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轿巷杂谈

六缘

<h1>洪湖新堤老地物志之</h1><h1>《西轿巷杂谈》</h1><h1><span style="color: rgb(237, 35, 8); font-size: 22px;">跟进一条百年老巷的步履,</span></h1><h1><span style="color: rgb(237, 35, 8); font-size: 22px;">追踪圆拱门间的岁月留痕,</span></h1><h1><span style="color: rgb(237, 35, 8); font-size: 22px;">破悉残垣断壁的时空密码,</span></h1><h1><span style="color: rgb(237, 35, 8); font-size: 22px;">杂谈物是人非的时代趣闻。</span></h1><h1> 本文系原创文学作品,根据志文与老新堤人口述素材编撰,力图再现老巷曾经的风情,不保证内容全面与精确,部分图片取自网络加工合成。</h1><p class="ql-block"> (全文共36页,配图46帧)</p><p class="ql-block"><br></p> <h1>  西轿巷全称西岸轿巷子,一条不同凡响的古巷,是新堤乡土风情的突出代表,这条巷子与镇里其它巷道不一样的特点很明显。</h1><h1> 与其说她是一条巷子,还不如称她为小街比较贴切,因为其比相邻的西后街窄不了多少。大约是命名者有些吝啬,不愿给她大气的街道称谓。或许这些人有些迂腐,认为幽深弯曲的巷子,没了街道的喧嚣浮躁,在恬静悠长的联想中光线朦胧,更富有诗情画意。</h1><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 <h1>  她余下的特殊之处,就更加一目了然了,巷道口上,有一座镇内绝无仅有的穹顶式拱券门,有点儿城门的韵味。</h1><h1> 老人们说是当年建文泉治所时筑的县城正南门,最终修城垣的资金被挪用了,在文泉县吏治的三年中,不仅护城墙没修好,城关南门也只建了个半拉花架子形状,连城楼、跺口、以及瓮城的影子都没有。</h1><h1> 如此城门,作为一个县城的脸面也颇为寒碜,其气势似乎也称不上威武庄严,简直似个放大版的官窑门洞。但是,说其勉强像个秀珍性的城门洞,也还不算太离谱,当时大慨可以搪塞应付一下官僚巡抚和天高皇帝远的弘历。</h1><h1> 据说后来乾隆爷知道了实情,气得废了文泉县治,将新堤降格处置,隶属别治管辖。当然这只是口口相传,约定成俗的茶馆酒店间说法,实在无法考证。</h1><h3><br></h3><h3>附文献:《清史稿》列传九十六……二十九年……以前巡抚爱必达请於新堤设文泉县治,地处低洼,城仓库狱俱未兴工,且於民情不便,奏请裁撤,移沔阳州同驻新堤,下部议行。</h3><h1></h1> <h1>  纵观新堤镇内的多数巷道,大多不长且较窄较直。而西轿巷初建时是比较宽敞的,到了清代晚期,因为巷道有的地方逐渐被后来扩出的房院所挤占,所以巷道各段缩身不一致,形成了宽窄互现的状态,这种现象在新堤镇的巷道中可谓鲜有所见。而且,别处的巷道走势,不是接近东西向,便是大约朝南北向延展。唯有西轿巷似乎不伦不类,南头西尾几分怪异,说俗点像个虾躬背。</h1><h1> 但是,有内涵的人都称赞她有蜿蜒曲美的意境,因此更为欣赏其别有风情的格调。</h1><h1> 不管怎么说,西轿巷的确是新堤人在心目中,情有独钟的古老名巷和有着人文含量的历史遗存。