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青春

紫苏

千里之约有感

——记戊戌年己未月己巳日师生小聚

芭蕉流翠夏木繁，水低云高半晴阴。

徒儿呼唤心房颤，千里之约笃成行。

毛头小丫皆长成，校舍即改果实新。

时光匆匆恨日短，十年师生赤子心。

一、千里之外的呼唤

8月3日（周五）上午，正开会，接到银燕的信息，老师，5号聚会，你来吗？我愕然，这是什么情况？学校要拆迁了，只保留小学部，初中部、宿舍楼、操场全部都拆走，现在已经在改拆了，以后再去就看不到学校了...老师，你能排除万难过来吗？让我们的聚会更圆满一些...稍后，少良也发来信息，老师，我之前打过你几次电话没接通（这里很想投诉中国移动），我们都很想你，高铁票给你买好，来看看我们吧...

终于，我无法淡定了，这群出现在我梦里的无数次的小家伙们真心呼唤着我这个班主任去参加他们的聚会，因为学校即将被征收，他日若想再回母校走走转转，怕是不可能的了。当即买票，当日下午到武汉，4号到深圳，5号相聚。

看见高铁票的截图，他们很开心。顿时心潮澎湃，往事一起重现。这并不是我教的第一届学生，可与他们的情分却是最深。2008年、2009年教他们的时候，我处在他们如今的年龄，二十三四岁，正值心浮气傲，张扬不羁。当年对他们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苦口婆心劝了，低声轻言谈了，和颜悦色说了，嘻嘻哈哈闹了，这师生情反而愈发深厚了。

我永远记得，2009年7月那个炎热的上午，期末考试完，意味着八年级结束。在面临分班和已辞职即将离开深圳的我，不少孩子在轻轻抽泣，我亦是眼眶湿润。此后一别近十年，一直和这帮孩子有联系，时不时收到消息：老师，我要结婚了；老师我在追一个女孩子；老师，给你看看我的宝宝....其实我一直都在默默关注着他们：谁结婚了，谁有小孩了，谁恋爱了，谁去旅游了，谁又不开心了，谁又有了新项目了....

有时，我在想，究竟是怎样一种缘分，才能让我们拥有这样一种感情。作为一名老师，我又是何其幸运，遇到他们，且经常被他们感动着。我的教师之路累计六年有余，但如此可爱懂事，善解人意，尊师懂礼的学生却仅有这一届。可爱的他们不是个别，是绝大多数，这，该如何解释？那么，我只能归属于缘分了，一定是我们前世结了善缘，今生才可以让我们的师生情如此不同。

二、久别重逢

4号晚上小聚，当我怀着激动的心情推开包厢的门，迎面的每一个面孔都是那么熟悉，李彬老师、庄金城、刘少良、刘彬、刘聪、赖文俊、黄志英、钟楚伟...

钟楚伟并不在照片里，在等我到来之后，因为有工作处理先离开了，其实对这个浓眉大眼的男孩印象很深，真诚踏实，脸上总是一副憨厚的笑容，只是一瞬间名字中间的“楚”字被堵在了嘴边，也是懂事许多，可以为家里效力了。老天不会辜负努力的人。

庄金城，任职最久的班长，我的左臂膀，小小年纪，稳重心细，处事老道，八三班的优良纪律他是功不可没，也是马上当爸爸的人，提到妻子和腹中的宝宝，他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这个每走到人生中重要阶段都会跟我通报一声的大男孩，愿你事业有成，人生一片坦途。

刘少良，外号大嘴，也是这次活动的组织者，携怀孕的妻子参加了晚宴，他一直都没跟我断联系，包括教师节的祝福、恋爱了等消息，这样的信任和尊敬，让人感动。其实读书时的他成绩并不突出，因为风风火火的性格被我任命过一段时间的班长，就是这个经历让他后来多次给我提到，因为我的信任，才让他认识自己，自信了许多。如今的他，豪爽洒脱，妙语连珠，颇有脱口秀的资质，愿你在人生道路上能一直保持这份赤诚，家庭事业双丰收。

