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中最亮的星

小鱼

<h3>我八岁的时候,妈妈出远门了,爸爸问我,"你想妈妈吗?"</h3><h3>我说:"想!"</h3><h3>"用哪里想?"爸爸问。</h3><h3>我仔细地想了以后指着脑袋回答,"用大脑想。"</h3><h3>爸爸笑了,告诉我,想一个人是用心想。想东西不是用脑子吗?怎么会用心呢?我实在是不明白。</h3><h3><br /></h3> <h3>我的爸爸是一名边防军人,在部队里是一位受人尊敬的部队医生。爸爸个子不高,也不白,眼睛小而炯炯有神,走起路来总是步履生风,爸爸不爱说话,是一个不苟言笑的男人。我的姐姐和哥哥很怕爸爸,可我一点也不怕,因为爸爸从来没有打过我,连大着声音对我讲话的时候也没有过。</h3><h3><br /></h3> <h3>我是在家里出生的,当医生的爸爸亲手把我带到了这个世界上。我会说的第一句话是"爸爸",学会写的第一个数字是"8",每次哭了,喊出来的也是"爸爸"。</h3><h3>小时候家里条件不好,爸爸在部队,妈妈随了军,我们便跟着爸爸走南闯北。我出生在文山麻栗坡,可是在我还没有记事,我们家就举家搬迁到西双版纳的磨憨小镇。童年是无忧无虑的,我总是挥着双臂扑进爸爸的怀抱,象野人一样跟着大孩子满山遍野地跑。大孩子捡野栗子,菌子,我象尾巴一样跟着……天黑了,也不知道要回家,直到传来爸爸在夜里呼唤我的声音,"小春雨……小春雨……"。回到家的时候,妈妈总是从爸爸的背上抱下我,爸爸又抱着迷迷糊糊的我,放到床上,轻轻地拍着我的背,直到我沉沉进入梦乡。</h3><h3>我四岁的时候,爸爸调到了州府,妈妈工作,哥哥姐姐上学,她们都不能跟爸爸一起走,爸爸就把我带在了身边来到了景洪。每天起床都是爸爸帮我好洗脸又用粗大的手指帮我编两条细细的小辫子。爸爸去上班了,就让我学写数字,写累了就看那些画满小人的图画书。爸爸下班回来了,会给我讲图画书上的故事,会带着我在房子旁边的稻田里钓鱼……常常钓到很多小鱼,爸爸就煮鱼汤给我喝。这样的日子过了一年,妈妈才带着哥哥姐姐来到爸爸身边。</h3><h3><br /></h3> <h3>在我们家,妈妈会做很多很多的事情,但包饺子,只有爸爸会。每一次吃饺子,都象过节一样。我们看着爸爸揉面,调馅,擀面皮,两只手一捏,胖呼呼的饺子就出来了。一个两个三个……一排排排满了桌子,妈妈便烧水煮饺子。爸爸调一碗沾水,分到我们每个人的碗里面。不到一会饺子熟了,再一会我们个个吃的满头冒汗……好香啊!那记忆中饺子的味道!</h3><h3>那时候,只有邻居家有一台电视机,我们总是在晚上抬着小凳子早早就去他家等着看《霍元甲》。终于有一天,爸爸从昆明回来,带了一台黑白电视机回来,我们欢呼雀跃,真的好开心啊!</h3><h3>每到周日,家里会吃一次肉,爸爸就会炒一盘花生米。爸爸炒的花生米又酥又脆又香,起锅时洒点白酒,再放盐巴,搅一搅,拌一拌……那个香啊!妈妈陪爸爸喝一杯,我们三个孩子围坐在桌边,爸爸会用筷子头沾一点白酒,喂我们三个人,妈妈总是笑着说:"你们三个脸上都有酒窝,以后都会喝酒,都有好福气!"</h3><h3>部队常常组织篮球赛,爸爸个子不高却非常灵活,是他所在的后勤处的高手,三分球一投一个准。妈妈带着我们三个孩子,抬了小方凳坐在场边,"爸爸,加油!加油,爸爸!"。我们三个孩子都喜欢运动,篮球,乒乓球,羽毛球……到现在我们家不变的节目也是坐在一起看中央五台,亚运奥运一家人都守着看,遇到篮球赛总是一家人叫好,或一起叹息。</h3><h3>爸爸是业务干部,总是需要考试考等级,我眼中第一个挑灯夜读的人是我的爸爸,第二个是姐姐,再又到哥哥,而我也因为那明亮灯光下专注沉思的身影爱上了读书。某年后的一天,我的哥哥成为了我们部队大院里走出的第一个大学生。