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很普通，我们也生而有用

泠风思语

文图原创：高英

一

有一则《单亲妈妈花29年把重度脑瘫儿送进哈佛》的新闻曾经格外引人注目。我简直惊呆了，世上竟然有这样的事情？

在人们的刻板印象中，重度脑瘫儿能够活下来并长大成人就很难得，根本和上哈佛这样的新闻不沾边。

然而，这是事实，更是奇迹！这奇迹，被一位执著救儿的母亲邹翃燕创造了出来！“女子本弱，为母则强”，这句话显然就是这位伟大的单亲母亲的真实写照。

无法想象这其中的艰辛。我慨叹着，不由惭愧着自己曾经有过的消极心与愤青状。原来，积极的生活态度，的确可以产生出强大的正能量，而这正能量，又可以改善个体的生命质量，甚至能创造出奇迹。

或许，在诸多貌似悲催的人生故事里，并不仅仅有命运的不公和人世的坎坷，还有些许不容易被察觉到的人为放弃。

假如，人人都有邹翃燕这位单亲母亲的勇气和毅力，人生在世，大概会少些怨天尤人，多些主观努力。曾经的脑瘫儿进哈佛，带给我们的启示是：在无能为力的客观因素之外，我们还拥有“事在人为”的可作为余地。

二

作为70后，在成长的过程中，我们那一代人有一个励志榜样叫张海迪，她曾被誉为“当代保尔”，身残志坚，自学成才，还成为了作家。张海迪女士至今仍在积极作为，2016年8月，担任过里约残奥会中国代表团团长。

在网上搜了搜，张海迪女士所说的名言中，最打动我的是以下三句：即使翅膀断了心也要飞翔；一个人要奋斗，内在的力量才是永恒的，总是依靠别人鼓劲是不会长久的；活着就要做个对社会有益的人。

这三句话，道出了信念的力量。

改革开放已经三十多年，中国社会产生了巨大改变，人们在吃饱喝足的同时，却失去了一些美好的东西，例如信仰。信仰的缺失带来“诚信难得、信念不坚”等一系列的连锁反应，许多人忽然感觉迷失了做人的方向，或愤世嫉俗，或随波逐流，或自我放弃。

我曾对人重新提及张海迪，结果对方颇不以为然，说这个榜样常人学不了，因为张海迪是残疾人，从小因残疾而被局限在狭小的天地里，所以除了用自学充实自己之外没别的事可以做，而身体健康的人因为不会被身体条件限制住，可以到处跑着玩，可以进行社会交际，哪能像她那样做到专心学习？

愚钝的我听了，竟然哑口无言，原来关于励志榜样还可以这样去想。而我一直以为，提到张海迪，就会想到其身残志坚，我们这些正常人更应该有志气，就像说起前面提到的那位送脑瘫儿进哈佛的单亲妈妈邹翃燕，就会想到人家的孩子是脑瘫儿都能被培养好，我们的正常孩子更有条件被好好塑造一样。

看来，奋斗自有奋斗的动力，放弃总有放弃的理由。人和人，真的大不一样。

三

自从二十世纪九十年代起，因着当代作家贾平凹的长篇小说《浮躁》，大家开始说这个社会太浮躁，一直说到现在还没完。

尾随“浮躁”而来的另一个流行词是“郁闷”，以至于有人感叹这年头要是不说自己郁闷了似乎就不入流。

浮躁的心态和郁闷的情绪，随着人们的不停传递而继续弥漫于日常的空气中，给这个时代打上了特有的烙印。

近年，无论官方还是民间一直在倡导正能量，都说明社会需要踏实的心态和积极的情绪。据说，社会倡导什么，就说明社会缺乏什么。

有时候，真的会很奇怪：人们在解决了温饱之后，生存应该更有安全感，精神应该更有充实感，可事实却截然相反，人们感受到的是更多的不确定感，在精神世界里更加容易迷失自己。

或许，这是因为在国民整体贫穷的年代，只想填饱肚子的人们无暇多虑，思想相对单纯，容易穷开心；温饱无忧之后，才能滋养闲情，产生出这样或那样的想法来，变得有所忧虑——何况，如今社会发展所带来的贫富差距、腐败堕落、环境污染和食品安全等诸多问题并非杞人忧天。

在科技日新月异的今天，在全社会推崇金钱至上的今天，容易被物化的个体难免会质疑自我的存在价值，难免会生出无力或无助感。假如你被“我是一个没用的人，我什么也做不了”等类似的句子打动过，那就说明你的潜意识里多多少少存在某种无力感。

我却认为：即使一个人很普通，也是生而有用的人。一个人有没有用，与金钱的多少、地位的高低无关，例如那位单亲母亲邹翃燕！

四

近年，我主动选择了过一种清贫而宁静的生活。既然被民间传为神人的诸葛亮先生说“非淡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那我就品味一下淡泊和宁静的滋味如何。

