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节,再忆我的父亲

晴儿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1, 1, 1);">  父亲节,正是麦收季节。我想,也许这个季节最能体现父亲的辛苦和勤劳,才会把父亲节定在这个季节。</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1, 1, 1);"> 六月,太阳热辣辣的望着大地,直到把麦田烤成和太阳一样的颜色。联合收割机和拖拉机的轰鸣声,在家与地里来回的忙碌。几天的时间,地里的麦子就被它们收回了家。麦子在水泥地面上一两天就晒干入库了。一场雨过后,夏季农作物也基本种完。如今,农作物机耕机播,收种可真是省事了。</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1, 1, 1);"> 想想我小时候,从麦穗刚刚秀出不久,爹就为麦收做准备了。每逢雨天,又恰好星期天不上学,爹就教我给他搁撮儿搭扇子。搁撮儿是个细活,爹教我一次少拿麦草,大约和我小时候一根手指那么粗细。开始爹就教我一手拿草,一手按住麦个,免得草扯仨带俩不利索。然后放了砖上创齐了根部,等待爹拿去用。爹的手脚麻利,开始时,我手忙脚乱的不赶趟,撮儿不是粗了就是细了。粗了爹会拽下几根,细了爹会再拿上几根。爹说:”粗了细了的排列不好看,扇草垛时不均匀,还浪费草,在爹的教导下,慢慢的,我学会了搁撮儿。爹还夸我学的快。</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1, 1, 1);"> 爹打草扇子的技术堪称一流,上下胡麻位置恰到好处,根部排列整齐。撮与撮之间紧凑,卷起来紧紧的,抱起来干净利落。渐渐的我长大上学了,给爹搁撮儿的事也就少了,爹除了白天操心村里苗圃、貂厂的事,就是干家里地里没完没了的活。打草扇子的活都是利用下雨天插空干。每到麦收前,爹会早早打好了备用。在爹的教导下,我的打草扇子技术也是特别的好。直到我结了婚,好多年都得用草扇子盖垛。也是从没有误过麦收。</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1, 1, 1);">  说起麦收,就想起芒种前收拾麦场。这可是一项大的工程。细致到点滴。从责任田到户开始,麦场都是爹在自家树林边开出一块荒地,平整好,一担担水泼过整片场地,浸透后用二齿钩划开,再用铁耙子整理均匀,用捆了草垫子的碌碡一圈圈积压,麦场表面,爹会撒上一层草木灰,那样不容易沾在碌碡上泥,哪个地方压不住,就再撒上点麦糠,直到感觉不松散的时候,就换成一头大一头小的石磙子积压,由外至内,一圈圈赶着旋压。压几圈后,看见石磙子上粘上了泥巴,就去麦场边刮下来,要时刻保持石磙子干净,压出的的麦场才平整光滑。干这些活的时候,爹基本都是光膀子赤脚干的,临近麦收,天气炎热,积压麦场又怕踏起泥土,为了把麦场压的平整光滑,爹回家喝口水都是托人给看着点,怕熊孩子给跑进去给踏起坑洼。</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1, 1, 1);"> 那时候的爹,身强力壮。没有听到过他说累。其实爹身上、脸上、头发上都是汗水。空了,我和弟弟去学着爹的样子积压,可是因为人小,没有那么多力气拉动石磙,就还给爹踏起了泥土,爹就再一阵收拾。</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1, 1, 1);"> 多少年都是这样,临近麦收,爹就得忙活。后来,自己的树林子规划成了房宅,爹在场院盖了新房。村里又统一分割了麦场。爹还是一如既往地忙活着麦收前的准备工作。后来,用完了收麦的场院,爹会用牛犁起,种上豆子,栽上几垄地瓜,种上一圈豆角,栽上几颗藤蔓方瓜,冬瓜。我们回家,爹会摘了分给我们吃。