刘聪，个子变化最大，从一个羞涩的黄毛小子变成英俊的小伙子，看见我像当年一样，只是笑，我懂你的欲言又止，有些伤痛既然已经形成，那么就坦然面对，未来的人生属于你自己，把握好！

黄志英，一个无厘头的搞怪小丫头，也是学霸型的人物，最重要的是她可以模仿写出我的字，连我都傻傻分不清，看似嘻嘻哈哈没正形的她，其实比谁都看得透，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这心态好，祝考研顺利哦！

赖文俊，我脱口喊出，他连声说，老师你居然能准确叫出我的名字！随后还翻出练字的照片让我点评，曾经腼腆的小男孩如今可是口若悬河，看来销售这个职业确实很锻炼人，愿他业绩高升。

三、故地重游

烈日炎炎，汗如雨下。这群小伙子在教学楼的天台上，被“摄影师”阳文摆布着各种造型，这张是在我的要求下摆拍的，每一个人都尽力配合着。相聚一场不易，尽管是摆拍，尽管看似平常，待岁月流逝，他日再次翻看相册，也是一种温情的记忆，你将会庆幸自己的到来，庆幸自己也存在于这份记忆里。

这个天台附近的区域当年被我们视为不良少年待的“禁地”，现在随他们自由嗨，此后便再没有这块记忆中的“宝地”了。

浮生如梦，笑意盈盈，看往来，知归途，知陌？知否？

我的左右臂膀，班长庄金城和副班长钟少珊，正副职务有变动，但丝毫不影响班级秩序。都说八年级是最叛逆最难教的年级，可这届的我是最舒坦的，这俩搭档得力，其他学生也很给力，相当省心。全班风气相当好，仅一两个稍稍调皮的。因而，在其他班主任需要盯梢的时候，我得以坐在办公室喝茶。

钟少珊，既有着女孩的细腻，又有着男孩的魄力，敢管，大家也服她管。她的管理是有方法的，不是咄咄逼人的，也不是硬邦邦的，是说教和以身作则式的，不会给人造成压力和逆反心理，所以她能搞定纪律。我坚定地认为这个善良的女孩在职场一定有前途，未来大有作为。

汉霄苍茫，牵住繁华哀伤，弯眉间，已成为过往。红尘初妆，山河无疆。缘起缘聚缘散缘如水，背负万丈尘寰，只为一句，等待下一次相逢。

记得最懂事的你们，还有与你们有关的时光。隔着这么久的流年，你们身上的优秀品质，依然在我的记忆里闪闪发光。

任凭岁月更迭，有那么一种感情却越陈越香，我记得你们当中的每一个，却不忆不起自己彼时的模样。

黄银燕，我时常在想，如果我有个如你般善解人意，善良可爱的女儿，该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啊！你现在喊我姐，有心事也会告诉我，这份信任也不是普通人所能及的。你隐忍的样子让我心疼，姐希望你的嘴角和眉梢是上扬的，希望你每一天都是开心的。

你有一双充满智慧光芒的眸子，当年，小小的你竟能洞察世事，捕捉到我的忧伤，就像上天派了一个小天使来到我的身旁，动情动意亦是你，那句：老师，你是不是不开心？一直记着。这次本来有事的你，听说我要到深圳，还是从惠州赶了过来。聪慧如你，善良如你，美好如你。房思淑，我想说，我很开心，因为有你，有你们。

冰雪聪明，兰心质惠来形容你就不会错了，周美芬，这个说话都温柔得让人心疼的女孩，大方有礼，能娶你为妻的那个男孩一定是上辈子行善积德了的，要一直幸福下去哦。

当年的你也是活泼开朗的，对你印象也很深刻，还记得你在你妈妈的店里对着我笑的场面。没想到如今的你，已是俩个孩子的妈妈，那天谈及人生，红了眼眶的你，让我一瞬间仿佛看到当年的我。感性如你，坚强如你，我看见的是一个未来女强人的阳文，加油，我相信你的未来一定很精彩。

