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遥远的地方

首辅明翰

在那遥远的地方

王洛宾与卓玛的故事

选编：首辅明翰

音画：锦岚卓玛

　　1939年的夏天，中国电影著名导演郑君里，率一个摄制组千里迢迢来到了青海，他要在中国西部的少数民族地区，拍一部反映抗日战争的纪录电影——《祖国万岁》。

　　当时，在青海西宁当中学音乐老师的王洛宾，也被邀请参加了这个摄制组，一起来到了青海湖畔的金银滩大草原，来到了海晏县三角城。

　　摄制组就驻扎在当地千户长同曲乎家的大院子里，他们与千户长一家同吃同住。在这一带，千户长家是最富有的。他家的院子里有一栋二层的楼房，很是气派 。

　　摄制组在青海湖畔开机了。

　　影片中要拍一个放羊的场面，自然是千户长家里的羊最多，郑君里就请同曲乎千户长的三女儿萨耶卓玛来当牧羊女。

　　还需要一名赶羊的帮工，找来的藏民在试镜头的时候总是不合导演的意，郑君里情急之中，干脆让王洛宾穿上了藏袍，充当帮工，与卓玛姑娘一起赶羊。此时，卓玛正是一个情窦初开的17岁少女。她的头发梳成了十多条小辫披在身后，两只大眼睛闪烁着大胆而炽烈的光芒。

　　那时候的金银滩上有个说法：“草原上最美的花儿是格桑花；青海湖畔最美的姑娘是萨耶卓玛。”

　　王洛宾和卓玛同骑在一匹马上。活泼大胆的卓玛，时而驱马狂奔，时而勒马立起。为了不使自己摔下去，王洛宾只好紧紧地抱住了卓玛的腰身。

　　黄昏，“牧羊女”卓玛和王洛宾共同赶着羊群回到羊圈，仔细地清点着羊只的数目。夕阳下的卓玛亭亭玉立，晚霞的余辉映照出卓玛的侧影，王洛宾被这一切陶醉了……

　　看到王洛宾痴迷的傻样，卓玛笑了，并挥起手中的牧羊鞭，轻轻地打在了王洛宾的身上，然后转身跑去。王洛宾还久久地呆立在那里，仔细回味着那一鞭的滋味。

　　三天过去了，摄制组完成了摄制任务，驼队起程要返回西宁，卓玛一家人骑着马为他们送行，一直送了很远、很远，还是舍不得回去。

　　王洛宾骑在骆驼上不停的回头向他们挥手告别，远处辽阔宁静的草原和少女卓玛美丽的身影在他的眼前闪现：草原上的狂奔，少女高高举起的鞭子。尤其是无法忘记落在自己脊背上的那一鞭子……

　　想起那情景，他突然有一种怦然心动的感觉，好像能感觉到皮鞭落下时，耳边闪过的微风。

一首情歌出现在了他的心里。

在那遥远的地方

有位好姑娘

人们走过了她的帐房

都要回头留恋的张望

她那粉红的小脸

好象红太阳

她那美丽动人的眼睛

好象晚上明媚的月亮

我愿流浪在草原

给她去放羊，

每天看着那粉红的小脸

和那美丽金边的衣裳。

我愿做一只小羊，

跟在她身旁，

我愿每天她拿着皮鞭

不断轻轻打在我身上。

　　这首歌的创作，吸收了王洛宾在草原上搜集到的一首哈萨克族民歌《羊群里躺着想念你的人》中的个别调式与音素。采用了汉族民歌中鲜见的七声音阶调式，具有哈萨克民歌的旋律，又有青海藏族民歌的风格。

　　优美抒情的上下两个乐句，朴素简洁的比拟歌词，自然与谐和生动流畅的旋律，倍受歌唱家的喜爱。成为了一首跨越地域、时代、语言与种族的华人声乐艺术佳作。

　　回到西宁之后，王洛宾将创作的这首新歌，和前面改编的《达坂城的姑娘》等几首民歌一起，送给自己北师大的校友赵启海和歌唱家李凌，让他们带到南方去传唱。不久，《在那遥远的地方》就唱响了当时的陪都重庆，甚至还流传到了东南亚各国。