</h1><p class="ql-block"><br></p> <h1> 然而,在钟爱者眼中,她更像一条苍龙,雄踞在中正街(解放街)的东端,高高昂起头颅,隔街注视着长江,接着以二三米的坡差,向北延展着逶迤的身躯,划了一个弦弯之后,将神龙摆尾的风姿甩向西方。</h1><h1> 南街上,作为西轿巷的龙头起点,圆顶券形拱门洞,仿佛就是那巨龙张开的大口,高深莫测地包含着无尽的岁月沧桑与传说故事。而曲折巷道上铺着的一块块不太规则的石板,就好像鳞鳞斑驳的龙体甲片,在多少辈人脚步的磨砺下,透析出时光的泽辉,凝结着几代老新堤人的童年记忆。</h1><p class="ql-block"><br></p> <h1>  西轿巷之所以被誉为新堤名巷代表,是因为她目睹和参与了新堤镇近代史的风云际会,在时代变更节点上有着深厚的内涵,蕴藏了不少人文景观和传奇故事。</h1><h1> </h1> <h1>  西轿巷曾是老镇居民婚庆活动的起点,代步轿行的经营驿站。现在巷间残存的建筑物,忠实地见证了巷道上发生过的陈年旧事,客观地反映了古巷的兴衰史,还有在抗战时期日本侵略军,在巷内建立日军驻新堤司令部,设置汪伪沔南县政府这两处罪恶旧楼遗存。更有因那段黑暗岁月中,铭印在新堤人心目中,鬼门关般的压抑和永远不会忘却耻的辱记忆。</h1><h1> 让我们继续沿着轿夫们的足迹,搜寻回眸这条古巷的荣颓历程,为即将寿终正寝,消失在城建潮流中的西轿巷作一番返顾与杂谈。</h1><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 <h1>  名噪四方的西轿巷地处古镇腹地,南起东中正街(解放街东段),经一条又窄又古老的水巷子与长江贯通,西接薛各场,是十八至二十世纪初新堤繁华的地段之一。</h1><h1> 西轿巷是因为在其巷头开着一家新堤最大的轿行而冠名,直到上世纪中页,还有一些红色,蓝色的轿子停放在轿行的周围。轿行的奓脚长板凳上,还时常坐着不少头戴毡帽,腰扎力士带,在那儿喝茶聊天,等候老板派活的轿夫。</h1><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 <h1>  对于轿行业兴旺的那个时代来说,轿子相当于当今的豪车,一般百姓是不敢贸然享用的。</h1><h1> 普通家庭的女眷裹脚后不便远行,只会雇一辆单轱辘的手推车由力夫推着代步出门。</h1><h3><br></h3> <h1>  只有在嫁娶的红会头时,才会破费地到西轿巷去,雇佣一顶四至八抬红色彩绣凤轿,在一班笙箫唢呐、锣鼓乐队的簇拥下,新郎骑马斜缀绶带,新娘端坐在喜轿内,伴随着阵阵鞭爆声,吹吹打打地经过镇上繁华的街道和认为圣洁吉祥的景点,招摇过市地向世人张扬一对伉俪将完婚的喜庆,借此宣告一个新的家庭从此诞生。<br></h1><h3><br></h3><h3></h3> <h1>  每年三月初三,或者是五八腊的期口,西轿巷的轿子租赁业务更趋繁忙。新堤镇有钱人家,必会雇轿接送往返娘婆二家省亲的女流,以突显名门望族的荣耀与地位。</h1><h1> 到了燃灯、弥勒大佛和观音,普贤,文殊、地藏菩萨的圣诞或者出家日,以及其它宗教信徒的礼拜天,轿行的轿子便会供不应求,必须提前预订。</h1><h1> 一些前往本镇漪涟寺、丛林寺、六莲寺、辖神庙等禅宗净土去上油布施,烧香许还愿的女施主、居士、信众,还有到圣公堂、普善堂和清真寺去忏悔、祈祷、做礼拜或弥撒的虔诚女眷,就会选择坐轿出行,作为显示身份的交通工具。</h1><h3> </h3><h3><br></h3> <h1>  除此之外,轿行还备有茶漆精雕豪轿或者蓝布遮盖的简约木轿,为出入官场,前往茶楼酒店以及远道洽谈生意的名流,以及走亲访友,观光赏景的人员,提供乘坐业务。