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亲

江边鸟

<p class="ql-block">  多年来一直想写写我早逝的父亲,可始终未能如愿,一方面认为自己还没有完全诠释父爱的能力,另一方面至今想到父亲心中仍是悲伤不已。临近父亲的祭日,终提笔以此怀念我亲爱的父亲。</p><p class="ql-block">&nbsp;&nbsp;&nbsp;&nbsp;&nbsp; 父亲常德安乡人,生于一九三六年阴历九月初四,因患上颔窦鼻癌寿终于一九九四年八月十六日(阴历七月初十)凌晨3点,年仅五十八岁。父亲已走了二十四年了,可音容笑貌依然如昔,深深根植于我的脑海之中。</p><p class="ql-block">&nbsp;&nbsp;&nbsp;&nbsp;&nbsp;&nbsp; 父亲一生中经历了太多的事情,毫无怨言,任劳任怨,勤勤恳恳。</p><p class="ql-block">&nbsp;&nbsp;&nbsp;&nbsp;&nbsp; 父亲出身于一个算得上是资本家的家庭,这种家庭身份在那个年代注定给父亲的命运带来痛苦。祖母生育了十几个孩子,只成活了五个,父亲排行最小,从小就体弱多病,童年过的是衣食无忧的少爷生活,随着一场大火烧毁了鲁家锅铺的全部财产,听说祖父当时被吓呆了只抱出来一个洗脚盆,鲁家从此伤了元气,再也没有过去的辉煌了。不过好在七十年代重新划定成分时也因此"幸运"的变成了小商成分。</p><p class="ql-block">&nbsp;&nbsp;&nbsp;&nbsp;&nbsp;家道中落后的父亲无奈于十五岁去参军当雷达兵,因身体病弱一年后复员回家,没读过高中的父亲硬凭着自学,考上了湖南农学院,在那里与母亲成为了同班同学。大学四年父亲成绩优秀,在准备留校之际受到被冤枉为"反革命份子"的二伯父牵连,被分配到麻阳支边。母亲也因为家里成分高被分配到了辰溪县。相同的命运,同是天涯沦落人的父母亲走到了一起。</p><p class="ql-block">&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 父亲自1959年分配到麻阳后,麻阳便成了他的第二故乡,期间父亲回家乡没到十次,最终把根和魂都留在了麻阳。因家庭成份不好,加上又是"臭老九",父亲一直本份为人,谨慎行事。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父亲除在五七干校劳动三年外,一直扎根在郭公坪、拖冲、板栗树、石羊哨等边远乡镇,走村串户,一生为农业技术推广呕心沥血,并与广大农民结下了深厚的友谊。那时候根本不通公路,一切全凭双脚走路,肩挑手提,很难想象,曾经一个生活优越、年少柔弱的"少爷"父亲是怎么蜕变的,克服如此艰难困苦在落后贫穷的边远山村生活工作下去。</p><p class="ql-block">&nbsp;&nbsp;&nbsp;&nbsp;&nbsp; 父亲身材英俊高大,满脸的络腮胡子,不修边幅,与人和蔼可亲,大家喜称父亲"鲁胡子"。至今,我下乡仍能经常听到父亲的一些农民朋友对我说"你爸鲁胡子是好人,老黄牛"。在我记忆深处,父亲经常早出晚归,全身晒得黢黑,一顶草帽,一件圆领白汗衫,一双解放鞋是标配,还时不时的一只裤筒高一只裤筒低,俨然已从知识分子成功变身为一个典型的"土农民"。</p><p class="ql-block">&nbsp;&nbsp;&nbsp;&nbsp;&nbsp; 小时候,最不常见的是父亲,那时父母长期分居在不同的乡镇,除此之外父亲有时还去外地制种,一去就是大半年。