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对话—愿天堂的母亲幸福安康

零落成泥

　　娘：您还记2016年农历5月23号这一天吗，您肯定记得，这一天您说了在人世间的最后一句话，我心里细等（难受），到床上躺一会儿。从此，您老人家便长眠不醒，此时，我正在济南回泰安的途中。

农历5月23号，对别人而言这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日子，对我们兄妹而言，既盼它来又怕它来。

三年时光，如驹过隙，转瞬而逝。2016年农历5月23日7时15分，刚过完生日73天73周岁的母亲，突发大面积心肌梗，经抢救无效，永远的闭上了眼睛。从此，娘在阴界那头，我在阳界这头，一直互相牵挂着。很长时间我都不相信，她已经离开我们兄妹，总感觉她回老家去了。

　　母亲是个普普通通的农村妇女，长年体弱多病与药为伴，小时候家里条件不好，一辈子也没有机会读书，说句大不敬的话，就是睁眼瞎。从我记事起就没见过母亲读书或写字。

母亲虽然不读书也不写字，但是\不影响她在人生十字路口关键阶段，总能作出当时看来不妥当，事后看来非常正确的选择。

1990年初夏的一天，我刚通过了高考资格考试。回家取干粮时，父亲不慎从墙上掉下来，摔断了胳膊，我与母亲把他送到镇医院做接骨治疗。三天后，父亲出院，在家里接受伤筋动骨一百天的慢慢疗养。当日傍晚，父亲出现脑血栓症状，村里的赤脚医生诊断为吃药过敏，建议在家里观察治疗。父亲的族兄则主张放弃治疗，理由是去了医院有可能出现鸡飞蛋打的结果。但母亲却毅然决定马上住院救治，不管结果如何。于是，村里唯一一台12马力四轮拖拉机，冒着被交警查扣的风险，拉着脑血栓的父亲，深夜来到县城医院🏥住进急诊室，从此，父亲开始了与疾病长期斗争的生活，只至八年后去世。

　　1991年深冬，母亲经过长时间思想斗争决定让我去当兵，我便告别了瘫痪的父亲、坚定的母亲、末成年的妹妹和弟弟，踏上了西行从军之路。

2002年深冬，我去湖南长沙出差，出差返回部队途中绕道东平湖畔把母亲接到新疆喀什葛尔地区。母亲对环境的适应能力至今令我佩服。老人家第一次坐飞机，在飞机升降途中竟然不难受，我到是很为她的心脏担心。在乌鲁木齐原计划停留两天，因不停的下大雪，不得已我们母子在乌市停留了一周，这一周母亲竟然习惯了维吾尔族的饮食。

从乌鲁木齐转换飞机、火车、汽车等交通工具辗转来到 部队大院（69210），老人家在很短的时间就与小战士们混熟了，小战士们一口一个大娘的的叫着，很是口甜。母亲出入戒备森严的军营大门，有时都不用出入证。现在看来应该是母亲身上有一种天然善良的亲和力，让营区门口哨兵从她身上看到了自已母亲，母亲出入营区，哪有儿子查看她身份的道理？

　　这张照片是我休年假时带母亲外出，我们母子与妹妹母子的合影留念。从照片上可以看出，母亲戴着眼镜，像个知识分子，可能是受父亲的影响，父亲是个老高中生，可惜了一肚子学问，无处可用，在村里当个小领导，还没有工资。家族里人多，也照顾不过来，避免不了同族姓的人对他有微词，以至于他病倒后，母亲借钱给他治病时别人都要拈量一下，多年后我才慢慢理解乡亲们的做法，不停的告诉自己，他们的做法决不能简单的理解为世态炎凉。

　　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烛成灰泪如干。这句话本是歌颂老师的，但用来写我母亲是很贴切的。我读高中时，家里生活比较困难，母亲把白菜芯给我留着，白菜梆她自已吃。我参军后，她和15岁的妹妹12岁的弟弟，承保了几亩责任田，非常辛苦。16年前抱我儿子，在新疆抱了10多个月，如今他已长成1米73的小伙子，虽然还在读高中，有满脸的青春痘，但不影响他在我心中伟岸小伙子的形象；9年前抱我侄子，一抱就是5年。今天，他的变化挺大，不仅长高了很多，还有明显的喉结，已经开始变声了；4年前又抱我小侄子，这是去世前9个月的照片，如今小侄子已上幼儿园中班了。

　　2015年冬天、2016年春天，体弱多病的母亲先后住院两次，这是我参加工作后我们母子相聚时间连续最多的日子，母亲身体各项指标均超标严重，她语重心长的劝我，“你们弟兄俩个不要乱花钱了，我感觉我挺不过73周岁这道坎”。我劝她说你老人家已经74了，早过这道坎了。至今我都难以忘记她苦笑的表情，现在看来人的生死是有感应的。这张照片很难忘记，我那天喝多了，谁愿意喝多？谁能保证自己不喝多？种种原因、原因种种，其中滋味谁能懂？

　　酒泉卫星发射中心一号楼，在聂帅办公室附近，离聂帅坟茔不远。在这里我国卫星升空、飞船上天。2002年末，我们母子在此不远处一路向西经过这里，娘，您还记得吗？

　　就是报个平安，就是心有所愿，就是写个名字，当学校的领导把笔递给我时，我想到了我的母亲。

山川雪覆空气冷，

绿水白冰浊浪急。

泪眼模糊思恩母，

阴阳对话天地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