</h3><h3><br /></h3> <h3>我是三个孩子里最多病的,小时候我深受慢性支气管炎的困扰,在一年多的时间里我总是扁桃体肿大,一感冒就喉咙痛,一喉咙痛就发烧,一烧就得打青霉素。我的两个屁股蛋子都是针眼,爸爸亲自给我打的针,还没有蚊子叮那么疼,但针打多了,屁股硬了一碰就疼。每天睡觉前,爸爸都要烧水,用热水给我捂。看不下去了的邻居说,带着孩子去把扁桃体摘除了吧!爸爸只是笑笑不说话。我现在四肢强健,身强体壮。</h3><h3>哥哥因为调皮,摔断了手,爸爸帮他接上了;吃饭噎了已经没有了气,是爸爸把他抢救了回来。</h3><h3>姐姐最好,让爸爸少操心。</h3><h3>我们长大了,离家在外。妈妈更年期综合征导致的眩晕症出不了门,爸爸就买菜做饭;妈妈得了脑梗幸得爸爸急救及时,没有后遗症;肾结石,登革热,车祸……每次妈妈有事,爸爸是最坚实的肩膀。爸爸对妈妈说:"孩子忙,不怕,有我。"</h3><h3>爸爸是我们无所不能的爸爸,是妈妈最温柔体贴的丈夫。</h3><h3><br /></h3> <h3>妈妈为了一家团圆,放弃了工作,全家就靠爸爸一个人的工资生活。爸爸是军人,可是下班以后也和妈妈一起在院子里种菜地,养鸡,养猪,因为菜可以吃,鸡会生蛋,而猪可以卖。</h3><h3>我读初中的时候,爸爸给我买了一辆凤凰牌自行车。学校组织到校外打扫卫生,我的才买了不到一个月的车丢了,我在街上来回来回地找,根本找不到,只能哭着回了家。爸爸妈妈又出去找了又找。到了傍晚,爸爸推着一辆新的永久牌自行车回来了……他一句责怪的话也没有对我说。</h3><h3>我没有吃过苦,离开家以前我是不识"愁滋味"的少年。</h3><h3><br /></h3> <h3>我没有考起大学,爸爸帮我报了名复读。我宁愿死也不去……我是班上的前三名,我很羞愧别的同学去上学,而我却落榜了。妈妈偷偷给我报名去当兵,在我填写入伍登记表的时候,爸爸一直用忧心冲冲的眼神看着我……我不明白,爸爸为什么不愿意我当兵。</h3><h3>当兵太苦了!军队里没有女人只有战士!当经历了摸爬滚打的训练,离家千里之外的想念之后,我才明白了爸爸的忧虑和不舍。他是军人,自然知道"军人"两个字的含义。</h3><h3><br /></h3> <h3>我结婚生子到离异独身,爸爸,只是看着我。我幸福他快乐;我伤心他落泪。</h3><h3><br /></h3> <h3>我日渐成熟,羽翼丰满,已经可以自由飞翔……忽然间,我才发现,爸爸老了。</h3> <h3>爸爸自己糊制了一个烧柴的灶,每到周五的下午,爸爸或是炖好清汤牛肉或是焖上黄焖鸡,也会熬煮老鸡汤……然后给我们仨拨电话,手机准时响起,"今天下午回不回来吃饭?"</h3><h3>我知道啊,电话那端那是专属于爸爸的密制味道,柴火慢烧,汤鲜肉甜,鸡汤里的鸡血饭我只在爸爸的餐桌上才吃过。偶尔一次说:"爸爸,下午有事,我们不回来了。"在电话的这端,我也感觉到了爸爸落漠的眼神,花白的头发和孤独的背影。</h3><h3>"忙,忙,忙……"我有多忙?可我还是常常忙……孩子要补课,偶有朋友要应酬,我总是选择让他们来等着我的下一次又下下一次……</h3><h3><br /></h3> <h3>小时候爸爸就是我的山,玩累了我爬在爸爸的背上,沉沉睡去;长大一点,我开始觉得爸爸是一棵树,他把根扎得深深的,树冠枝繁叶茂,撑起我们这个家,为我们挡风遮雨;到了现在,我才知道,爸爸是夜空中最亮的那颗星星,为我照亮前行的路,不畏荆棘,更加为我点亮回家的路,累了困了伤了疼了……回来吧!这里是最温暖的港湾。</h3><h3><br /></h3> <h3>——在爸爸妈妈金婚之年,深爱我的八十岁老爸爸的节日将到来之际,写给我爱的爸爸。</h3><h3>常回家看看,我想我的爸爸他需要我。</h3><h3><br /></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