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的玛依塔吾

奎先达坂西

立了秋的夜，刚有点凉意。饭后，拿着凉席到小广场，铺好，躺地上乘凉。遥望星空，心里细数，那是银河，那是北斗，繁星满天，数也数不清，数着数着便进入梦乡。

四十年前，我们驻守在玛依塔吾。那时，我们二十啷当岁正年轻。当兵到边防，保家卫国，站岗巡逻，尽职尽责，不怕苦也不知累，就是有时寂寞的受不了。在山上一守就是一年。那时候，山上点煤油灯，看不上电视电影，更看不到漂亮的衣裙纱巾，早上睁开眼就是荒凉的山梁梁加一抹军装绿。我们除了检查巡逻，坚守阵地，每天最喜欢的就是听广播，早晚两次广播，每次都会放下手里的活计，静静的听半个小时。一到夜晚，大家都喜欢出来望着夜空，边谝闲传边数星星。

那年过了立秋，山上气候骤变，昼夜温差加大，中午刮南风，气温升到二十多度，热得穿衬衣，午夜后刮北风，气温接近零下，站岗必须穿大衣。但是，大家都盼着早点下雪，因为下雪前，才能换防，才能下山，才能回营房；才能到边疆小城逛一逛，欣赏到和着甜美的笑声飘去的红纱巾。去年，我们也是在下雪前上山的。

记得在下山前，有天晚上我带哨，因白天挖了一天的军用电缆沟，太累了，晚上12点我把小苗叫起来，带上去接了哨，回来倒头就睡，等醒来已是四点多了，赶忙爬起来叫人接哨，小苗已在山顶哨位站了四个多小时。那天晚上有霜冻，小苗上哨没穿棉大衣，结果冻感冒了。第二天他嗓子红肿，痛得咽不下饭。我忙找卫生员拿了药，让他服下。又去找连长，给他申请了顿病号饭。其实，就是一碗汤面。我和炊事班长说，给我点面粉，一点清油，一颗大葱，我自己给他做。

炊事班长高兴的把东西给我。我回来生上火炉，用铝饭盆当锅，手榴弹箱盖当面板，开始做病号饭。小苗感冒了，主要是我没有尽到责任，心里挺内疚的。我给他连做了揪面片子、面疙瘩汤、刀削面三顿饭，照顾他服药，结果，他对我反而感激涕零，拉着我的手说：“班长，你待我这么好，我永远忘不了。”我听后，眼眶湿湿的，差点掉泪。第三天，小苗感冒好了。

又过了三天，8月30日，我们开始准备下山。第二天上午，五辆解放车把换防连队官兵送来，我们欣喜若狂，欢快的和换防来的战友们打招呼。他们一下车，我们急忙装车。下午2点按时返回老营房。下山两天后，9月2日，大雪封山。

冷，刚立秋，这玛依塔吾也太冷了。大衣，我的大衣呢？一阵冷风，把我从梦中吹醒。哎吆，都后半夜了。一骨碌爬起来，赶忙卷起凉席，回家躺床上，继续入梦境。

作者李勋修（奎先达坂西），山东莱西市人，1976年2月入伍，曾在原铁道兵五师和新疆军区某摩步师服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