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母亲病逝的那天晚上,只问了我一句,明天的天气怎样?我告诉她比今天冷,要变天了,她还是照例叮嘱我多穿点。突然就开始喘气,大口大口的喘气,慌乱中的我拿出了母亲平时用的扩张气管的药喷了两下,母亲紧紧握住了我的手,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是一个劲的喘气。能感受到她似乎知道了什么,大滴大滴得的泪珠从眼角滑落,落到我的手背上,热热的但瞬间变冷,等喊着大夫来时,屏幕上的心电图已是直线。</p> <p class="ql-block">送到哥哥家时,已经是凌晨两点。给母亲把寿衣穿带整齐后,她像平时安详睡去的样子,守在母亲身边偷偷摸了一下她的手,触感冰冰凉凉,每一次下班回家,总是先让母亲给我暖暖手,她也总是习惯了抬起手来摸摸我的脸,此时感觉她只是睡了,并没有走,或者是这一次忘记了摸我的脸。</p><p class="ql-block">她走后的第七天,要出殡了,出殡时的规矩很多,子女要穿白鞋就是其中一条,记得父亲出殡时母亲让我买了双白鞋,出殡后我便扔了,她硬是给捡回来,说还用得着。翻遍了她床下所有的鞋中才找到,穿着它随着灵车,拽着灵布,送往墓地,按照规矩白鞋应该扔了的,我没有扔,将它用纸盒打包好,放在家中的鞋柜深处,我就是穿着这双鞋,陪妈妈走完了最后一段路。</p> <p class="ql-block">宴请,仪式,人情,一切都结束了,面对母亲曾居住的那间空荡荡的卧室,看着所有的遗物,还是那些习俗,该扔的要扔,该烧的要烧,打开衣柜看见了那件红色大衣,想起了那是她七十二岁时我买给她的。从我结婚后便很少给她买衣物,偶尔买几件她也会嘀咕我又花了些不必要的钱,她很少穿,但她把每一件都会叠的整整齐齐地储藏在衣柜里。这件红色的大衣是她的最爱,每年过春节她才会拿出来穿几天,然后再叠整齐收到衣柜里。所有的遗物全没留下,唯独这一件,我留下来藏到我的衣柜里,发肤里,灵魂里。</p><p class="ql-block">母亲离开后每年的母亲节,我把翻看手机的时间转换成温习她留下的所有照片时光。一张一段回忆,沐浴在往事中,感受着余温,就像从未远离。母亲离开的这八年里,我渐渐的不再执于频繁的去回忆思念。时间无法抚平伤痛,但可以淡去。</p><p class="ql-block">好久没有在梦中出现的身影,昨夜清晰可见,似乎触手可摸。思念是双向的电波,我这么去想她,也许会打扰了她的安宁,关于“永远”从前有句话很文艺腔,“永远有多远”?其实我们都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永远的,爱啊!恨啊!相聚啊!离散啊!拥有啊!都不会是永远的。但我现在觉得,人生是有“永远”这回事的,比如:你走了就永远不会再回来了。妈妈,再见!妈妈,永远,再见!</p><p class="ql-block">————————————母亲诞辰日随笔</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