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东坡:男人一生一个女人足矣

陈学斌原创散文

<h1>  现如今我们大谈人生的幸福指数,一生拥有三个美若天仙、知心知己的老婆,还是女粉丝收割机的苏东坡,人生幸福指数应该是高不可攀的,我们不妨来听听当事人如何说:</h1> <h1>  我十九岁时,便与刚刚及笄的弗儿结婚。那时你年轻美貌,且侍亲甚孝,我们夫妻二人鹣鲽情深,琴瑟和鸣,成了终日不去的伴读。出身小户人家的你,不仅知书达理,而且记性极佳。记得那天我吟诵诗经《桃夭篇》:“<font color="#ff8a00">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桃之夭夭</font>……”当我卡在这里时,你提醒道:“<font color="#ff8a00">有蕡其实</font>。”让我好生叹服,而且这样的情形不止一次。弗儿,你到底读了多少书啊?你的轼儿真猜不透你呢!<br> </h1> <h1>  可惜天命无常,你27岁就去世了。这对我的打击太大,让我痛不欲生。<br>  熙宁八年,我来到密州,正月二十日,你到我梦里来了,醒来感慨万千,故有《江城子·乙卯正月二十日夜记梦》: </h1> <h1><b><font color="#ed2308">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font></b></h1><h1><font color="#ed2308"><b><br></b><b> 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b></font></h1> <h1>  弗儿,你知道我是一个本性率真,口无遮拦的人,在我眼里满世界没有一个坏人,这一点是父亲离世时最放心不下的,也是弗儿你终日挂牵的。你不仅事事点拨,时时告诫,很多时候还在屏风之后"偷听"我与朋友的谈话,提醒我要对那些首鼠两端、见风使舵之人有所戒备。<br> 后来章惇与我反目,证明了你确实有先见之明。<br>  弗儿,你对我的不良行为,经常予以制止。那天在门前的大柳树下有一块小小的地方,好生奇怪,下的雪很快融化了,而其他地方的积雪都有几十厘米厚,我以为地底下有什么宝贝,上苍在暗示我呢,等不及雪停,找来铁锹,准备动手挖地寻宝。<br>  劝阻无效后,你生气地说:"<font color="#b04fbb">若是母亲在,你不会这么胡闹了</font>。"让我顿时汗颜,停了下来。</h1> <h1>  弗儿你可知道,这十年来,我处处受人排挤,遭人嫉恨,"新党"也好,"旧党"也罢,都不当我是他们的朋友。事实上,我是最希望积贫积弱的大宋赶快强大起来的,而强大的唯一途径就是变法。可像"拗相公"王安石似的激进和司马光似的全盘否定,这都不是真变法。变法的最终目的在于让大宋国富民强,扯满了帆的船和一味走老航线的船,怎么可能一帆风顺地到达目的地呢!<br>  弗儿,你已走了十年了,正所谓"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你坟前频频随风摇曳的三万棵雪松可以为我作证。</h1> <h1>  你走了之后,闰之接替你来照顾我。闰之是个绝对的贤妻良母,虽然她才学上不如你,才情上不及云儿,可理财治家上,你二人望尘莫及。她省吃俭用,吃糠咽菜,从不埋怨;她勤俭持家,精细度日,从不奢靡。她对迈儿更是视如己出。<br>  一大家子十几口人的柴米油盐酱醋茶、衣服的浆洗缝补,都是她在操心。在黄岗,闰之多次带病下地劳作,全家老小都劝她,爱惜身体,可她就是不听,她是累死的啊。<br>  元才子在怀念妻子韦丛的时候说"<b><font color="#ed2308">顾我无衣搜荩箧,泥他沽酒拔金钗。野蔬充膳甘长藿,落叶添薪仰古槐。诚知此恨人人有,贫贱夫妻百事哀</font></b>"此言不虚。</h1> <h1>  闰之实在是个好女人。我被抓到御史台监狱的时候,她因为害怕,把我写的诗稿都烧掉了,让我捶胸顿足不已!可事后想想,任何爱丈夫的妻子都会这么做的,她怕御史台那帮酷吏们又在“鸡蛋里面挑到新的骨头”。<br>  我愧对闰之啊。十几年来,她每天不是陪我在遭贬,就是在遭贬的路上!她嫁我这么多年,没享过一天福。每每想到闰之离世时骨瘦如柴的模样,令我肝肠寸断。</h1> <h1>  世人都知道,我有一首“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的诗,就是我初见云儿时的感觉。