下夺魁”的伟大作品。)

莺莺颂

半虚半闭半迎风，(注1)

若无似有意更浓。(注2)

一句“明月三五夜”，(注3)

惊世莺声啭九重！(注4)

(注1：意指虚掩的房门。)

(注2:表现崔莺莺复杂矛盾的心理特征。她身上既有隔墙吟诗，大胆吐露心声的一面；又有“闹简”、“赖简”試探红娘和张生的一面，想爱又不敢爱，最后终于战胜了封建礼教和自己，赢得了“有情人终成眷属”的胜利。)

(注3：“明月三五夜”是莺莺回复张生的情书，约他15天后来西厢房幽会，全诗为：“待月西厢下，迎风半户开。隔墙花影动，疑是玉人来。”)

(注4：溃军首领孙飞虎为强娶莺莺以五千军马围了普救寺。老夫人为保全家性命，当众许下了谁退贼兵就将姑娘嫁给谁的诺言 (“退军者，以女妻之。”)。

结果，张生修书请白马将军解了普救之围。不料，老夫人竟出尔反尔，要莺莺与张生兄妹相称，破坏了这椿顺理成章的美好姻缘。二人被逼无奈，张生只能“以死相争”；莺莺则冒天下之大不讳，用“待月西厢下”的叛逆行为相抗……)

张生

(调寄蝶恋花)

蝶恋花

目眩神搖生爱恋，(注1)

美眷如花，

默许相思愿。

玉殒香消落红尽，

君心永驻双飞燕。(注2)

柳暗花明珠泪溅，(注3)

姹紫嫣红，

情种多难娩。

能作鸳鸯岂惧死，

阎罗殿上再续简。

(注1：“目眩神搖”是指崔莺莺蓦然出现在道场的那一瞬间，张生此刻的心境。)

(注2：张生相思成疾，病得要死。他和莺莺的真褻爱情经过老夫人的打压和两人曲折多变的折磨变得惨不忍睹。)

(注3:莺莺从红娘那里得知张生病危，终于冲出了樊篱，深夜去探望张生，使这场爱情彻底发生了逆转。)

红娘赞

鸳鸯弹泪湿鲛绡，(注1)

西厢禅院冷雨敲。(注2)

岂料护花女神出，

月落乌啼霞光照。

传书不畏皮鞭鞑，

递简何惧家法拷。

千年女杰芳菲竞，(注4)，

犹有红娘花枝俏！

(注1：“鲛绡”指书信。《柳毅传书》：“尺幅鲛绡”。“鸳鸯”指崔莺莺与张君瑞。)

(注2：“冷雨”比喻以老夫人为代表的封建礼教。)

(注3：“护花女神”指红娘，下一句是对她光辉形象的鲜明写照。)

(注4：比喻史上女中豪杰争奇斗艳。)

崔夫人

红娘牵线搭鹊桥，

“东窗事发”夫人恼。(注1)

毕竞难忍慈母泪，

且为东床暂藏娇。(注2)

（注1：听说女儿与张生木已成舟，老夫人气得怒发冲冠。见石上附图)

(注2：指老夫人允婚后责令张生笠日进京赶考，等他中了皇榜后，再回来与莺莺正式成婚。“东床”古代对儿婿的称呼。)

赖简

佳期如梦月儿园，(注1)

闺阁良辰却变天，(注2)

多情违心信口言，(注3)

痴生险些赴黄泉。(注4)

(注1：通过红娘传书递简，莺莺约好了今天在自己闺房中与张生幽会的时间。)

(注2：“变天”指莺莺赖简。所谓“赖简”，说明莺莺受封建礼教的影响，很难摆脱其束缚。同时，这也是她须经艰难跋涉、最后通向胜利的必由之路。)

(注3：月园之夜，莺莺由于未将房门上拴，从户外吹来的夜风轻轻就把门吹开了半扇。如约而至的张生一见，心中大喜，急忙进去向莺莺深深施了一礼：“小姐呀！”不料莺莺担心红娘也站在外面，竞突然转过身去出言不逊道:"我在这里烧香你无故至此，若夫人闻知，有何理说!'，"若不看红娘的面，扯你到老夫人那里去，看你有何面目见江东父老?'， "万一夫人知之，先生何以自安？！"

(注4：张生如闻腈天霹雳，顿觉五雷轰顶，舌也木了，腿也软了，回去后竞然一病不起。)

探望张生

生为红颜死相许，

莺闻形秽泪涟涟。(注1)

红娘献计探张生，

有情终赴鹊桥仙。(注2)

(注1：张生接连受到老夫人悔婚和崔莺莺赖简的打击，已经病得骨瘦如柴，奄奄一息。莺莺从红娘那里得知后，为自己的行为深感后悔，最后终于在红娘的劝说下，下定了主动去探望张生的决心。)

(注2：有情人终成眷属。红娘把小姐带到张生那里去后，谁知二人不由分说，一进去就把房门闩了。害得红娘心乱如麻、又急又怕，在外面一直等到鸡鸣五更、东方发白。)

送别

不图鸾驾不羡钗，

金风玉露共徘徊。

长亭古道伤别离，

恨不送君千里外！

进京殿试暂泣别，

劳燕分飞音尘绝，

但愿君心似奴心，

莫叫妍姿成永诀！(注1)

(注1：次日送别张生时，莺莺的心情格外沉重。她担心张生功成名就之后抛弃自己。

后来张生在京里考上状元后，西厢果然传出谣言，说张生又有了新欢。这个谣言制造者就是老夫人的亲姪子郑恒，此人也在京师为官。

夫人赖婚云：“先生纵有活我之恩，奈小姐先相国在日，曾许下老身姪儿郑恒。”可见，这完全是一椿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为前提的包办婚姻，男女双方并不存在任何感情基础。所以，张生和莺莺的自由恋爱，成为《西厢记》中“反封建思想”浓墨重彩的一笔。

不料，正在莺莺伤心欲绝一筹莫展时，张生风风光光及时返回西厢戳穿了谎言。)

花好月园

“神箭”可穿心，(注：1)

良缘有天知。

《西厢》闭幕日，

花好月园时。

(注1：指“丘比特神箭”。丘比特是西腊神活中的一位美少年，是维纳斯和玛尔斯的儿子。谁若是被他用神箭射中，就会备受爱情的煎熬，但那是一种甜密的痛苦，因此在西方人们将爱情视作最可怕又最无法抗拒的自然力量，丘比特神箭也成了神秘爱情的一种象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