</h1><h1> 轿行的兴起,促进了新堤与周边地区的商贸和文化等领域的交流。</h1><h1> 在很长的一段历史时段中,喜庆乘轿渲染吉祥气氛,坐轿出行彰显身份,成了新堤乡土文化的一种表现象征,是一个地方风情特色印记,也是西轿巷应运而生的时代背景。</h1><p class="ql-block"><br></p> <h1>  更让西轿巷锦上添花,蜚声四方的另一个因素,是巷内有一座风格独特,跨踞其中的老宅深院。</h1><h1> 这座老新堤妇孺皆知的老宅院,可堪称古老的徽派庭院式庄园,被其最后一任余氏业主彪炳为 "晓亭兴辉"的庭院,是解放前后老新堤名门《余志興》老金行的产业。</h1><h5><br></h5><p class="ql-block"><br></p> <h1>  据载,这座老宅院初建时占地面积约近四千平方米(约六余亩),始建于清嘉道年间,是当时新堤首屈一指的豪华庄园。</h1><h1> 庄园的拓荒创业者,是一名年迈的熊姓安徽籍盐商。其早年商海发迹后,为屏弃违律经营风险,来新堤开拓新的生意商路,改弦易辙专事景德镇瓷器的批零经销业务,后来跃为当代新堤最具实力的富贾。</h1><h1> 扎根新堤后,他独具惠眼,同时盘下了解放街临街的铺面,还有薛家场东南端的一片民居。请来江南能工巧匠,按照老籍的徽派风格,营造了比现在余志兴老宅院大得多的一座辉宏庄园。他希望创建豪华庭院式的宜居园林宅第,作颐养天年修身养性的场所,身后以其殷实丰厚的房产福荫后人。</h1><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r></p> <h1>  熊氏庄园(现称余氐宅院),是典型的青砖、粉壁、黛瓦、马头墙式的徽派集群建筑物,是南方合院型几套跨院联体的复合院落。每套单院石礎巨柱雕樑刻栋,花板攒窗,工艺传统而精湛。院内几进几迭的天井厢房串联,板梯层楼上下进出,方便隐密。房内高基枕板,散潮透风,排渍采光面面俱佳。</h1><p class="ql-block"><br></p> <h1>  庄园竣工后,整体结构承袭了苏杭庭园的传统自然风格,在其正西、正北、西南处,分别以砖、木、石为材料,以仿木架构形式精雕细琢,建造了三座主门。并且还在主门之间的相应处,设置了三处便门。</h1><h1> 对此,熊财东对庄园门洞布局颇为得意,曾夸耀地暴称设计理念为:三主门有北望泰斗,西接佛来,南至天门,与便门一起彰显着佛神天通,六六大顺,三三高九,登峰造极,靠三(山)吃山,财源不竭的寓意。</h1><h1> 当地人在为问路者指点方位时,称三座主门为熊各木门,熊各石门,熊各砖门,把其当成了地标。</h1><h1> 现今可见余氏宅院的 "晓亭兴辉 " 砖雕门庭残壁,就是原先的熊各砖门,即正西门。</h1><h1> 管中窥斑,可以遥想她当年的气派和风采。总之,三座门庭别具一格,风情迥异,其格调遒劲岿然,气质非凡。</h1><h1> 当时,庄园除营造颇具规格的住宅主建筑外,还配建有磁器仑库,小型花园,配套了全覆盖顶式长廊,水榭,戏台等设施。花园内曾一度柳暗花明,小桥流水,假山角亭,古井雕栏,一派江南情调。</h1><h1><br></h1><p class="ql-block"><br></p> <h1>  到了民国年间,老庄园在岁月浪潮的洗礼中,如激流中的棱角岩块,被淘砺得褪变成鹅卵石一般,己然失落了原先的峥嵘风骨,变得面目全非,龟缩得不能再配称作豪华庄园,只剩下几座被几任业主因陋就简进行分割、各取所好予以改造后的深宅大院。</h1><h1> 其中一座宅院被新堤镇小有名气的余志兴金行收购后,最后一届余氏业主将其作为住宅兼加工作坊使用。