那种爱,温润了岁月。</span></p> <p class="ql-block">  俗话说:“芒种三日见麦茬”,过了芒种,基本就开始收麦了。那时候的麦收,是一场大战,老少都行动。我们小孩子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早上去给爹送饭。平时的饭简单到从不换样。麦收的时候,娘会炖个鸡蛋咸菜给爹吃。那种咸咸的蛋香味,会伴随我们一路,馋的我们直流口水。那个水壶,娘会再三嘱咐不要倾斜了把水倒出来。说天不亮爹就去地里割麦了,说爹肯定饿了渴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等我和弟弟把饭送到地,叫爹吃饭,爹才停下了割麦的手。快步迎上我们,我看见l爹身上的粗布褂子已经湿透,汗水顺着脸颊流淌……爹没有马上坐下来吃饭,而是拿过磨镰石,把水壶里的水倒了茶缸里一些,喝一口漱漱口,吐了磨镰石上,蹭蹭磨开了镰刀,边磨边问,恁俩吃饭了没?我和弟弟都说没。他又喝了一口水,吐了手上洗洗手,放衣服擦了两下子,就说那咱吃饭。吃了饭您俩在家看场,叫恁哥哥姐姐来捆麦子。我就说我也来捆麦子。爹说:“你在家好好看场看好弟弟,别让弟弟去坝上玩”。</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娘给爹的饭里放上了一个细面饼子,两个棒子面饼子。爹就把细面饼子一掰两半,给我和弟弟吃,我们都说不要,其实,心里可馋了。爹就说:”快吃吧,我吃不了这么多~”爹就用筷子夹蛋咸菜给我俩吃,那时候,细面饼子滑滑地,就着蛋咸菜可真好吃。我和弟弟不多会儿就吃没了,爹也说吃饱了。就给我们收拾好了碗筷让我们回家。爹又开始割麦子了。</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爹割麦可是一把好手,他会一大把一大把割下,然后快速夹到两腿之间,等两腿之间差不多用一个草腰能捆起来时,就把镰刀放一边,顺手抽出一把麦子,麦穗部婉转扭一下,快速将一个麦根子捆好。依次类推。爹割过的麦茬齐刷刷的,紧贴着地皮,掉了的麦子会顺手拾起来,地下不会有落下的麦穗。那时候,一个早上爹就能用镰刀割半亩小麦,且自己捆好。现在想想,那时候爹身体多壮实啊!我们这么一大家子的人的地,爹从来没有落在别人家后边。好多年之后,爹还会给我们讲他干活时的情景,怎么怎么把谁谁谁落下很远……</p> <p class="ql-block">  我再大一点的时候,学校是放麦假的,一个星期的麦假都是与爹娘战斗在麦田与场院的。爹带领我们老早就下了地,我负责给大哥和大姐捆麦。那时候的爹总是会落下我们好一段距离。太阳毒毒的照射在我们身上,汗水在我们脸上流淌。一会儿爹会回来喊我们都过来歇一会儿,他给哥哥姐姐磨磨镰,爹说:“人能不如家什巧,镰刀不锋利了,割麦费力气也割不快。来~我给你们磨磨镰……”这时,爹会就地坐下,从捎去的水壶中喝口水,吐到磨镰石上,就开始来回的磨镰刀,那块弯弯的磨镰石,在爹的手里特别的乖巧,正面,反面,地下,手里……磨完一把,爹就会让我们去试试快不快,不一会儿,一把把镰刀就被爹磨得锋利无比。割麦时刷刷地可顺手了。</p> <p class="ql-block">  临近中午,爹会套上牛板车,那时候的板车是稀罕物,爹是杀了自己栽的树找人打的。乡亲们借借使,爹心疼也会借给人家。装满一车麦个子捎回家,爹依依吆吆的赶车声在燥热的风里传出美美的韵律。被汗水湿透的衣衫在太阳底下冒着气儿。汗水在晒的通红的脸颊上滚淌。快晌午的时候,爹喊一声:孩子们,不干了,都回家吃饭。听爹一吆喝,我们就那个高兴啊!可热死了!我们早就盼着回家了。嘿嘿~~~我们就都跟着爹赶的牛车回家,一路上欢声笑语,爹就逐个表扬我们干的不错,谁哪样干巧了,谁哪儿拙了,怎么怎么干手腕不疼了……等等。大姐和大哥一直是爹表扬的对象,二哥的偷懒也一直是爹嘴边的话题。