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在唱着一首歌(一)

菩提子TXJ

<h3>  娥儿出生的那年,大姐16岁,二姐12岁,三姐5岁。</h3><h3> 二姐三姐对于这个小妹妹很是喜爱,只是大姐有些闹情绪。闹情绪倒不是她不喜欢这个小妹妹,其实是对父母有意见。倒也不是真的对父母有意见,主要是那年母亲已经四十多岁,十六岁的大姐也招工进入国棉十三厂工作一年了,大姐觉得自己都是成年人了母亲却还在生小孩,这让她觉得村里人老是在背后对着母亲指指点点的说闲话,这让她很恼火。所以最初几天,她总是横眉瞪眼的和谁也不招嘴,像憋着一肚子火的炸药包,一点就炸。</h3><h3> 二姐三姐放学回家,便会凑到她旁边逗玩好久。至于大姐,没过多久,便也恢复了正常。虽然还是冷眼冷脸的进进出出,但在没人的时候,也悄悄的把脸凑到娥儿的面前仔仔细细的端详半天。而且每次周末回家,便会在城里买些吃食和玩具给这个小不点妹妹,娥儿一见她就粘着让抱,而且抱在怀里时总是用粉嘟嘟肉乎乎流着哈喇子的小嘴不住的亲大姐的脸,口水经常涂了大姐一脸,从小爱干净的大姐倒也不恼,依旧不住的格逗的她笑个不停。</h3> <h3>  娥儿生出生时白白胖胖的,白嫩嫩肉乎乎的小脸上镶着两颗黑宝石一样的眼睛,像个洋娃娃。她是老四,前面三个姐,不用说,谁都知道父母之所以这么大年龄还要冒险生下她,这本身就是满怀希望的孤注一掷,这是冲着生儿子去的,所以第一眼看到她时的沮丧和失望自然也不必言表,她也仿佛知道自己的降生带给这个家的不是满心欢喜而是伤心绝望,所以不怎么哭也不怎么闹,只是饿了时小声呜呜咽咽哭一两声,吃饱了奶便安静的睁着黑溜溜的眼睛安静的看着周围走过的人或者院子里跑过的鸡。</h3><h3> 这种失望情绪没有持续多久,很快,家里所有人都接受了这个事实,日子照旧,生活照旧。</h3><h3> 由于父亲在外工作母亲又要天天跟着生产队劳动挣工分,白天娥儿都是由婆经管着。婆在家待不住爱热闹,所以经常看见她抱着娥儿坐在村口大柿子树下的闲话中心和村里其他老人东家长西家短的扯闲话,往往一扯就是一天,中途只是在吃饭的时候回去,自己吃,也喂娥儿吃,一老一少吃饱了,便又出现在柿子树下的人堆里。</h3> <h3>  娥儿乖巧,也爱笑,眼前只要有人逗她就笑,谁逗都笑,不太挑拣。</h3><h3> 村子里经常有老太太颤巍巍的拄着拐棍特意挪到她跟前,皱成核桃皮一样的老脸上往往带着满脸的谄媚,用讨好的口吻提心吊胆的对着她说:娥儿,给婆笑笑。话一说完,娥便笑了。老太太便眉开眼笑的把臭烘烘的嘴凑到她肉乎乎的小脸上亲几下,然后长出一口气,随即就故意抬高嗓门大声对周围人说:唉,到底活撒哩些,还死不了么,娥儿还给咱笑哩,看来这活人的罪呀,还得在受几天哩!末了,还要瘪着没了牙的嘴装模作样的一脸愁苦的说:唉,这罪,不知道还要受到几时!话虽这么说,但离开时明显的看着腰杆挺起了不少,脚步也轻快了许多。</h3><h3> 对于娥儿每次被婆抱着从外面回来脸上总是有臭烘烘的哈喇子这件事,大姐二姐三姐都是有意见的,特别是大姐,她总是埋怨婆说:以后把娥儿抱出去,别让人再亲了,小心把涎水包包亲破了淌涎水,娥儿皮嫩,那些老婆一辈子都没刷过牙,口水给娃抹脸上会起癣的。但婆却总是满不在乎的说:亲几下怕啥哩,人家能亲娥儿,说明我娥儿乖么。</h3> <h3>  在娥儿两岁时,那时正流行烫卷发头,大姐突发奇想,竟带着她去理发馆烫了一头的小卷卷,娥儿又洋气了不少,但大姐却被父母狠狠的臭骂了一顿。烫了头的娥儿更像个洋娃娃了,村里人见了她都要拉到跟前端详半天,然后回头看看自己那些个个像土里刚钻出来的泥娃娃,羡慕的说:你看咱这些娃,都长的土儿莫缺的像个洋芋蛋蛋,再看人家娥儿,和咱吃一样的饭喝一样的水,咋就恁会长的,像个画张里的洋娃娃。又说:这娃,一看都是城里人的命,咱这一下雨两脚泥的土地上,肯定留不住。</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