纤弱的身材，脸上总是挂着腼腆的笑，纵使被同学欺负也依然是微笑。李飞龙，希望你永远拥有这样的心态，工作再忙，记得早点睡觉，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

印象中最质朴最纯洁的男孩子就是你了，黄远志，永远默默无闻，这次也是一样安静地坐在一旁，静静地听着笑着，有同学走马上起身准备开车帮忙接送。我想说，做人其实也不必学着精明，吃亏是福，老天不会亏待老实人。

我后来仔细回忆起了关于姚鹏的一些细节和画面，因为我并不是他的班主任。这是一个对学习保持浓浓兴趣的孩子，课堂上有自己的观点和见解。希望你一直保持学习的能力，会受益终生。

高高的个子，帅帅的样子，拽拽的势子，当年的你比较单纯，就是太贪玩，因为不爱学习也被我揍过，但揍过之后也不记仇，还是对我毕恭毕敬。聚会那天你下午来的，有点不好意思地走过来对我说，老师我们合个影，嗯，还是原来的那个何城锦。早点独立起来，成长起来，臭小子。

你说家里有事忙，不过得知我将到深圳，5号晚上从惠州开车赶来的。除了个子高了，其他也没变，屁颠屁颠地跟我合影，笑得像个小孩子。温润儒雅，气质不凡，有着良好家教的你，一直对我很尊敬。冼子杰，记住那天我在车上给你说的话，自己平衡好一些关系，马上就要有自己的小家了，祝琴瑟和鸣，百年好合。

刘彬，当年老是偷懒不爱学习，调皮却又十分讨巧，面对这个大高个儿，真是让我无计可施。他也长大了，希望他能成为一个大格局的人。

我现在想起你们每一个人都觉得特别可爱，特别懂事，时过多年，想起来仍让我感动，请原谅我的词穷，因为不知道有什么词语可以表达我的内心。

经常有新闻爆料老师和学生发生冲突，学生打杀老师，亦或者老师暴打学生这类的不良报道，真是让人唏嘘不已。或许是我的运气太好罢，总是可以遇见这么多懂事的孩子，记得有一次，我班的某个学生被高年级的打了一顿，我气不打一处来，直接跑打人者的班上去问罪了，像老母鸡护小鸡一样，一直到事情解决了才罢休。如今想起来也真是忍俊不禁。

我就是固执地认为，我的学生，调皮也好，捣蛋也好，不爱学习也好，只有我可以打可以骂，但我不能允许别人有打的权利，仅仅因为我是班主任，因为他（她）是我的学生。

我尽力多拍点你们的丑样子，存起来，想起来就看看，再笑一笑。尽管那三天我都没睡好，换做平时早就成了霜打的茄子，但那几天的我的表现应该没有让你们失望吧？

这张一定可以成为经典。

你曾以为的每个平常的镜头，经过岁月的发酵，都会变成经典。

跟你们在一起，吃快餐也很开心。

那天下午教室里是零食的世界，可在吃的过程中，你们这帮家伙竟能保持着地面的洁净，果皮和瓜子壳都很小心地拿在手里或用卫生纸包裹起来丢掉，偶有落地的垃圾，也是不动声色地捡起来。活动结束后，你们自发帮忙清理现场，收拾桌椅，大姑娘大小伙子们很自然地就像做自己家卫生一样，互相协作，不一会儿就恢复原貌。我忽然想起来，原来这就是那个时候我很少强调卫生，但教室却依然干净的原因，因为有这样爱干净的你们。