云儿姑娘真个是“<font color="#ff8a00"><b>娉娉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春风十里扬州路,卷上珠帘总不如</b></font>。”于是我把她带回来,教她读书写字,教她音乐舞蹈,教她诗词歌赋,她是一个可塑之才啊!<br> 弗儿,民间有一个关于云儿的故事,你可能还不知道吧。有一天我早朝回到家中,酒足饭饱后,拍着自己的肚皮问小青小红她们:“你们猜这里面是什么?”小青想也不想就说当然是中午刚吃的饭;小红说,一定是满腹文章;小翠说,这还不简单,大学士满腹都是聪明才智,难道还能是一肚子草包?<br> 我笑而不答,大家面面相觑,我于是转头,看着一直没有说话的云儿,云儿笑了一下,又叹口气道:“这里头啊,是一肚子的不合时宜!”我听了后,拍手称赞,继而慨然长叹,云儿啊云儿,你离世时,我脑海里突然就跳出这两句对联:<br><b><font color="#ed2308"> </font></b></h1> <h1><b><font color="#ed2308">  不合时宜,惟有朝云能识我; <br></font></b><b><font color="#ed2308"> 独弹古调,每逢暮雨倍思卿。</font></b></h1> <h1>  朝中那帮小人,贬我到惠州还不甘心,非要赶尽杀绝不可,又把我往儋州贬,儋州可是有名的瘴疠之地,有史以来,没有哪个官员被贬到海南去过,他们彻底不想让我活啊。<br>  侍妾家丁都让我遣散了,可云儿却执意要跟着我去"天涯海角",不管我如何赶她轰她,她就是不肯走。<br> 行到惠州,一日为解旅途疲乏,我想听听曲子,就让云儿唱《蝶恋花》:<br>  <b><font color="#ed2308">  </font></b></h1> <h1><b><font color="#ed2308">  花褪残红青杏小,燕子飞时,绿水人家绕。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br>  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font></b></h1> <h1>  可她唱到一半的时候,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再也唱不下去了。我便问怎么了,她说:“奴所不能歌,是‘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也。”我笑着安慰:“是吾悲秋,而汝又伤春矣!”<br>  “天涯何处无芳草”这句,我是想化用屈大夫的“何所独无芳草兮,尔何怀乎孤宇。”我的本心离不开故园,我只是一个墙外失意的匆匆过客罢了,可惜,让云儿猜透了心思。<br>  我少不更事时,曾羡慕白居易作诗“<font color="#ed2308"><b>我甚似乐天,但无素与蛮</b></font>。”<br> 可现在再不那么想了,有云儿在,“<b><font color="#ed2308">不似杨枝别乐天,恰如通德伴伶玄</font></b>。”</h1> <h1>  如今每个角落每个影子里,云儿"影徒随我身"。只可惜,未到海南,云儿就因为舟车劳顿病死在我怀里,这叫我情何以堪!<br>  弗儿,你是我人生如朝阳一般的希望,闰之是我珍藏的老棉袄,云儿是我的红颜知己。老夫红袖添香夜读书的日子,曾羡煞多少读书人。<br>  但有谁料道,你们三个没有一个和我白头到老,弗儿27岁就没了,闰之去世时也只有45岁,云儿年轻轻离世时,我60岁,如今身边除了过儿,再无一人磨墨铺纸、挑灯补衣、端茶送水、煎药擦身。每夜的雨声,空阶滴到明。</h1> <h1>  乡野都言我苏东坡是文曲星下凡,谁见过神仙是孤家寡人的。弗儿、之儿、云儿,"<font color="#ed2308"><b>重过阊门万事非,同来何事不同归?梧桐半死清霜后,头白鸳鸯失伴飞</b></font>。"苍天啊,你太绝情;大地啊,你太狠心!<br> 罢!罢!罢!如果生命真有轮回,我一定不贪心,我不要你们三个,只要你们当中的任何一个,唯一的是让我死在你的身前。</h1> <h1>  陈学斌,江苏如皋人,全国“三八”书香顾问团顾问,橘州讲坛特邀学者,唐诗宋词研究专家,毛泽东思想研究院客座教授,著名作家,著有长篇小说多部,搜索<font color="#ed2308">13755133397</font>(陈学斌原创散文)可看到作者诸多近作。</h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