我们三兄妹一直随母亲生活,直到七十年代中期,父亲调至农校,母亲调至农场,全家才得以团圆。虽然如此,但我记忆中的童年是快乐幸福的,在物质匮乏的那年代,父母省吃俭用,尽可能的让我们三兄妹吃好穿好,排行最小的我几乎没有受过任何苦,穿过稀有的的确凉衣服,红薯饭对许多人是痛苦的回忆,但对我来说是偶尔才能吃上一回的美味佳肴。还记得有一年,外出海南制种大半年的父亲回来时已完全晒成了非洲"黑人",却给我们带来了许多漂亮的海螺、海花,这成为我们三兄妹在小伙伴们面前炫耀了多年的资本。</p><p class="ql-block">&nbsp;&nbsp;&nbsp; 人说父爱如山,父爱也象泉水涓涓温暖着我。记得在我9岁时的一天清晨,因父母一大早就忙工作去了,年幼的哥哥误把汽油当煤油点火做早饭,一下子熊熊烈火燃烧到我腿上,造成腿上深二度大面积烧伤。在我撕心裂肺疼痛时,却总也忘不了父亲眼角流淌的泪水……父亲晚上不眠不休地守护了我整整一个月,我的伤好了,可父亲的身体却累垮了。</p><p class="ql-block">&nbsp;&nbsp;&nbsp;&nbsp;&nbsp;&nbsp; 父亲视工作如生命,尽职尽责,任劳任怨,是一头不知疲倦的"老黄牛"。为了一株标本,没日没夜地行走在田间地头;为了保证制种质量,带头下田清除杂草;为了外调种子,经常馒头干菜充饥;为了节省点运费,亲自当搬运工上下一袋袋种子……父亲是一头"拓荒牛",敢于开拓,勇于担当。种子公司成立时一无所有,父亲临危受命,白手起家,从选址建设到开拓市场,无不亲历亲为,硬是带领了公司走向了史上最辉煌的时期。父亲还是一头"奶牛",吃的是草挤出来的是奶,不计得失,热心助人,就连哪家厕所堵了,从不做家务的父亲总是随喊随到去疏通。父亲勤学一生,在繁忙的工作之余,还不断充电学习,在五十岁时,竟重拾英语考试过关,成功晋升高级农艺师。父亲清廉一生,不讲待遇,就连自己获奖的小奖品都必须交公。父亲同事曾告诉我,有一次父亲收购种子时与银行结算多收了五块钱,硬是步行了十多里路去退还。父亲在病危之际仍不忘交待家人一定要替他退还借用的相机和补交电话安装费。</p><p class="ql-block">&nbsp;&nbsp;&nbsp; 父亲,终于累病了。我清晰地记得,1989年下半年时,父亲开始经常头痛欲裂,流鼻血,我们一再催促父亲去检查却总被他以工作忙而迟迟拖延,最后总算在12月中旬利用去省城开会的机会看病,可这一查,被确定为炎性息肉肿瘤。手术后,本该养病的父亲放不下他的工作,仅休息半个月后又开始下乡忙碌。父亲毕竟是血肉之躯,经不起常年加班加点的劳累,在事隔三年半后又开始大量流鼻血,病情复发了,这次父亲再也回不到他深爱的工作岗位上了。连开两次刀、放疗化疗已经将父亲折磨得不成人形。从1994年4月15日出院后,父亲整整痛苦煎熬了120个日日夜夜,身材高大的父亲已经骨瘦如柴,可总是在身体最痛的时候才要医生给他打针止痛针。在七月初九的下午,已经不能说话的父亲,心里仍然不放心未成家的我,拉着我婆婆的衣服角指向我,听我婆婆说一定会对我好时,才微微点了一下头放手了。七月初十的凌晨,坚强的父亲彻底被病魔击倒了,带着对工作、对家人、对亲友深深的眷恋和不舍永远的离去了……</p><p class="ql-block">&nbsp;&nbsp;&nbsp;&nbsp; 父亲的一生默默奉献于农民,奉献于杂交水稻的推广,与世无争,品格高尚。虽然没给我们留下任何值钱的财产,却给我们后人留下了无穷的精神财富。父亲是对我影响最大的人,他为人正直,言行一致,工作兢兢业业,获得过国务院颁发的突出专家贡献特殊津贴,省劳模,农业部、省、市、县先进工作者,是百姓口中的楷模、"老黄牛"。