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大暑过后即为秋。这个夏天,过的匆忙而颓废,悲伤而沉醉。听窗外嘈杂的鸟鸣,看天空大朵的云朵,忙碌而毫无头绪的热闹之后,一切显的苍白而稚嫩。突然把"稚嫩"这词用在自己身上,的确有点脸红。但深感自己稚嫩的处事太多,除去浮华外,唯有剩下的真是一腔热血的真挚与单纯了。这个世界早已变了,周围的一切都小心翼冀地为各自的寂寞找寻着排泄口,显得那么的文静与彬彬有礼,那么的合乎情礼又体面自在.....<br> 苦夏,热浪过后大雨,大雨过后死寂。我早已不在田野头顶烈日脚踩麦秸地去割麦捆了,躲在树荫下,看环湖赛在门囗掠过,像一群精瘦而怪异的疯子,而我慵懒成一团棉花,云朵一样的棉花,软软地摊在家里,吃饭,抽烟,翻看热闹而装逼的朋友圈。<br></h3> <h3> 前几天,我一个朋友突然过世了。确切地说是网友,因为我们同为同乡有好几个共同的现实的朋友,所以我极度烦感把我和他说成是网友。过世之前的前夜,他将作给我的字画当面赠给我,唯一一次的见面,认识近两年,通过网络一直谈的很投机。而我给他编辑的诗集,还在印刷厂校对与修订,他再也看不到了。葬礼上我去送他,因为宗教不同,我无法再看他一面,站在他别致幽雅的小院,心中黙黙和他告别,和这个夏天告别。走出他的小院,我闻到一阵极为浓郁的沙枣花香,却惊奇于他小院门囗的那沙枣树上,竟不见一朵小黄花。这只有在春天才可嗅到的花香,我在那刻真实而清晰的闻到了,所以相信善良而执着的他,也用这种方式与我告别,然后在天堂自由而幸福的归真。<br> 这个苦夏,我极少出门。把休假当作真正的休假,蜷伏在家无所事事。某一个黄昏,我独自走出家门,站在河岸看大河悠悠东去,看古城与我一同沉默。我像古楼高高翘起的檐角上的一块青砖,披着苔衣,淋一场雨,看一桩事,望一回月,想一些事......</h3> <h3> 苦夏呵,无尽而稍纵既逝的苦夏,匆忙而繁杂的喧闹与我这无所事事的人无关。苦夏呵,豪醉而自由的只剩我一个。不装逼不做作不迎合的只剩我一个。没有远行的苦夏呵,风在远方、云在远方,而我在烈日下一寸一寸地烤熟,一点一点的焦黄。做一场不愿醒来的梦,追逐着我的追逐,固守着我的固守,淹没在尘事不知所措,然后一无所有。<br> 谁,还在看今夜那一轮明月? 透过玻璃纱窗,透过依依垂柳,透过杯酒人生.....</h3><h3> 行于世间,我只是一个卑微而不自由的生物体,如同一沙一石,一草一叶,生于斯归于斯,爱我所爱恨我所恨……无数个这样的月圆之夜,我把内心翻晒在寡白的月光下,打捞、挑选、过滤、重组……却没有过一次的真正抵达,纷乱的思绪在月亮下四处逃逸,我沉沦于烟与酒的麻醉,怕一场梦醒之后,依然在荒野徘徊不定。怕每一轮红日的初升,照出我最软弱的无奈和无能。<br></h3> <h3> 苦夏,我像一枚忘记收割而自顾老去的麦穗,在孤寂的田野沐浴孤寂的风,我忘记参加这个成熟而又收获的季节庆典,实际是躲避,如故意拉队的蚂蚁,故意漏收的麦粒.....躲避没缘由的激动和喜悦,空虚和周旋。在荒芜的田埂宁可被飞雀啄食,被秋虫果腹,做着毫无意思而尽心尽力的事情。尤其在这样的夜晚,立于圆月之下,月光像当头泼下的一盆水,淋我于一身,我寒战而清醒,无论这个世界多么的疯狂热闹,我该收敛起那随波逐流肆意妄为的脚步,做褝一般的反省。</h3><h3> 还有一个下午,我独自坐在乜纳塔下面的半截土墙根下,看了整整一下午地上的青苔。清风徐来,白云苍狗,周边一切幻化无数。第一次切肤感受到苍老在我周身嗞嗞作响,皮肤在干裂,毛发在变白,我看到自己雍肿的影子在烈日下迅速干枯。我想飞也似地逃脱这恐慌和追逐,无奈再大的迈步也跑不过时光。</h3> <h3> 黄昏,海冬发来微信,邀我喝啤酒。这个顽劣而坚强的发小,也随我一同在这个苦夏老去。很多年以前的无数个苦夏,我们一同挥着镰刀,在烈日下割倒一大畦一大畦的成熟金黄的麦田;我们扛着铁锹,去挖一道又一道筑楼的地基,我们赶在开学前,凑足应给的学费,然后捧着崭新的刚刚寄来的大学录取通知书,在黄河边大哭大笑、大喊大叫,用这样的方式与那个挥汗如雨的苦夏告别,与我们青涩而悲怆的年少时光告别……挪着渐趋发福的身躯,端坐啤酒桌前,没有一句话。抿着酒看花花世界人来人往,再也懒得去回忆曾经清贫而自在,发疯而颠狂的青涩年少。"把回忆风干,撒点盐。在这样的夜晚拿来下酒",风干的无法啃得动,反刍的只能撒点盐……曾经那般的认为我们之与众不同,现接受平庸终身的事实。夏夜深浓,灯火依稀,无数个翩翩少年怒马鲜衣、意气风发地走过我们眼前,我们苦笑,苦夏之夜的啤酒微苦亦丝甜。</h3><h3> 苦夏呵,疯狂而又死寂的苦夏。</h3><h3> 唯我傻傻地写一段无聊心境,写一些连自己也看不懂的文字,发给认识和不认识的朋友,全当无奈地与这季苦夏匆匆作别。</h3><h3> 即日随笔于青海贵德。 </h3><h3><br></h3><h3><br></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