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亲恩 ――思念母亲

宁静

　　在这个世界上，

最美的，是娘亲含笑的脸庞……

最甜的，是娘亲唤儿的声音……

最动人的，是娘亲教儿唱的歌……

最温暖的，是娘亲寒冬里抱儿的胸膛……

最眷恋的，是那条崎岖绵延的路的那头连着的我的家……

最让人永生难忘的啊，那是生我养我的那个人、我美丽慈祥的娘亲……

　　我生长在一个被山水环绕着的美丽的村庄，每年春天，漫山遍野以及屋前屋后都开满了梨花，蝴蝶飞舞，落花纷纷。在母亲一直的督促和鼓励下，她和父亲勒紧了裤腰也要供我上学。长大后我考学走出了那个山里。常忆起，刚刚毕业的那个秋天的清晨，天刚亮还是薄雾缭绕，在宿舍还没起床的我睡眼朦胧中被敲门声叫起来，听到门外母亲熟悉的呼唤我的名字，打开门就看到老远赶来的母亲出现在我面前。疲倦的脸上，牵挂的泪水含在她的眼角，那是由于担心一夜没睡就赶来看女儿了呀！百里的路，母亲是几点就开始出发的，是多么焦急的心情赶路的，又是怎么辗转来到我的单位住处的，当时我就光心疼您忘了问您了，到现在我都不能得知……

　　母亲是一个优秀的人，响应国家“一对夫妇只生一对孩”的号召，只生了我和弟弟两个人。她是一个很要强的人，一直是单位上班，年年拿优秀，后来还当了主任，下班后就跟父亲到地里干农活。小时候交通不发达，母亲很少回家，我和弟弟是在想念和呼唤母亲中长大。有时候母亲回来看我们也是趁着下班了，天黑才到家，怕黑的我就拉着弟弟的手在门口等候她的到来。于是一见面惊喜的我们争着要母亲抱，晚上又争着要母亲搂着睡觉，我觉得这个世界上有这么好的母亲在爱着我们，好有安全感，再等再盼也都值了，听着母亲哼的摇篮曲，偎依着母亲的肩膀，很快就进入了甜美的梦乡……

母亲歇班时在家挑水吃，我就拉着母亲的手不放，她只好挑着两桶水，在崎岖的小路上走几步再回头领着我走几步，我不懂事地拽着装满水的水桶，即使被水溅湿了衣服也不肯松手，我害怕一松手就又让母亲走了……因为我经常做梦，母亲坐着大大的公共汽车车走了，梦里醒来，眼角含泪，哇的一声哭了，那种想念娘亲的滋味就永生地、牢牢地印在了心底里……

　　母亲回家给我们姐弟俩做的饭是世界上最香的味道，我们俩开心地边吃边闹，夏天到了院子里树上出来知了猴，母亲就逮了知了猴煎了给我们俩吃，饼里卷几个用花生油煎得金黄的知了猴子，咬一口好香呀！如果谁抢了谁的知了猴子，就闹起来，母亲拿着扫帚边装着打边冲着我俩说还不快跑啊！于是我俩也不害怕就嘻嘻哈哈地跑开了。

母亲从来不舍得吃好东西，有时候把两个鸡蛋煮了放在抽屉里，我们就像发现了宝藏一样去翻出来吃，有一次母亲煮了鸡蛋忘了告诉我们一声，结果坏掉了……

印象中，母亲从来没有舍得打过我们姐弟俩一指头，没骂过我们一句……在农村里，我们应该是极少数不被家长骂的幸福的孩子。

　　有时候，母亲会跟我说起我的小时候，在还不会走路时有一次生病了喘得很厉害，肚子鼔得很大，父亲吓得挑着我都不会走路了，是别人帮忙挑着我到了乡镇医院，我是在医院里学会了走路。母亲没有给我治病的钱，是借了人家的钱给我看的病。母亲只要一提起来这事就哭，我明白了什么叫亲情，什么叫母爱，母爱就是当全世界都把你放弃了的时候，她依然不放弃，哪怕是最后一线希望也要让你活下去……