他的行动教我做人要正直诚信,让我懂得只有付出努力才会有所收获,有责任有担当才能做到坦然面对。在我孤独寂寞的游走于人生的路上,正是父亲的言传身教给予了我的力量和鼓舞,在我悲伤失落绝望无助的日子里,使我有了信心和勇气,再艰难也要走下去…… 父亲,已永远成为记忆,现在可以告慰父亲在天之灵的是,我们三兄妹续承了父亲的优良作风,在各自的工作生活中一路成长前行,并会将父亲的忠贞、坦诚、善良、担当的精神代代相传……我曾想父亲如还活着,能对当今的社会现象理解和认可吗?</p><p class="ql-block">&nbsp;&nbsp;&nbsp;&nbsp; 父亲一生古道热肠,积善无数,谁也想不到他会病死于盛年,在弥留之际仍有强烈的求生欲望,以至于没有留下任何遗言。人生的莫测,莫非如此。父亲去世成了我心中永远的痛,每次去祭奠父亲,我都在想父亲一定还在我身边。我体会到了生死离别撕心裂肺的人生滋味,如果有天堂,我相信父亲在天堂的某个角落,微笑的看着我。父亲您永远活在我心中!</p> <h3>1975年国庆时全家福</h3> <h3>1980年姐姐参加工作时的全家福</h3> <h3>1987年的全家福</h3> <h3>2012年,没有父亲在的"全家福"</h3> <h3>遗憾的是父亲还没看到家里的新成员</h3> <h3>少年时代的三兄妹</h3> <h3>儿时的兄妹俩</h3> <h3>太多的奖状已陪随父亲而去</h3><h3>仅留此一张作为纪念</h3> <h3>一封写给伯父而未发出去的信</h3><h3>父亲在病危之际仍念念不忘兄弟情义</h3> <h3>北京姨妈的来信</h3> <h3>1984年春节我们全家第一次回老家</h3><h3>父母亲与伯父伯母的合影</h3> <h3>1984年春节在二伯父家留影</h3> <h3>1984年春节回到了母亲的娘家,与舅舅姨妈老表们初次相见</h3> <h3>1984年春节与堂姊妹、侄女外甥们首次见面合影</h3> <h3>1987年春节父母亲在滕代远纪念馆留影</h3> <h3>1986年,父亲与远在北京的姨父姨母第一次相见</h3> <h3>1986年父母亲在长城</h3> <h3>父亲在北京天安门</h3> <h3>父亲1986年在黄鹤楼</h3> <h3>1989年,父亲在四川涪陵江汉轮船上</h3> <h3>1989年6月父亲在葛洲坝船闸内</h3> <h3>1989年,父亲在江汉轮船上</h3> <h3>1983年,在苏州</h3> <h3>1983年,父亲在老种子公司门前</h3> <h3>"土农民"父亲的工作照</h3> <h3>昨日的两位老同事已在天堂相见了!</h3> <h3>1989年父母亲与孙女儿在烈士公园</h3> <h3>1991年春节,父亲与他疼爱的孙女外孙</h3> <h3>深夜的窗外,回忆是陈旧的忧伤,想念的泪,想念的痛……<br></h3> <h3>柑橘园,是我们为父亲选的家,群山葱绿, 父亲就长眠在那里。<br></h3> <h3>父亲的墓碑</h3> <h3>在我悲伤失落绝望的日子里,没有了父亲您的爱和支持,我是多么的无助啊……<br></h3> <h3>父亲去世成了我心中永远的痛,每次去祭奠父亲,我都在想父亲一定还在我身边。我体会到了生死离别撕心裂肺的人生滋味,如果有天堂我相信父亲在天堂的某个角落,微笑的看着我,保佑着我,父亲您永远活在我心中……<br></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