我的乖巧勤快更是爹最喜欢的,直到我长大成人,爹都一直夸赞着我……</p> <p class="ql-block">  收回家的麦子像小山一样堆在麦场里,我们齐心协力用铡刀切断开麦草和麦穗,麦草爹会垛起来,等闲的时候再捡里面的麦穗。铡下的麦穗会摊开整个麦场,趁天好,一遍遍翻晒。直到干了,看哪天天最好,爹会让娘早做午饭吃。吃了饭也好早开始打场。</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那时候打场没有脱粒机,也没有拖拉机。都是爹自制的工具,爹会用一个横棍拉三个碌碡,两边的绳索短,中间的绳索长一些,距离是不让他们相互碰撞就好,然后横棍两点用绳子往前一段合宠,再套上骡马,一根捻杆长长的栓到控制碌碡的横杆下,牲口缰绳再比平时长一些,然后爹就一边牵着牲口的缰绳,一边双手掌握着捻杆的位置,嘴里依依吆吆的指挥着牲口,围着麦场转动起来。这时候的爹,就像斗士。头戴斗笠,肩上斜搭披巾,(披巾:就是白布包袱)短裤,黄胶鞋。被太阳晒得红红的脸,豆大的汗珠子在脸上,脊背上,胸口上滚淌……我和娘一遍遍翻动,爹就赶骡马一次次碾压……直到麦穗上没有了麦粒。然后就挑起麦扬,再垛起来。脱粒的麦子堆起来,要是正好有风,爹再一锨锨顶风扬出来……这样的打场,要分几次。可想而知,爹的工作量有多大,多辛苦!</p> <p class="ql-block">  一场雨过后,爹又收拾好农具, 携我们一起去地里种玉米、大豆、高粱。那时候,种地都是人工。爹一手扶犁,一手掌控着牛的走向,十几亩的地,一犁一犁地耕种……不知道一天爹要在地里走多少个来回,手里还得起犁,搬犁,掌控牲口,犁距。太阳火辣辣的照射在爹光着的膀子上。汗水一次次浸透陪伴了爹好多年的披巾……每到麦收季节,爹那被晒成暗红色的脊背,一直在我眼前晃动……</p> <p class="ql-block">  那时候的爹腰板挺直,步伐矫健,说话风趣幽默,笑起来一对酒窝,尽管风吹日晒,爹的皮肤白里透红,牙齿整齐。直到爹上了年纪,我们还常常感叹爹长的好看。那时候,爹负责着村里苗圃、貂厂里的事情,还得抽空干家里地里的活,还得和娘操持着一大家子人的工作、学习、点点滴滴……</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那时候日子过的紧吧,可是爹的惆怅从不挂在脸。爹常说:“有啥过不去的事呢?什么事也是人办的,不用愁,总会有解决的办法”。爹还和娘说:“有事就找我,不用怕~”</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只是爹对我们要求严格,无论干啥都必须有板有眼,不能马虎。要是干的不好准会挨爹一顿训。在爹的严格要求下,我们姊妹无论干什么都是认认真真,从不马虎。到现在这种良好的习惯还一直都在。</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爹辛劳了一生。爹一直护着娘和他的孩子们,直到八十六岁寿终。2015年八月二十九,大哥来我家接爹去他家住些日子,临走爹还笑着嘱咐娘:“你胃不好,少吃橘子,别嘴馋……”。“嗯嗯~快别操心了”。娘答应着。</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这次分别,爹再也没有回来……😭直到现在,娘还不知道爹已经离开了我们。两年半了,娘一直以为爹还在潍坊大哥家……</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爹勤快,爹干净,爹能吃苦耐劳,爹不挑食,爹简朴,爹热心肠,爹耿直。因为耿直爹吃了不少的亏。可爹依然微笑着面对生活中的风风雨雨,坎坎坷坷。这是爹留给我们姊妹们一生的财富。</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父亲节,我又想起我最亲爱的父亲,天堂里,愿爹安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