</h1><h1> 身负盛名的余志兴金行,在民国年间生产的饰品和金元宝、手饰等工艺品,一向以做工精湛,形制多样,足金足两而闻名,因此受到了新堤人地追捧。有不少商家富户,把余志兴产出的金砖、金锭、金元宝作为黄金储备,以御战争与通货膨胀风险,或者作为财富,供后辈传承。</h1><h1> 虽经"四清"与“文革"破旧立新运动,至今新堤内外藏家手中仍持有为数不少的余家金作珍品。</h1><h3></h3><h3> </h3><h3><br></h3> <h3></h3><h1> 照片中的金铤上,用钢模冲制出的 “ 新堤余志兴,顺上,足 赤,功陈,福字1170 “ 的铭文标记清晰可见,足以令人感到余志兴金行辉煌时期的诚信与底气。</h1><h1> 这些照片中的实物,一直是世人趋之如骛的收藏品和传家珍宝。</h1><h3><br></h3> <h1>  余志兴金行到了新中国解放前后,开始经营转向,开办新型纺纱实体事业。</h1><h1> 尔后,余志兴的一部分纺纱设备,和镇内其它纺织工厂的废置机械一起,在一九五八年大办钢铁的浪潮中作为回炉品,被遗弃在原东风塑料厂附近。</h1><h1> 直到一九七四年,一些零部件被新堤镇开办东升棉纺厂(洪湖市棉纺织总厂的前身)时,利废利旧地得到应用,余志兴纺机隐性地为洪湖的轻纺事业起步发展,发挥了不可小觑的作用。</h1><h3><br></h3><h3></h3> <h1>  西轿巷是新堤人挥之不去的家乡记忆,在其历史上,不尽然都张扬着婚轿起点的喜庆幸福与吉祥,闪耀着民族产业家振兴成功,光耀门楣的色彩,也瑕不掩玉般地参插着某些疵点。</h1><h1> 她的履历和时光记录,与其蜿蜒的巷道一祥,充满了磨砺和起伏跌宕,也铺展着曲折坚实与豁达并存,继往开来走向光明的路程。其丰厚内涵,也透析出灿烂与猥琐错结的斑点,演绎着光辉和阴晦交加的更迭,存盘了新堤人对日本侵略者的刻骨铭心仇恨,同时给后人留下了在历史风云际会中,一波三折,时事无常的岁月印记。</h1><p class="ql-block"><br></p> <h1>  1938年10月24日武汉东南北三面被围,为保存长期抗日军力,国民政府军委会下令撤退。10月26日日军第六师占领汉口,薄田支队占领武昌。10月27日日军116师与第六师一部占领汉阳。武汉会战历时4个半月歼灭日军近4万人,但最终沦陷。</h1><h1> 两天之后(即10月29日),日军第116师一部向西南长驱直入,占领新堤市。鬼子在新堤西轿巷弦弯之处,建立了大日本军驻新堤司令部。</h1><h1> 从此西轿巷如魔窟一般,开启了她屈侮的纪元。</h1><h3><br></h3><h3><br></h3><h3></h3> <h1>  日军司令部驻军其实也就是一个加强小队,其中不少是韩国人。鬼子新堤驻军第一任司令官少尉军衔,名叫西山。第二任叫坂口,毕业于日陆军军校,据说是皇裔支系。</h1><h1> 西山小队常配鬼子兵56至80人,由几名军曹分管。其最多兵员时是1941年9月期间,日本11集团军司令来新堤,准备到汨罗江地区督战时,驻兵人数短期内猛增至近二百人。</h1><h1> 西山、坂口任职期内,在司令部红瓦房旁建有碉堡,设置防空警报器和探照灯。其小队配有高射机枪,轻重机枪,60迫击炮,掷弹筒等武器。分别在江边万寿宫(老电厂堤外)、夹街头、油榨巷(现二桥东南处)、柏枝桠(现三桥西南端)常设四处哨所,部分哨卡处建有地堡炮楼。</h1><h1> 鬼子司令部的碉楼直到上世纪五六十年代末期仍可见残影。</h1><p class="ql-block"> </p> <h1>  日军在新堤时期,为了鼓吹大东亚共荣圈的太平盛世,同时也为供鬼子兵和日商乔民消遣娱乐,实施侵略殖民政策,他们强征劳役民夫,将镇关帝庙西侧的一栋建筑(后来的老洪湖一中教学校),改造修缮成欧式日侨大楼,又将新堤内河与境内的塘堰,挖掘宽渠串连起来,在隘口处修建了一些木架栈桥和砖砌拱桥。