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人中探花、广东人做阿爸——古驿道上的风流故事

阿天哥

古驿道上的风流事

陈仰天

和平县林寨古码头，自古以来是东江上游“一带一路”水上运输主干线，很多北上的货物在这里中转，由于受大山的阻隔，只能依靠人力肩挑行走在古驿道，运输各种货物，其中食盐、咸鱼、杂货等是最大量的货源。

　　旧时江西盛产粮食和烟叶，但严重缺少食盐，林寨码头依托东江水运，从惠州溯江运输海盐，粤北地区属山坑低产田，普遍缺少粮食，挑夫们挑盐上江西，再由江西返程挑粮食或烟叶下来，这是最好谋生之道。

　　挑盐大军是庞大的，他们大多来自彭寨、林寨、古寨、安坳、优胜、长塘、下车等驿道沿线，也有其他周边乡镇的壮汉，一句话，只要你身体好，有力气，在古驿道上就能谋生。

一趟来回数百公里的肩挑脚行，一路风餐露宿，吃的是耐饱的粗粮，宿的是低档的路边客栈，睡的是大铺圆床，黑心的店老板有时让十几个人挤进去一张床，不管你能不能安睡，这其中的艰辛程度，今天的人难以想象！

　　小时候，听父辈们说叫江西人为老表，我不解其意。后来读书毕业在生产队劳动，听陈锦胜大叔说当年担盐上江西的往事，他说了一个“江西人中探花，广东人做阿爸”的故事，虽有点咸湿，却有板有眼，他言之凿凿，描之有声有色，在我脑际留下烙印般的记忆。

　　2018年6月26日，我去长塘赤石嶂挖掘文化历史，与江建城先生说起这个故事，他说这事就发生在和平县下车镇与江西省定南县交界的地方，正好有下车镇来赤石嶂烧香的朱金娣、陈伟常两位信士，他们自告奋勇带我去看那座墓，说得我心花怒放，于是我邀上周玉玺先生，取道下车石头塘。

　　车子在兴隆村道口直进，约走十数里，从一侧小路我们披荆斩棘直进，在一被勾机挖岀的一道沟驻足，江建城说，看到东江河了，就是这里'。

他一扭头，看到草丛一个阴城，他又说：对了，就是这！我进去一看，是一徐姓先人，旁侧还空一女碑，我说：阿江，你这是信口开河，乱点鸳鸯。后来爬上一个旧沙墩，他又说是这里，我心里总感有点不踏实。

　　后来走岀大路口，朱金娣去村头叫来一个老婆婆，我们问她古墓在哪？老婆婆直指迎面的小山窝，她说探花地就在上面，那里有麻石条，也有墓碑，我曾经带过江西人去看过这古墓的。

阿婆这一说，让我肃然起敬，我轻声问她多大年纪，阿婆说：“我叫何春秀、家住石头塘，娘家是江西定南东埔，今年己82岁了”。我一听，82岁的老人还伴我们登山，很过意不去，马上为她送上一个红包。

　　我们从小溪边往山上登高，山上的古驿道被小树杂草覆盖，只得从树缝中行进，老婆婆比我们都捷步，我累得气喘吁吁，她大喊：到了！就是这里，我们为之一振，马上拥了上去。

　　古墓占地不大，仅十多平方，背依青山，远眺赤石奇峰，左有弯弯曲径，右有淙淙小溪，下有东江清流。这里让人一看就知道是藏龙卧虎的真龙的穴。此处贵在青龙高耸，兼有白虎双拥，远眺砚台笔架，蕴有官诰覆钟，坐似玉椅香炉，护手金签玉检，正是“三吉六秀”之地。

　　赤色花岗岩雕凿的墓盖墓饰斑驳脱落，墓碑是后人修复时用水泥所铸，碑上的一个“明”字十分显目，下面是密密麻麻的名字，使人一看就知道是发生在明朝的故事。下到山下，我讨教何春秀复述这个故事，现整理如下：

　　话说明朝年间，有一挑盐的从广东往江西定南行进，在山路上与一背着婴孩的村妇相遇，山道弯弯，路径狭窄，村妇在路上竟将婴孩那顶缀满银饰的帽子弄丢，刚好被挑夫拾获，村妇走了一段路后，发现帽子丢了，就赶紧往回走，后来在这叫奶姑峰的山上见到挑夫，

　　村妇向前动问，阿哥哥您好！我是江西人，到广东作客，刚才走得急，小孩的帽子，不小心弄丢，不知有无捡到？”挑夫说：捡到了！村妇说：捡到了就好，可否还给我。挑夫说：可以，村妇高兴地说：谢谢！挑夫说：谢谢，你怎么谢我？村妇扭转箩格说：你要什么就给什么。挑夫一听，心头一乐，说：好呀！我马上就要。村妇就将米糕给他，挑夫说：不！不是这个！是那个！村妇说：什么那个？桃夫说：我要和睡一下！村妇一听，小脸马上通红，但又碍于这挑夫牛高马大，弄不好性命难保，权衡再三，于是就答应他。

　　村妇岀于好心，她说：阿哥哥，现在天烘水热，你挑盐这么辛苦，这山下有小溪，你下去抹一把汗，凉快了再亲热也不迟，但挑夫一听，十分不高兴，他说你是要骗我，待我一下小溪你就跑掉，村妇说：不会的，挑夫说：不行！不行！我马上要！村妇只好顺从。

　　挑夫浑身淌着汗，脸红眼赤，他全然不顾，马上就霸王硬上弓，正在山呼海啸之际，挑夫下体突然喷血，村妇措然不及，挑夫瘫在地上，一命呜呼！村妇抹净血迹，穿好裤子，顾盼挑夫一阵，不见一点动静，情急之下，将挑夫拖上一个平台，又将桃夫的盐洒在上面，再弄几支树枝覆盖其上。

第二天，村妇觉得心有不忍，拿来锄头笨箕，想锄些土将挑夫的尸体严实地盖好，谁知这盐堆一夜功夫，竟然变成一座坟墓。

　　村妇回来家中，只字没与家人说起这事，直当什么事也没发生十七。

过了没多久，村妇发生妊娠反应，她知道大事不好，是那次与挑夫一番云雨，竟然意外怀孕。从此，她再没下过广东这条路。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村妇果然生下一个男孩，小孩相貌堂堂，气宇昂然，睿智通达，聪明过人，视为神童。二十年后考取探花。

后朝庭派员勘查他家风水，谁知他家并无上乘屋场和真龙的穴，被视为妖怪，这么说来，他将要判处杀头，后来他去跪求母亲，细问原委，母亲只好如实告知，朝庭再次派员来勘查，刚到下湾水口岗，远看此地山水势态，均言无须勘查，此正是风水龙穴。

　　他母亲告知实情后，觉得无颜在世，且儿子又是广东挑夫之子，时至如此，她去挑夫墓前白绫自尽，以尽名节。其家人感于贞烈大义，将她与挑夫合葬，成为千古奇缘。

世事茫茫，日月飞逝，历经500多年风侵雨蚀的“探花墓”，依然见证赣粤古驿道的芳华，见证着古驿道上这段悲情的风流史。

古道悠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