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青诗选》解冻

壹佰

<h3>解冻 多少日子被严寒窒息着; 多少残留的生命, 在凝固的地层里 发出了微弱的喘吁……<br></h3> <h3>今天,接受了这温暖的抚慰,</h3><h3>一切结冻着的都苏醒了——</h3><h3>深山里的积雪呀,</h3><h3>溪涧里的冰层呀,</h3><h3>在这久别的阳光下</h3><h3>融化着,解裂着……</h3><h3>到处都湿润了,</h3><h3>到处都淋着水柱;</h3><h3>在这晴朗的早晨,</h3><h3>每一滴水</h3><h3>都得到了光明的召唤,</h3><h3>欣欣地潜入低洼处,</h3><h3>转过阴暗的角落,</h3><h3>沿着山脚</h3><h3>像平野奔流……</h3><h3>平野摊开着,</h3><h3>被由主峰所投下的黑影遮蔽着;</h3><h3>乌暗的土地,</h3><h3>铺盖着灰白的寒霜,</h3><h3>地面上浮起了一层白气,</h3><h3>它在向上升华着,升华着,</h3><h3>直到和那从群山的杂乱岩石间</h3><h3>浮移着的云团混合在一起……</h3><h3>而太阳就从这些云团的缝隙</h3><h3>投下了金黄的光芒,</h3><h3>那些光芒不安定地</h3><h3>熠耀着平野边上的山峦,</h3><h3>和沿着山峦曲折的江河。</h3> <h3>于是</h3><h3>被从各处汇集拢来的水潮所冲激,</h3><h3>江水泛滥了——</h3><h3>它卷带着</h3><h3>从山顶崩下的雪堆,</h3><h3>和溪流里冲来的冰块,</h3><h3>互相拼击着,飘撞着,</h3><h3>发出碎裂的声音流荡着;</h3><h3>那些波涛</h3><h3>喧嚷着,拥挤着,</h3><h3>好像它们</h3><h3>满怀兴奋和喜悦</h3><h3>一边捶打着腐朽的堤岸,</h3><h3>一边倾泻过辽阔的平野,</h3><h3>难于阻拦地前进着,</h3><h3>经过那枯竭的树林,</h3><h3>带着可怕的洪响,</h3><h3>淘涌到那</h3><h3>闪烁的阳光的远方去了……</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