当你们看见这段文字的时候，你们可能会惊讶我的关注点，因为这和我后来的执教生涯中对教室卫生的反复强调要求却依然不理想的深刻印象形成了鲜明对比。

我，看在眼里，印在脑海，喜在心里。

有俩个怀着宝宝参加聚会的，这俩丫头真是让人爱怜，身边这个女孩叫李美晴，一直很精明、有主见，落落大方，举止文雅。好好照顾自己，你一定是个好妈妈。

你们恶搞整蛊，嬉笑怒骂，在隔壁休息的我也被感染着。玩吧，尽兴而归，才不负多年不见的想念。

那天下午应邀讲了堂课，让你们再一次听我啰嗦了，环顾四周，看着张张成熟的面孔，却是凝神静气聆听的表情，有那么一瞬间，时间仿佛回到了当年，当我的目光和房思淑发红的眼眶相遇，我也差点失态哽咽了。

课堂内容，我记不全了，大致意思就是珍惜同学情，在尽量不透支青春和健康的基础上，追求自己的梦想。我希望你们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光阴娆娆，英俊少年，意气风发，神情亦佳；娇娇女儿，粉腮红润，两颊笑涡，霞光荡漾。

一看见我就飞奔过来拥抱的林晓丹，还是那么古灵精怪，活泼美丽，虽然只读了一年就转学了，但我还是印象深刻的。她说听说同学聚会，我也要来，马上决定赶过来…那天，听了太多这样的话语，一波又一波的温情冲斥在心房，愿你如自己所想，不囿于世故，活得独立而洒脱。

连夜从广州赶来的吴慧群，俨然已经成为了职场美女，举手投足、言行举止间都洋溢着干练和洒脱。这是意料之中的，当年的你做起事儿来就已有同龄人少有的娴熟和麻利，能照顾大局，考虑细节，广东女孩子有这个气质，实在难能可贵。愿你职场顺风顺水，早日收获自己的爱情。

一个小小的女子，虽然不怎么爱学习，但很有爱心，喜欢小孩子，喜欢布置。徐奋红，记得你当年写一手娟秀整齐的字，记得当年为学习批评过你，你还哭过鼻子。听说后来你当了幼师，现在应该也明白了老师的苦心孤诣了吧？不过那天你跑过来和拍照时，用细细的手指摸到我的手指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你一定早已明白老师当年的心意了，再大方活泼一点，爱笑的女孩运气不会太差哦，祝福你。

初见一瞥，这个如青春剧里走出来的小美女，我居然没认出来，再仔细辨认，原来是吴露露。也是个伶俐讨人爱的丫头，看不出已经当妈妈了，真是让我汗颜啊。大老远在吃晚饭的时候赶来，没多久又要开车赶回广州。辛苦了，希望你继续做个幸福的小女人。

你们在闹，我在笑。这场景简直太有爱。

你们在唱，我轻声跟着哼，歌声如流水，淌在每个人的心田…

送给你们的《甜蜜蜜》，希望我们的生活都是甜甜蜜蜜的…

夜太深，依次拥抱分别，决然离开，不想回头，是不想让你们看到我眼角的泪水…

四、各自安好

你们每个人都不断重复地对我说：老师，您这么远，谢谢您能来。

其实我想说，谢谢你们带给我这么多感动。一个异地工作的外乡人，在属于我的那段并不美丽的青春岁月，因为有了你们而倍感温馨，这让我在后来的教学生涯中更多了几分想念。

鲁迅说，再也没有吃过那夜似的豆了。我再也没教过如你们那般的学生了。所以，在有了一个机会的时候，我毅然丢下教鞭，离开讲台，将这段回忆封存起来，偶有想念，便翻开，摩挲、品味。

到场的还有很多别班的学生，虽然没有教过，也很恭谨地喊声老师，谢谢你们。

还有因各种原因未能到场的学生们，或因为小家，或因为工作等等，能亲自来当然是了了一翻心愿，如若不能，可以理解的，身不由己啊。

虽然相聚很短暂，但却是感情的升华。此番分别，校舍易主，他日想再去母校走走看看，恐怕再也没有机会，那么只有靠着这些影像和文字，将往事慢慢回味。

还是那句话，同窗情谊最难得，愿你们相亲相爱，一直携手走下去。

下个十年，我们再相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