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建省立师范抗战遗址群

郑铁辉

抗战时期，福建省立师范学校于1938年4月随省政府从福州内迁永安，校址选在城内的文庙。5月9日上午，日机轰炸永安，文庙校舍中了七弹，次日即迁往距城11公里的大湖乡。1942年6月，学校更名为“福建省立永安师范学校”，直至抗战胜利才迁回文庙。

大湖，别称“湖山”，是永安下辖的一个有着深厚文化底蕴、拥有全国第二大石林的历史文化古镇，省立师范学校在大湖七年之久，更加重了大湖的文化气息。说起永安抗战遗址，人们马上会想到吉山，可省立师范学校在大湖长达七年，又会留下多少遗址呢？

　　省立师范学校搬迁大湖之后，借用祠堂、庙宇、民房为临时校舍，将义斋作礼堂、天爵乡祠作膳厅、陈忠毅祠作科学馆、璞园公祠作女生宿舍，将达斋公祠、振华公祠、敬轩公祠作男生宿舍，等等。小小的坑源村、以及大湖老街，顿时热闹，以至文化起来。

　　永安作家、我的文友廖健安先生对永安文史、民俗素有研究，仅有关“福建省立师范抗战遗址”问题就多次深入大湖调研、考察，并在新浪博客发表《探访大湖老街》、《寻找大湖“福建省立师范学院校”遗址》、《“燕”过留声，湖山回音——闽师教师笔下的大湖》等极有见地的文章。我感佩廖先生的钻研精神，也就在今年端午的荷花季节，便相约大湖一行。全程由廖先生执导，他俨然是一个称职的导游了，让我受益匪浅。此美篇做迟了，皆因自感笔力有限，幸有廖先生文字、图片等的帮助，才勉强完成此次美篇，权且当作资料一读罢了！

　　寿春岩麓有崇福寺、荷花池，我与文友廖先生的考察之旅正式启程。清代时，寿春岩有他山书院，以故又称他山。1940年秋，民俗学家翁国梁（1910～1978）应省立师范学校之聘，携家眷寓居寿春岩麓。其在此著有《永安史迹》一书，其中记载燕江、永济桥与翔燕桥、凌宵塔与登云塔、贡川、吉山、大湖、栟榈山、修竹湾、百丈岩等等，其任教于大湖，叙述尤详，如《咏寿春岩》诗：他山石亦玉，积翠眼前春；瓦砾荒台渺，谁知旧主人。可惜，旧居无存。据说附近的水泥厂以此石为原料，若无崇福寺，恐怕都去炼水泥了。

　　省立师范内迁大湖，教室就设在与大湖老街相邻的坑源村。闽师教室二，原为燕桂宗祠，俗称上晶厝，里面保存当年留下的“精神所至，金石（为开）”的标语，不过，我还是只看清了“精神”二字。

闽师教室三，称余庆宅。

　　闽师教室四，称肃庵郑公祠。大概是错过了路径，我们一直没找到闽师教室一，只好将错就错，遗阙待考了。

　　从坑源村过马路便进入大湖老街，途经赖氏家庙，又叫天爵公祠，是闽师的学生膳堂。翁国梁《永安史迹》载曰：师范学校第一膳厅，在街市，系赖氏家祠旧址，颜曰“惊叙堂”，祀松阳湖山二十六代祖，联有“派本一源祥钟三邑，祀崇七世秀发千枝”。

　　闽师教师住处，原为谢家祖屋。唐一帆教授曾租住于此，据说当年谢家已将房典出，到期无钱赎回。唐教授得知后借钱给谢家，解了燃眉之急，堪为佳话。

　　许钦文（1897～1984），浙江绍兴人，与鲁迅先生过从甚密的著名小说家，曾得鲁迅先生关怀与指导，1926年，其短篇小说集《故乡》由鲁迅亲校并资助出版，另有长篇小说《赵先生的烦恼》、中篇小说《鼻涕阿三》等。抗战时期，许钦文在闽师任教达七年多时间，大湖乡民热情好客，他离开大湖时著文，“农村的风气朴厚，左邻右舍要好，一到年底，有的送大蒜来，有的送糕粽来，有的送自做的豆腐来，房东送鱼来，无虑没得吃。”

　　皆山，即今“石洞寒泉”，清雍正年间由大湖乡绅赖云亭开发并命名，以后荒芜。闽师入大湖，师生重新开发为皆山公园，山顶天桥旁的一块石头上，至今保留王秀南校长题写的“鹊桥秋夕”石刻。不过，皆山也不再公园了，石洞人迹罕至，真为寒泉了。上山路难行，我望而却步，这“鹊桥秋夕”照片是廖先生前一番考察时留下的，窃此以观。

吴秋山（1907～1984）福建诏安人，诗人，1942年春任教于闽师，其诗《石洞寒泉》曰：濡濡灵液消残夏，习习山风生嫩寒。不必濯缨来此地，碉房清静可盘桓。

　　赖阳厝，是为战时闽师校长楼，系大湖现存最大的古建筑，坐东朝西，门牌楼设在西侧。福建省立师范抗战遗址群，经由大湖中学教师赖应乾诸同仁的努力，已册立为大湖中学德育基地，已趋破落的那一段历史，终于再一次让人们得以认识。大门紧闭，廖先生说里面的“心远楼”没看到有点可惜了！心远楼住闽师单身教师，其名取自陶渊明“心远地自偏”之义。闽师自榕避倭内迁，赁此为教员任宿之所，据时为文书的黄超云记载，说此地“湖山环映”，其湖即楼旁的襟清湖。襟清湖，系清朝时本地乡绅赖价在开发皆山的同时修浚而成。抗战时闽师养鱼，湖中有亭，曰湖心亭。翁国梁有《湖心亭》诗：襟清湖上水心亭，槛外山光一抹青。最爱黄昏人独坐，声声蛙鼓送流萤。可惜，襟清湖后来被填埋建了农贸市场，大湖真的没湖了。

　　男生宿舍：达斋公祠、振华公祠、敬轩公祠。

廖健安先生在考察“福建省立师范抗战遗址”之中。谨此题赠廖先生：孜孜求真，莘莘求实；健而以行，安而以情。

　　这是赖应乾老师绘制的“福建省立师范抗战遗址群”的分布图。

　　大湖有位列全国第二的石林，名曰：鳞隐石林，其已名闻遐迩，而近在咫尺的大湖老街、坑源村却隐藏着硕大的文化瑰宝：福建省立师范抗战遗址。遗址几近忘却，建筑濒临荒废，行走、抑或游移于这一些断墙残壁、破瓦烂檐之间，你会不会萌生一种保护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