　　《在那遥远的地方》这首歌曲，寄托着他对草原的思念和对美丽少女萨耶卓玛的欣赏、思念和赞美。

　　第二年四月，王洛宾又从西宁来到了金银滩草原。继续采风，收集、挖掘、整理民歌曲调。

　　这段时间，王洛宾和卓玛天不亮就骑着马出门，日出而出，日落而归，归来的夜晚，王洛宾仍借着昏暗的酥油灯整理搜集来的曲谱。

　　有时候，卓玛还给王洛宾请来草原上最好的歌手，当面给他演唱各种民间曲调。

　　在农历七月下旬，王洛宾还和卓玛赶到青海湖边观看了一年一度的祭海仪式。在这个庄严隆重的祭海仪式上，各族牧民表演了他们精湛的歌舞，使王洛宾大开眼界，他的艺术层次也提升到了一个新高度。

　　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两匹马欢快疾走，马蹄声像一首动听的歌，王洛宾似乎巳经溶入到了这绿色中，甚至准备去巴黎留学已经成为遥远的过去。

　　与美丽的卓玛姑娘并肩疾行在草原上，有着一种无法形容的美好的感觉，此时此刻，王洛宾觉得就像在梦里一样。

　　在藏语中，“萨耶”有保佑之意，“卓玛”是仙女的意思。不知道萨耶卓玛是否真是仙女，但在她的那一皮鞭下，王洛宾写出了《在那遥远的地方》这首传世之作，确实为他以后成为“西部歌王”打下了基础。

　　这次采风历时三个月，王洛宾和卓玛走遍了金银滩草原的各个角落，结下了深情厚谊。采风结束了，王洛宾返回西宁。何时能再次回到金银滩，再次同卓玛纵马驰骋，遨游草原，也就成为王洛宾深埋在心中的愿望。

　　1988年的春节，青海省文联和省电视台邀请王洛宾前往他的“第二故乡”，参加“庆龙年联欢活动”。他在接受青海各大媒体记者的采访时，向在场的领导和客人们，公开了自己心中埋藏了五十多年的这个“秘密”。

　　他说：“要说《在那遥远的地方》这首歌儿是怎样写出来的？其实还有一个小小的秘密，那就是在草原上和卓玛姑娘一起拍电影的时候，没留神被卓玛姑娘在自己脊背上抽了一鞭子，随即产生了灵感，才写出来的。

　　20岁不会说，30岁不想说，40岁不能说，50岁不敢说，60岁不愿说。自己现在已经七十多岁，说出这段话已经无所谓了，要是再早20年说这段话，恐怕自己还要脸红呢！”

　　王洛宾这段精彩的发言，立即引起了大家热烈的掌声。五十年来，王洛宾第一次向媒体和社会公开了《在那遥远的地方》这首歌曲，是在海晏县的三角城创作的，歌中唱的那位“好姑娘”，就是千户长的女儿萨耶卓玛。

　　2002年，王洛宾之子王海成带着父辈们的向往，专程从新疆来到青海金银滩大草原，去看望卓玛的弟弟高贝和妹妹才让卓玛老人，及卓玛的儿子。

　　如今，在金银滩大草原上，无论是哪个民族，几乎人人都会唱《在那遥远的地方》，那里的人们为《在那遥远的地方》这首歌曲感到骄傲和自豪。

　　他们在草原上立起卓玛的塑像、修建了“王洛宾文化广场”，用最好的方式来纪念这位卓越的音乐家。

　　王洛宾一生创作歌剧七部，搜集、整理、创作歌曲1000馀首，出版歌曲集六册。他的作品多以情歌为主。

　　其中，《在那遥远的地方》和《半个月亮爬上来》被评为20世纪华人音乐经典，并且荣获国家颁发的“金唱片特别创作奖”；

　　《达坂城的姑娘》、《阿拉木汗》、《掀起你的盖头来》、《可爱的一朵玫瑰花》、《玛依拉》、《青春舞曲》和《在银色的月光下》等西部民歌，在国内外广为流传，已成为中华音乐宝库中的经典之作。

　　为表彰他为20世纪中华音乐传播所做出的突出贡献，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于1994年7月授予他“东西方文化交流特别贡献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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