</h1><h1> 每到周末和裕仁天皇诞辰日,鬼子日商、汉奸黑帮杂碎们,就携带女眷艺妓暗娼,沿河渠划浆穿行在荷桥塘间,昼夜泛舟狂欢于水岸花柳下。当时,条条醉船,阵阵箫歌,东瀛倭声如鬼哭狼嚎,糜音刺耳,令附近百姓深受其扰,苦不堪言,憎恶唾骂怨声载道,曾发生过板砖袭舟,破坏栈桥的事件。</h1><h1> 这些侵略军打造的殖民污秽景物,如刻划在新堤人胸头的伤痕结痂,一触即痛。那些残存的假山野亭,砖桥秋千,塘渠水网,断栈败柳,以及那衰草荒萋的鬼子演兵校场(后来的新堤公园),上世纪六七十年代还能看到。</h1><h1> 鬼子在打造新堤水上娱乐圈的同时,在新堤西北角,用挖塘渠的泥土垒起了一座假山(老洪中西北侧)。</h1><h1> 狡猾的西山少佐,在假山上及毗邻的鬼子演兵校场(后新堤公园,人民路东南端),用木料制作仿真高炮和假战斗飞机,覆盖伪装作秀,实行欺诈威慑战术,以防止国军,新四军游击队的袭击。</h1><h3><br></h3> <h1>  1938年10月至1945年8月,直至曰寇战败投降,西轿巷成为了侵略军奴役新堤百姓的指挥中心和罪恶策源地。古镇被魔鬼们肆虐长达七年之久,居民们过着亡国奴的生活。西轿巷被玷污成丧失民族尊严的伤心地,也是一个魔窟的代名词。 </h1><h3><br></h3><h3></h3> <h1>  日寇在新堤镇横行初期,西轿巷的老庄园虽几经易手规模变小,但仍旧风韵犹存。后来雪上加霜,被鬼子汉奸逐步劫掠蚕食。其内部的小亭,回廊,硕石巨木,古砖老瓦,不是被鬼子汉奸窃去拼凑成假山野亭,就是拿去维修慰安所(原洪湖装御公司处),或者作新建伪警所(现路易艾黎故居西邻处),修建哨卡炮楼之用。</h1><h1> 余志兴之前的几任业主深受其害,敢怒不敢言,若大的古迹老宅院,竟频繁易手,几度低价抛售以求避祸,曾少有问津,成了老新堤人茶余饭后议论的一桩伤感传闻。</h1><h3><br></h3> <h1>  在西轿巷,还有一处臭名昭著的院落,就是汪伪政权设在新堤的沔南县政府大楼。</h1><h1> 汪伪沔南县政府,是在1938年底由陈贵庭,贺耀秋为 “ 新堤治安维持会 “ 正副会长,以及挨后的以雷筱圃,胡桂庭二人作为负责人的“沔阳县总治安维持会(1940牟3月~1942年11月),和”沔南县政府等备处 " 亲日政治机构的运转过渡,继汪精卫在南京出任伪国民政府主席,随伪湖北省政府建制后,于1943年10月1日正式成立施政。</h1><h1> 由雷筱圃和他的后任曹彦为伪县长执政时的政府,曾经是机构完备,当时下设4个区和1个直属联保处。政府内部保持日常行政管理运转的机要秘书,民政,财政,建设,教育,盐务,合作等职能科室一应俱备,警察局,保安大队也形成正规的治安城防体系。只是,县政要务,人事、决策权,则由汉口日本军特务部派驻汪伪沔南县政府,任县政指导官的日本特工妹尾义邦控制。</h1><h1> 虽然,伪政府是个地道的傀儡政权,是日寇 “ 以华治华 ” 的侵略工具,但是,作为一级县政府的衙门框架,其外观气势还是颇具几分格调。</h1><h1> 伪县治所紧挨日寇驻新堤司令部,其政府大院无论是从建筑格局和占地面积层面上来讲,都远远超过日司令部。</h1><h1> 伪政府主办公楼,三层砖木结构,石砌门框窗框富丽堂皇,坚固气派。封蔽式的透光天井,宽敞明亮直通檐脊,保证了一至三楼各间办公室的透气采光要求。</h1><p class="ql-block"><br></p> <h1> 汪伪沔南县政府大楼的二至三层,沿着硕大天井布置的四方相通的迴廊,宽畅通达,为伪职员们穿行在各办公室间,进行横向联络提供便利。