　　我的母亲心灵手巧，聪慧美丽，又会唱歌，又会做针线活。农村里那些人会做的不会做的，她都会做。一摞摞的鞋垫，我们鞋里从来不缺着。我的衣服都是母亲自己亲手做的，还要给我绣上个小花，让我穿得漂漂亮亮的。我记得同学戴着一顶女兵帽很好看，母亲也给我做了一个。那时候的女孩子很少穿花裙子，母亲在外面上班看到好的裙子布就给我买了做裙子穿。在那个物质匮乏的童年，我却因着母亲的爱，而有着一个快乐而满足的童年。

那时村里很多人走出去到了城里，他们的孩子都叫他们的娘开始喊妈妈了，母亲在外面上班却不允许我叫妈妈。我就还是喊母亲叫娘，在我心里，娘就是我对母亲最美的称呼，母亲教我们做人要朴实无华，踏实勤勉，点点滴滴中叫我们如何做人。

　　当我们都成家立业了，生活越来越好了，母亲却病倒了。她一定是年轻时在单位吃饭为了省钱，就吃点馒头充饥，也不舍得买菜，加上姥爷去世，双亲的离去，让从小就失去母亲的她哭的不行了，医生给她打针产生了化学反应，伤了她的肾，母亲的肾病一治就是二十多年没好，直到那个冬天忽然有一天母亲没打电话就来到我家里，我知道从来报喜不报忧的母亲肯定是觉得撑不住了才来的，母亲老的太快了，似乎是一夜之间就变老的！我忙带着去县医院检查，医生说要住院。那段时间就是我孝顺母亲的最后的一段时间了！我每天陪着母亲看病，做检查，每天进去超市就考虑母亲吃什么好呢？大冬天从超市里买了杂粮馒头怕被风吹冷了，我就把装着馒头的袋子放进羽绒服里捂着跑回家。水果，捡母亲没吃过的好的买，可是母亲已经吃不下去了……

　　县医院的医生诊断完了告诉我，回家吧，让阿姨吃点好东西！噩耗啊！我不信！我不回家，我要带着母亲再去诊断！我宁愿相信那诊断是个错误！天公是不是考验我的决心，下大雪了，高速公路封了，我们就顶风冒雪地带着母亲去省城医院检查，车一路上打着滑去的，四个小时的路程一直走到半夜才到医院，最后确诊是药物性损伤的肝癌，不可治愈。医院不收治了，无奈的我们又一家一家医院找，一个一个医院拿着片子去找专家诊断，都是拒收，我绝望了！最后终于省中医院答应收治，但专家说最后的结果是人财两空，我说接受，只要给治！娘亲，亲情就是一段轮回啊！我小时候您怎么给我治病的，今天女儿就是怎样地往回拉您……

在母亲最后的日子里，我哄着她瞒着她，每天告诉她好的消息，好的事情，想尽办法让她开心。就告诉她医生说快好了，好好配合治疗。可怜的母亲一直到最后都很配合医生，那么痛苦，每天说话依旧是很礼貌，再难受都不麻烦别人。看着母亲在病床上吃完了饭，我自己的最后一口饭总是难以下咽，背着母亲掉转头吐进垃圾桶……

二十四小时打点滴的母亲，有时半夜一翻身就把针管子砸下来了，我就再也不敢睡着，父亲、弟弟和我，三个人轮换着看母亲打点滴，基本上我守着母亲的多，因为不放心别人看着。寒冷的冬天这三个月里，每天搀着母亲做各种检查和化验，每天被医生的话吓得要死……我的眼睛熬坏了，人也瘦下来十几斤，但是最终，奇迹没有出现，医生的诊断也是没错的，善良慈祥的母亲，还是离开了死命抓住她不放手的女儿！女儿不舍娘亲啊，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母亲离去，就像小时候梦里的情景一样……我懂得母亲心中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她唯一的小孙子，我就跟母亲说会帮她照看好侄子后，母亲安详地去了，永远的离开了我，离开了她所有爱着的家人！我的娘亲啊，是不是太累了，她太累了，想歇歇了……