我居住的地方非常有意思。但凡在我们这山脚下买房子的人，大概都是很务实的人，不讲究档次，只求有个自己稳定的住所而已。我们这里比较偏僻，若非楼前有条窄窄的公路通过，每天能听到汽车驶过的声音，就完全是个僻静之地。

除了天热时有些邻居喜欢在楼下扎堆纳凉，显得热闹之外，平时周围相对安静。住户们以中年人为主，兼有少数青年人，大家要么忙着上班，要么忙着做生意，白天在家的人罕见。

自封为“坐家”的我由此得以享受到了想要的清静，在写完每一篇小文之后，便有忘了人间烟火的感觉，仿佛自己已经“置身世外”。好在无论是接送孩子还是买日常用品，都需要到热闹的街道上去，那里，一般步行七八分钟就能到达。

大街上店铺林立，城管允许的地方摊位很多，每天都像是有集市一般热闹。在此可以感受到浓烈的世俗生活气息，我会立即被人间烟火沾染，变得现实起来。

于是，我就这样穿行于“置身世外”和“人间烟火”之间，体会着人生在世的忙与闲。在劳动人民这里，我看不到浮躁与郁闷，无论是我那些如小蜜蜂般的邻居们还是大街上的小商小贩、各行店主，都在忙忙碌碌地经营生计，都在努力把日子过得蒸蒸日上，尽管他们也会感叹赚钱越来越难。

我看到的人们，大约都是普通人，他们都在用自己的辛勤劳动来创造生活，都在用自己的辛勤劳动来充实生命过程。谁能说他们没有用？！

众生本应平等：所有的鲜活生命都自有价值，所有的正当劳动都值得尊重，谁也不必说自己没用或者认为他人无用。正如那首名为《真心英雄》的歌里所唱的那样，“平凡的人们给我最多感动”！

五

近日，与几位久违的老同学通过网络取得了联系。有位男同学说，他的女儿正上初中，成绩是全县第一；有位女同学呢，她的儿子上了高中，在省实验里综合素质得到了提升。

对此，我是由衷地赞叹。我赞叹的不仅是孩子们的优秀成绩，更是我这两位老同学作为家长的尽心尽力。他们都不是专制型家长，作为普通人家，他们给孩子从小提供的是力所能及的良好家庭环境。

一提到优秀的学生，人们总会联想到棍棒教育，联想到高压教育，联想到书呆子，联想到高分低能，等等。事实上，这一局面已经改变。现在的高考状元，常常多才多艺还善于交际不说，许多优秀学子都出自民主自由的家庭。就像我提到的这两位老同学，他们的教子方式就值得学习。

在70、80后的同学朋友中，我还可以看到更多这样的家长，他们采用不同的方式在悉心把孩子来培育，力求让孩子能够身心健康。仅凭这一点，他们就可以成为人们的榜样。

仅就家长这一身份而言，并非必须养出成绩优秀的孩子才算好家长，家长还有其他力量。我在接送孩子上学的过程中，常去欣赏这样的家长，那就是恬淡从容型家长，不管孩子成绩好坏，他们都自然流露着对孩子的爱，而不去与人攀比。在这样的家庭中长大的孩子，至少会因拥有一种自尊自爱而终身受益。

六

人生需要榜样，榜样既可以是社会名流，又可以是普通个体。无论是一名尽职的工作人员还是一名尽心的学生家长，都可以成为人生榜样。

谁能说，在这个社会里，因为一个人太普通，所以没有用呢？假如普通人没有用，这个世界上的一切，仅靠少数佼佼者就能建立起来吗？

我们生活的时代，最大的优点在于既普遍解决了温饱问题，又拥有着历史上难得的和平环境。窃以为，这对于个人而言，是一种机遇，把自己的生命质量得以提升的机遇。

生命质量，不等同于生活质量，需要一定的物质基础，但又不全部仰仗于物质储备，多是属于精神层面的东西。

在这个日趋多元化的社会环境里，我们有机会欣赏到各各不同的活法，有机会去选择最适合自己的生活方式。今后的人们，乐于从众的继续从众，喜欢独立的可以独立。从众有从众的优势，安全而不费心力；独立有独立的乐趣，自由而富有创意。

虽然我们没有“诗仙”李白那“千金散尽还复来”的豪情，但是我们却可以相信“天生我材必有用”。每个人，都生而有用。只要不伤人害己，一个人活在世上，就自有其积极意义。

归根结底，人生在世，事在人为。一个人到底有用没用，全在自己。

本文写于2017年5月22日，原题目为《即使很普通，我们也是生而有用的人》，首发于公众号高英的南山家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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