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就好

缇娜的旅加随笔

<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每到夏天的傍晚,有一种装载着冰淇淋的小卡车(ice cream truck),车身画满了可爱的卡通形象,车里播放着悦耳的儿童音乐,穿梭在温哥华的街头巷尾,构成了夏天里一道独特的风景线。就像夏天在四季里从来不会缺席一样,冰淇淋车在炎热的天气里总会出现,一听到那随风飘来的铜铃般的音乐,仿佛在告诉人们,真正的夏天到了。</h3> <h3></h3><h3></h3><h3>去年的夏天,我跟儿子铭一起聊天,聊起他九岁以后来加的趣事,聊到了冰淇淋车。铭不经意地说:"妈妈,我小时候你从来没有给我买过ice cream truck的冰淇淋,我其实挺想买一个的……" 他说的是那么轻描淡写,而我的心即刻被愧疚和自责搅扰着,这种卡车里的冰淇淋在孩子眼里,可能就是他童年快乐的一部分,可惜这个遗憾怕是弥补不了了!他已经长成23岁的大小伙子了,已经搬离了家,独立生活了! 铭的话令我当晚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含着眼泪不停的自责:买过很多种大盒的冰淇淋,就是没有想过买卡车里的那种,卡车里的确有点贵,但这都不是理由啊,是我太粗心了,没有注意到孩子的需要吗?还是我以爱的名义,处处包办他的一切事情?我当时在忙什么呢?初到加国的头几年,我的确很忙,忙着学英语,学开车,找工作,不曾记得给铭带过小零食去上学,只记得被班主任批评说,总是给铭带爱吃的蜂蜜蛋糕作为午餐,营养是远远不够的…… 不记得和铭好好的谈心交流过,只记得为了防止他玩游戏,早上上班时把键盘带走,甚至不给他家门钥匙,让他放学后坐在公寓楼门口,等我下班了才能回家……不记得铭小时候曾经缠着我为他买喜欢的玩具,只记得他上中学时为他买手机,号码都是我替他选的…… 是的,我没有逃脱"打压式教育"的模式,把很多个人的想法强加给他,使得他没有机会表达自己的意愿,我也是个包办一切的妈妈,过度保护的妈妈……我还是个好妈妈吗?没有忘记为了让铭上附近的教会学校,跟陌生的学校负责人恳谈,并放弃了买房的机会,在破旧的公寓里一租就是七年;也记得告诫铭要爱人如己,最终他成了同学眼中助人为乐的小帮手,经同学们一致选举,获得了好公民奖(Citizenship Award),在小学毕业典礼上领奖的那一刻,他满脸兴奋的表情;更难忘长大了的铭,特意回到小学的操场,得意地用手指着球场说:"我在这里度过了快乐的童年!"<br></h3><h3></h3><h3></h3> <h3>一眨眼孩子就长大了,太多的回忆,快乐的,心酸的,感动的,遗憾的……记得铭从学校的小山坡下,手里拿着成绩单向我跑来:"妈妈,我得了五个A!" 这是属于我的快乐……和小朋友下一次国际象棋,看一场电影,吃一次冰淇淋车卖的冰淇淋,这是一个孩子的快乐。</h3><h3><br></h3><h3>过了几天,铭又回家吃饭了,我就对铭说:"你说的话让妈妈没有睡好觉,等下次冰淇淋车来,能让妈妈给你买一个吗?" 铭笑着点点头,走到门口回过头来,略有所思地说:"还能记得这事,就是好妈妈!"</h3><h3><br></h3><h3>六月最热的那天,又听见了熟悉的音乐声,我赶紧抓了钱包跑出门,没想到冰淇淋车很快就开走了,恰好看到邻居在满头大汗地给草坪浇水,我对邻居说想给儿子买个冰淇淋,可惜那车开的太快了。邻居笑着说:"They are expensive, aren‘t they?"(车里的冰淇淋很贵,不是吗?)</h3><h3><br></h3><h3>好在遗憾还是可以弥补的,一次就好,不是吗?</h3><h3><br></h3><h3>傍晚,冰淇淋车又开过来了,我再次跑出家门,终于买到了!突然有些恍惚,仿佛一下子回到多年前,那个有个小小愿望,却羞于开口的男孩,在窗前看着我……</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