其三尺来高的花瓶葫芦串车木楼廊栅栏,照旧保留了中式传统风格,美观雅致。 </h1><h1> 从一层至三层,在侧角之处,有两处宽大的板式折转楼梯衔接上下。三楼便是档案机要场所和半封蔽式会议厅。与伪省府和武汉国民政府,以及伪党中央联络的电台机要室,也设在三楼的隐密房间。</h1><h1> 整个县府大楼豪华美观,属中洋结合的建筑物。</h1><h3><br></h3> <h1> 汪伪沔南县政府从1943年年底粉墨登场,至日夲投降短命夭折,在历史的舞台上像小丑一样出尽了洋相。从伪县政府办公楼房里,曾炮制出了不少 “ 中日亲善 "," 大东亚共荣 “,出卖国家主权,丧失民族尊严,为虎作伥的愚民法规、政策,曾受到了居民及工商各界地抵制。</h1><h1> 汉奸走狗的奴颜媚骨行径,与这栋大楼一起作为罪恶的见证,永远地被钉牢在历史的耻辱柱上,受万人唾弃,也给历史悠久,喜庆荣耀的西轿巷留下了不堪回首的沉重岁月记忆。</h1><h3><br></h3><h3> </h3><h3><br></h3> <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西轿巷在历史进程中潮起潮落,就是一栋大楼的政治面貌,也会戏剧性的发生翻天覆地变化。</span></h1><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数年前还让人们恨得咬牙切齿的汪伪沔南县政府大楼,在中国人民解放战争取得决定性胜利后,又赋予了这栋老建筑在新时代中的新使命。</span></h1><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1949年5月16日,江汉军区襄南分区第十团郑怀远团长率部从监利东进,在镇北郊沙湾处搭浮桥渡过内河后南进新堤,受到新堤市民夹道欢迎。21日,中国人民解放军新堤市军事管制委员会成立,贾浩,李寿山任正副主任。26日,中共沔阳地方委员会,沔阳行政专员公署,以及沔阳军分区在新堤成立,扬殿魁任书记,阎钧任专员,张水泉任司令员。西轿巷成为了中共沔阳地委、沔阳行政专员公署,荆州军分区的所在地。其中荆州军分区后迁到新建街(现赤卫路老人民医院左侧)的兵役局办公。</span></h1><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这栋大楼又成了新堤迎接和平解放的物证。</span></p><h1> </h1><p class="ql-block"><br></p> <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枯木逢春的西轿巷,变更为数县的政治军事,经济文化中心和州治所在地。当时沔阳地委、沔阳行政专员公署、沔阳军分区成为新中国相当一级的党政军重要权力机构,下辖汉川、汉阳、沔阳、加鱼、蒲圻、监利、石首及新堤市。与此同时,新堤市设二区(新螺区、黄逢区)和新堤办事处。</span></h1><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当时,西轿巷怀拥州治楼院,骄傲的见证了新堤古镇又一次擢升为州一级治所的历史变革,目睹了这栋大楼在脱胎换骨中,体现出的其时代风采与政治价值。</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这栋在新堤镇风云变幻中跌宕起伏的大楼,作为时光的见证,无疑是一本生动的历史教材。它至今尚存的残柱断壁,石框木架等遗存物,印证了楼宇当年的气派。