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阿炳的纪念馆和故居

陆超

走进阿炳的纪念馆和故居

陆超

在无锡打工的期间，夏天的早晨从家赶回工地，不到中午就到无锡汽车总站，我坐上35路公交向往工地驶去。

车子经过一个叫"崇安寺"的站点，我偶尔看到"阿炳故居"四个大字的汉白玉石碑，随即映入眼帘的是"阿炳纪念馆"大门，眼睛一亮，来往多次怎么没注意到？也许是上车就玩手机，粗心的我没注意罢了。趁着站点人们上下车的功夫，我不加思索地下了公交，向纪念馆走去。我以前看过电视剧《瞎子阿炳》，了解他一点身世，也听过他的名曲《二泉映月》，并且也经常看到拉他曲子的"所谓"艺人，走乡串户卖二胡琴。但，我们乡下人也只是围着听听看看热闹而已，真真能听懂曲子背后的艰辛没有几个人，买二胡琴的人就更少了。

进入院落，左面是"雷尊殿"即纪念馆。迈入门槛，里面座落阿炳雕像和陈列阿炳音乐作品展览。抬眼观望墙壁上书写阿炳介绍。阿炳原名叫华彦均，1893年出生，"阿炳"是他的小名。父亲华清和是这个殿的道士，也是当家人。阿炳是华清和与一个衰败大家的漂亮寡妇秦氏所生，这在当时华清和是触犯宗教法规的，寡妇也违背了守节之道。所以阿丙一出世就被华清和送往江阴的乡下老家，不到一岁，生母受不了封建社会的"三从四德"，在簇人的歧视和舆论压力下而投河寻了短见。这事虽发生在晚清，但还是封建社会给妇女造成最大的毒害。我反对董仲舒的"三纲五常""贵阳而贱阴"的怪论，极力敬佩和拥护孙文先生的"妇女解放，男女平等自由"。只到八岁，阿炳才被华清和接到"雷尊殿"生活，但不能认父，更不能称父，只叫师傅，阿炳是从小就失去母爱的孩子。在华清和严格的教导下，阿炳在雷尊殿学会了多种乐器。由于阿炳勤学苦练到了十二岁就能在儒、道、法，释这个综於一体的"雷尊殿"上表演：鼓、笛、琵琶、二胡、等各种乐器，还有一副好嗓子的唱腔，加上他长的帅气，被无锡当地人们誉称为"小天师"。

可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在阿炳长到十八岁时，师傅（父亲）华清和与世长辞了，"雷尊殿"的主持落到了年轻的阿炳肩上，他成了正一派的道长。可是他交友不慎，误入烟馆，上了青楼，染上了吸食鸦片的恶习，才导致经营不擅，"雷尊殿"香火续断，失去了香火收入，逐渐穷困潦倒，后经人介绍与老家农村寡妇董彩娣结为夫妻，中年患了眼疾，双目失明，最后不得不上街卖艺为生。

纪念馆和故居分三个展厅；第一展厅是介绍阿炳的出生环境与身世，第二展厅是解说阿炳对音乐刻苦钻研和创作过程，即出示阿炳的惊世之作《二泉映月》的鬼斧神功，无锡人民已经深深地离不开他了，每天在晚饭前必须要听一遍《二泉映月》才能进食，否则饭不香，菜无味，汤不浓，缺少"王守義十三香"的调料之效。我在想；为什么一个穷困潦倒，双目失明，手搀竹竿卖唱谋生的人能作出有如此感天地，泣鬼神的音乐艺术征服世上无数人呢？是偶然？是巧合？姑且我不得而知。

带着思绪万千的我，缓步走出"雷尊殿"，进入对面矮小破旧的一间房子里，即第三展厅，这就是阿炳与妻子董彩娣的住房，也就是故居。一张平面竹笆床，两头用长板凳替代了床脚，破旧的蚊帐里放一床粗布被单。床的一头有衣柜，柜门半敞开，上有一只木箱和一只柳编箱。一张不大的饭桌正中有一个白色带有小蓝花大肚瓷茶壶，是阿炳练唱时要喝茶用的。墙角边放的就是阿炳天天弹的琵琶。不由得让我想到"转轴拔弦三两声，未成曲调先有情，说尽心中无限事"的凄凉和悲伤感。矮木长方的条形桌上摆有几件极其简陋的生活用品，上方墙面挂有阿炳和妻子董彩娣的黑白相筐照片，据说这是阿炳唯一保留下来的真实生活照，盘着道士特有的发髻，戴着盲人半透明墨镜。妻子董彩娣微笑露齿，相伴阿炳一生，每天用竹竿搀着丈夫阿炳到街上或茶馆坐下弹唱后，再回家洗衣做饭，看出她对艰苦的生活充满信心和希望。可是长夜难眠赤县天，百年魔怪舞翩跹。漫长的兵、匪、痞、氓、苛捐杂税的岁月，把阿炳夫妇折磨的卖唱都难以生存下去，老是揭不开锅，断吹数日那是常有的事。没办法妻子董彩娣到街上接了人家的残羹冷粥，回来想给正在拉练二胡琴的阿炳充饥，可阿炳宁可饿死不吃白食。《二泉映月》也就是在那段岁月下创作完成的。他的时快时慢的手拉，如泣如诉的琴弦声，时低时高激昂的埋头遮面，无一不在控诉着人世间的艰、难、苦、恨，冷、暖、情怀，同时也向往着柳暗花明又一村的美好生活。难怪日本一位作曲家说："听这首曲子时应跪着听"。

雄鸡一唱天下白，当新中国的黎明刚来临，一九五O年，中央音乐学院邀请阿炳去北京工作时，我们这位可怜的民间音乐大师已被旧社会折磨到病入膏肓的地步，得到消息，中央立即派有关部门到无锡阿炳住处进行音乐抢救性工作，就在录完阿炳的千古绝唱《二泉映月》后的第二天，这位伟大的民间音乐泰斗，中国的贝多芬，与世长辞了，享年五十七岁。后来毛主席到杭州听到这首曲子时，感慨地说道："不愧为民间音乐泰斗，要发扬下去。"周恩来总理还把这首曲子《二泉映月》赠送给了国际友人。2002年，时任国务院副总理李岚清到无锡考察时，专门来到阿炳故居参观并凭吊。2013年，就连我们敬爱的彭丽媛大姐也热衷于这首曲子，并为他歌唱。

今天，在中国、海外华人、台湾同胞、以及外国友人，只要欣赏到；二胡、笛子、琵琶、萨克斯等乐器演奏《二泉映月》无一不为之感动，振撼和陶醉或浮想联翩……。

站在故居门口，庭院有郁郁青青的竹子在烈日下静静地矗立着。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无肉使人瘦，无竹使人俗……！抬眼望着院外现代化的高楼大厦，在这寸土寸金的繁华闹市区，为什么还能保留住几间破旧不堪解放前的老宅子？是阿炳的身份，地位极高？是豪商巨贾？还是他对革命有功？都不是，我认为；在英雄与艺术面前，不问他的出生贵与贱，不问他的曾经，这也是共产党人所走的马列主义道路和历朝力代的不同之处。走出院门，我不知身后的游人是否有人流泪，要问谁淌的眼泪最多，我估计是苏北农民陆先超，因为泪泣T恤衫上夹着汗水全湿透了。

2018年7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