　　在母亲去世的这四年里，我不能听有关母亲的歌曲，春节晚会上一个《拉着妈妈的手》让我忍不住嚎啕大哭。想娘了，就自己录制一曲又一曲思念娘亲的歌。彝人制造的《妈妈》让我听一次哭一次。汤潮的《妈妈我想你》我想娘亲了就唱。可是有哪一首歌能够传到母亲的耳畔？哪一首歌娘亲还能听得呢？……

娘亲，我不知道母女之间，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能让我不顾一切疯了一样地爱你！就像你对我的爱是一样真切、一样深厚，只是我还您的还太少、太少！您给我的太多、太多……

娘亲，我把您安葬在咱家自留地的那个高高的小山岗上，您可以看到你的孩子们吗？每次回家看父亲，我都想你呀！你待过的每一个地方都是印痕！印在我的心上！

娘亲，每一次女儿回娘家，不明白您为什么钻进厨房里不出来，一直等到最后一个菜做完才上桌，您一个劲给女儿做可口的饭菜，我才明白那是您把对孩儿的想念都放进一顿好饭里了啊！

娘亲，再也不能穿您亲手纳的鞋垫，再也看不到您如花的笑颜，再也听不到您做好了饭亲切的呼唤！您走了，这个世界上，就也再也没有人如此担心和挂念，盼望和祈盼您的孩子了……

娘亲，女儿知道您怕冷啊，总是给您买厚厚的衣服。天堂里冷了，你要记得加衣保暖照顾好自己啊……

娘亲，我不担心您再有什么委屈了，因为您是最善良的人，您一辈子行了那么多的好，老天也一定会眷顾着您的！您的好在天堂里会一点点回到您的身上的。

娘亲，我会好好的，您放心吧！您最挂念的小孙子，有女儿呢！他也都长大了！我会替您照看好他，您相信女儿不会辜负您的重托！

娘亲，您在天国，女儿会经常向您汇报家里的情况，愿您安心照顾好自己！女儿擦干眼泪，继续前行，一定会帮您撑起这个家！

　　您说过，您从小没有了母亲，无论遇到怎样的艰难困苦、坎坷挫折，您绝不让您的孩子没有母亲！可是您坚持到了最后，该享福了却为什么不再坚持了呢……多想您养我长大，我养您终老啊！可是，您却老早就走了，让女儿怎样肝肠寸断地想您啊！

每到夜里，还是惦记着母亲，思念着母亲，一时间竟然阴阳两隔，恍然如梦！

我心有太多不甘啊！我还没有孝顺够啊！

哪怕病床前让我再看上您多少年，那也是上天给我的恩赐啊！

我还没珍惜够！还没跟您说够知心话！

还没给您买够漂亮的衣服，还没让您尝到这个世界上的美食……

可是您都不给我机会了啊，您带着几多不舍匆匆离去，却给我留下了一生的思念和遗憾……

　　是您咬牙供我上学，您艰难地供我上学，都说一个女孩你那么供她做什么，是您雷打不动的决心我才有了今天，即便我是女儿，也要撑起父亲的一片天，我唯有争气，不断地向上，来告慰天堂的您。

不管您在哪里，天堂还是身边，我都永远爱您，我的娘亲！思念是一条长河，让我慢慢地渡过……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想娘亲，念娘亲，流不尽的眼泪，擦不干的泪眼；挥不去的离愁，斩不断的亲情！愿下辈子，我还是您的女儿，补上我今生的遗憾！愿来生以后，生生世世我都做您的女儿，永生永世孝敬您，永永远远不再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