从其缜密布局,精湛的营造工艺技木和高大壮观的造型等方面来考量,称得上一座精典的建筑工艺遗存和具有深刻意义的人文景观。</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这座快速颠覆形象,两极变幻政治面貌的大院,解放后成为洪湖生资公司大楼而服务人民,雪除曾经的耻辱,再次体现了它人间正道的价值。</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h1><br></h1><p class="ql-block"><br></p> <h1>  西轿巷从诞生起,就饱经岁月沧桑,惯看秋月春辉,几经跌宕起伏,堪称新堤近代史的活物证。如今,从其步履蹒跚的脚印间,无不透析着时光结点中的印记,也同时记录下了扭曲的史事。</h1><h1> 上世纪六十年代中后期,西轿巷在文化大革命文攻武卫的岁月里,再次成为了新堤人关注的焦点。</h1><h1> 那个时代,一批血气方刚的青年,在那激情燃烧的岁月,喊着"革命不是请客吃饭……革命岂能文质彬彬,造反就得杀气腾腾……"的口号,怀着誓死保卫党中央,誓死保卫毛主席,保卫红色政权精神信仰的红卫兵小将,在" 文攻武卫 " 的战斗中,分裂成"武汉钢工总洪湖钢铁造反团(俗称钢派)“,“武汉百万雄师洪湖红色造反司令部(俗称红派)"两大阵营。</h1><h1> 1968年5月19日,新堤镇的 “ 红派 " 组织率先冲击县人武部,砸开军械库,抢劫轻重机枪十余挺,步枪,冲锋枪三百多支,各型枪弹二万余发。20日,“ 钢派 ” 组织也突袭武装部,挖走一批埋藏的战备武器弹药,至始双方正式组建了派性武装。</h1><h1> 1968年6月2日,新堤的钢红两派组织先后劫洗县医院,抢夺大量药品器械和被服装备,以作武斗战略储备,致使群众组织之间的武斗升级。“ 红派 “ 武斗人员首先制造了打死县装卸公司赖司机的流血事件。</h1><h1> 6月9日,“ 红派 " 组织武装夜袭汊河区革命委员会,打伤数名工作人员,抢劫公章五枚,步枪八十二支,子弹七百余发。10日,帮派组织重组未经批准的 " 汊河区革命委员会 "。</h1><h1> 1968年6月11日,“钢派"组织在县大礼堂举行 “ 声讨 ‘ 红派 ' 武装颠覆汊河区革命委员会大会 "。“ 红派 " 组织敢死队员手持步枪,机枪,手榴弹,炸药包进行武装包围会场实施射击爆破干涉,枪杀了前来制止两派武斗的支左军代表(某参谋),酿成了当场8人死亡,20多人负伤的6.11流血惨案。</h1><h1> 至此,新堤的钢红两派势不两立,积极备战,怒吼着要向对方讨还血债。继后,“ 红派 " 撤退到小港农场,将东方红履带拖拉机改装成装甲车,扬言要攻克新堤。</h1><h1> 以洪湖装卸公司造反团为骨干的新堤 “ 钢派 ",在西轿巷的生资、土产公司大院,构置了前敌阵地。 </h1><h1> 历史惊人的相似," 钢派 " 在同一座大院署名司令部,在大楼日寇遗留的碉堡顶端,设置敌楼暸望岗,架起了马克辛重机枪,探照灯和高音喇叭,展开了对红派凌厉的战斗和舆论攻势,直闹得人心煌惶,草木皆兵。</h1><h1> 更有甚者,又在两院街头垒起沙包,修筑工事,摆上捷克轻机枪和苏式冲锋枪,营造出了一派森严壁垒的阵势。还整天利用高音喇叭,连篇累牍地宣布紧急进入日间盘查过往行人,以防敌对奸细的临战状态,并且在晚上关闭西轿巷出入口,实施宵禁封锁,预防 “ 红派 ” 偷袭队前来摸哨,攻击司令部的防范措施。</h1><h3><br></h3> <h1>  令人啼笑皆非的是,在那段梦幻日子里,不少新堤人挑担水桶,经西轿巷翻堤到长江去取水,除了要在来往西轿巷时,接受哨卡的盘查外,还要面对黑漆漆的枪口威慑,曾有所谓嫌疑分子被带进司令部置留接受审讯。