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去看《我不是药神》

孟远烘

<h3>本来不想写,或者是想日后再写,但今夜实在难眠,索性写写。</h3><h3><br></h3><h3><br></h3><h3>当接到我妹的信息说我爸被诊断为癌症时,我恰好准备要去给一个地方讲座,因为当时认为情况不是那么紧急,并且早已答应人家了,所以我决定还是讲座完再回老家,晚一天时间。</h3><h3><br></h3><h3>过年前发现父亲声音沙哑,当时以为是感冒,我还带了上好的红宣纸给他写春联,他还做菜给我们吃,我们包了饺子,还和我弟一家去姑婆山玩了一天。。。如果当时知道他已患了癌症,还会这样做吗?可惜人没有先知的能力。</h3> <h3>等我回到家,父亲已经是要躺在床上了,他年轻时学过点医术,翻开那本老医书说:不是癌症,是白喉。。。早前我让朋友给他开过中药,他喝了一次说不对症,就不喝了。我说那就去南宁吧,你想好了,西医的疗法就是要把你的咽喉切掉。。。</h3><h3>来南宁那天是3月26日。</h3><h3><br></h3><h3>到医科大挂了号后,医生写了入院证明,到住院部报到时没想到的是护士说没床位,要等一周左右。我们在医院附近的宾馆住下,晚上父亲彻夜难眠,因为癌细胞已经影响了他的气管,他喘气时喉咙总是伴有哨音。万般无奈之下,我在朋友圈询问谁有医科大一附院的关系,没想到的是最终是我在幼师时的一个学生帮了我的忙。住进院里,医生看了情况都急了,说马上要进行气管切开手术!就在手术前,父亲的呼吸已经越来越急促,真怕他一口气上不来。切气管那天是3月28日。</h3><h3><br></h3><h3>切开气管之后父亲能不能讲话我已经不记得了,我只记得从那时就要守夜了,当时我带了一位叔叔上来,他值白班,我值夜班,每天我都能看到窗外渐渐亮起来,又是新的一天开始了。每天我都拍一张窗口天亮的照片,但最终还是删了,不想回忆起这段记忆。</h3><h3><br></h3><h3>切全喉的手术是4月12日,术前,父亲在纸上写:我怕。他看到隔壁床那个经常咳得上气不接下气,满脸通红,痰喷得到处都是。他让我问医生他是不是也会这样?其实医生告诉我们,他的情况还要更严重,包括之前还怀疑有食道癌,谢天谢地最后还是排除了。</h3><h3><br></h3><h3>手术的前一晚,父亲让我认认真真的给他洗了个澡。那天早上他躺上手术床,真的像是赴刑场一般,所幸的是,经过了一天的手术,他醒过来了。</h3><h3><br></h3><h3>术后的照料没有想象中那么艰难,并且来了一位阿姨,她悉心照料,让我们倍觉轻松。我印象深刻的是,给父亲擦身时,几乎是开水拧的毛巾,我们都要带厚橡胶手套拧的,但动作慢一点,他都觉得冷了。</h3><h3><br></h3><h3>伤口稍微好一点,父亲就要去洗漱台刷牙洗脸刮胡子,刚开始我是有点反感的,认为他都这样了还臭美,后来我才明白这是他的习惯,就像他已经病得上气不接下气了,在手术同意书上,他还是一笔一划非常认真的写。他是个完美主义者吧,或许正是他这种完美主义的偏执,才把我们三兄妹逼出了农门。</h3><h3><br></h3><h3>人的生命力是无限的,慢慢的从拔掉尿管,拔掉积液的盒子,拔掉胃管,父亲慢慢康复起来,可以到楼下去散步了。4月28日,住院满一个月后,赶在五一前夕,我们出院了。</h3> <h3>本来以为手术完治疗也就完成了,没想到几天后复诊,医生说还要放、化疗!原来手术花了接近9万,而放、化疗还要7-12万!医生的一席话像一座大山压在我身上,无奈之下我只好在朋友圈卖画,很多朋友看后慷慨解囊,我万分感激!包括手术前很多朋友也帮了忙,我均一一记下了,他日再报!</h3> <h3>放疗没有手术时那么难护理,况且当时那么难的日子都熬过来了,于是我们又鼓足了勇气,迎接这个挑战。</h3><h3><br></h3><h3>由于父亲慢慢具有了一些自理能力,弟妹们也都回去上班了,我也要兼顾工作上的事,有一次下着雨,父亲撑着雨伞,卷起裤腿,拎着他买的一点菜,独自一人回家。我把他的背影拍了下来,仿佛又想起了小时候临近开学,他冒雨出去借钱筹学费的情景,望着他羸弱的身影,我内心无限酸楚。</h3> <h3>人的命运是不可知的,是无常的,是苦的。人的一辈子很快就过去了,幸福的时光很快过的,难熬的时光当时觉得很漫长,事实上也是很快就过去了。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好的一切,会过去的;坏的一切也会过去的。生老病死,是每个人都要经历的,经历过了,自己的时间也差不多了。在这段时间,我们都在慢慢地感悟,我感谢很多朋友的帮助,我也自问对得起很多朋友,在我最难熬的时候,答应朋友要做的事,我都尽力做到了!有谁知道,我是经过怎样的努力才能做到的!</h3> <h3>父亲的放疗并没有结束,还有8次。现在到了最困难的时候。今晚我睡不着,我听到他咳痰的声音,他也没睡着。他失去了说话的能力,我不知道他不能与人交流,他是如何排遣心理苦闷的,我见过他写的一些碎纸条:“鸽子怎么卖?不放血。”“丝瓜两条,削皮。”。。。看了之后,我不忍心拍下来。事实上在他病了之后,我们在相依为命的情况下,也是时有摩擦的,在摩擦中慢慢感悟生命。有时候我感觉到压力很大,无处诉说,喘不过气来,不过闭上眼醒来的时候,只要能醒来,又是新的一天。最近电影《我不是药神》很火,我知道这是一部很棒的片子,但我不会去看,因为我正在经历着这样的故事。</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