其中几多难言的苦涩,只有经历者心知肚明。</h1><h1> 仿佛是时光老人刻意戏弄新堤市民,太多的战争情景与恐怖状态,在抗战胜利二十余年后,竟然又在西轿巷这条狭窄的 " 战略要冲 " 再度复演。</h1><h1> 当时,令人毛骨悚然,草木皆兵的前敌阵势,几乎雷同的战争恐怖场景,犹如史剧彩排重头来过。只是一改抗日战争中日寇的疯狂侵略,与中国人浴血奋斗,维护民族尊严反掠夺和践踏者之间的殊死斗争,变更上演为新堤人打新堤人的内战闹剧,怎叫人不瞠目结舌,有口难辨其中是非曲直相关的道理。</h1><h3><br></h3> <h1>  只是,随着时代的前进,西轿巷地段上一些俱有人文含量的老屋,以及附着在上面的历史密码,被时光摧残得满目疮痍残破不全。原有的城门式券口早己不见踪迹。那门洞下的石块坡面,变成了混凝土砌就的几级阶梯。还有巷道上鳞鳞斑驳的老石板路,不知何时被水泥地面取而代之。残余两块曾经的路石,是旧时整巷满铺条石中凤毛麟角的遗迹代表,似乎作为当时辉煌的标本,孤零零地躺着路边,暗泣着追忆过往岁月里的峥嵘风采。西轿巷的轿行,更道不明在什么年月悄悄地销声匿迹,无影无踪。</h1><h1> </h1><h3><br></h3> <h1>  至今的西轿巷,只有原日军司令部和沔阳行政专员公署(汪伪沔南县政府)旧址,还有余志兴的西门,那堵徽派砖雕,仿木制斗拱飞檐的半栋面壁,似乎不甘心魂归史籍,还在风雨中硬挺着形将就木的身躯,在气息奄奄中进入弥留之际。</h1><h3><br></h3> <h1>  西轿巷处处残垣断壁荒蒿侵阶,种种老态龙钟风独残年、萧条冷落的颓废气象,预示她即将结束史命,从新堤地名志中被更新。<br></h1><h3><br></h3> <h1>  然而,新旧更迭,优胜劣汰是自然法则,也是历史进步的选择。西轿巷在新城区崛起的同时,必然会成为一纸没有任何实体见证的史记。</h1><h1> 但是,多少新堤人对西轿巷的入口拱门印象,穿行在圆拱门下石板坡面上的记忆,还有对拱门一侧小人书摊的眷念,在巷道旁打陀螺,滚铁环、跳橡皮筋,跳房子、翻花线的游戏童趣,就会情不自禁地与快乐童年捆绑起来,构成了魂牵梦萦的怀旧情愫。</h1><h1> 最难忘的是冬季冰凌封坡时,巷口就成了儿童钟情的天然溜冰场。</h1><h1> 这时,翻转小板凳当作土冰橇,像一个勇敢的中世纪骑士那般,扬鞭策马一声呐喊,奋不顾身地向下冲击,顷刻,一种征服欧州,驾驭世界的成就感就油然而生。即便在自我挑战中被跌得仰面朝天,摔得皮青脸肿,在冷痛交错,泪笑参半中,向冻手哈口热气,再擦一把鼻涕,揉揉脸皮和胳膊肘,攥紧小拳头,不言退却从头再来的埸景,构成了几代人金色记忆。</h1><h1> 也许,众多当年的稚童成年后,在人生的博击中成为行业的精英,时代潮流中的砥柱,那种永不言败,极积进取的奋斗精神,那些不屈不挠,坚韧不拔意志,就是在这些儿戏中焙炼诞生,当感激西轿巷的熏陶和锻造。</h1><h1> 西轿巷券口门洞的森严,门下滿铺石坡的古韵动感联想,从小人书上认知世界陶冶情操的积累……此情,此景,一切的一切,她对多少人的恩赐,予认启蒙教化的收益,岂能用文字比拟,拿金钱物资予以度量?</h1><h1> 这是一个时代的印记,甚至是一个人终生的情结,定会在几代新堤老顽童中刻骨铭心。不管西轿巷是否存在,对她不可磨灭的依恋将持续永远。</h1><h1> 西轿巷在老新堤人的心目中永久流芳,她的风华形象,会深深地镌刻在洪湖历史丰碑上。</h1><h3><br></h3><h3> </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