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汪曾祺先生对话——蝉

爸爸妈妈和Cindy

　　夏天时节，蝉式很常见的。蝉的种类比较多，通常人们所说的是指那种挺大的，我们当地人叫它"玛嘎"，也有叫知了的。还有一种体型比较小的，但警惕性很高的，当地人叫它"福得喽"，既取其发音，也有好的寓意。

家乡人夏日捕蝉的方式不少，我所记得的有手电筒照、粘竿粘、丝网套。这么多年没有从事这种游戏了，不知道有什么新花样了，但已经有人工养殖孵化的了，据说供不应求，有些饕餮客专好此口。

蝉成虫之前是在地下生长的一种小东西，当地人俗称"老猴"。幼虫看起来笨头笨脑，浑身土黄色，据说在地下生长期很长，需要三五年的时间，着实不易。每逢大雨过后，小孩子们便倾巢出动捡"老猴"。因为一阵大雨往往会把它们的洞口冲开，在里面呆不住就只好爬出来，或攀附在灌木枝叶上、树干上，随手可捡。

　　蝉的蜕变是在晚上进行的。幼虫从洞里爬出来后，附在树干或者树枝上，静静的褪掉那层土黄色的外壳(中医里好像叫它蝉蜕，是一种药材，我们小时候也曾捡过到供销社的门市部卖掉换几个钢蹦，别小瞧了钢蹦，那时候的糖水冰棍才二分钱一个，奶油的也只要五分，一毛钱就是很大的财富了。)

这个蝉蜕的过程一般需要几个小时。刚脱壳的成虫浑身嫩黄，翅膀蜷缩着，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及至快天亮了，身体渐渐变黑，身体器官以及外壳开始变硬，翅膀也完全舒展开来，这时便可以自由飞行了。人们掌握了这一规律，便经常起大早到树林里用手电筒照，轻而易举地把翅膀尚未变硬的蝉捉住。小时候捉住幼虫（老猴）便把它带回家，放在纱窗上或者蚊帐里，一夜之间也就蜕变成虫了。但一般经过人手摸过的"老猴"，蜕变出来的蝉没有自然界中风餐露宿的蝉好看，也没有那么壮实。昆虫与人一样，适合了什么样的环境才是最好的。

　　捕捉成虫的蝉是个技术活，通常那时候人们会用粘竿粘或者用网套。

先说粘竿粘吧。首要的技术来自于做面筋，要求不稀不厚粘度要大。拿一小团面粉放在水里轻轻地揉搓，洗去淀粉，便渐渐形成了一团粘性挺好的面筋。做面筋在孩子们眼里是个学问活，我一直做不好，面粉浪费了不好，为此没少挨奶奶骂。结果不是粘性不够就是揉不成团，每次都是偷拿面粉请高手帮忙，自然少不了高手自用的面粉也是我提供，也算是劳务费吧。做好的面筋是需要放在一片树叶里包好的，防止它干结。然后找一根细长的竹竿，这在北方的农村比较难，所以往往是细小树木的主干，再从扫地的扫帚上抽一根长长的由粗变细的细竹条，接在木杆上，在竹条的顶端缠上一小团面筋，粘竿便做成了。粘蝉的时候，也是讲究的，练武都讲究手眼身法步，这个没那么复杂，但也不简单，要掌握好时机和对蝉下竿的部位，稳准狠，要一下子就粘在它的翅膀上，别的地方滑粘不住，如果一次偷袭不成功，基本上蝉便会大叫一声"嘎"地飞走了，临走还会洒下一泡尿从天而降，很气人。也有的蝉比较笨，捅它几次都不飞，还很烦的样子，直到你把它黏住，从树上揪下来时，才如梦初醒地不停挣扎。蝉喜欢栖息在梧桐树、白杨树和柳树上，香椿树也很受它的欢迎。有时候一个树枝上可以趴七八个，所以，捕蝉比打麻雀容易些。

　　网蝉也差不多，也须一根长木杆，不过前面换了个铁丝做的铁圈，套上一个纱布缝制的小口袋就可以了。看准蝉栖息的地方，牢牢地扣上去，然后往下一拖一转沙布口袋口就可以了。为什么要转口袋口?因为要把袋口封死，否则蝉就会又飞出去，前功尽弃了。但那时候，农村条件不好，纱口袋往往都是不太透风的厚纱布做成的，透气性不好，扣上去的时候往往带着风，一些精明的蝉会闻风而逃，所以，一直感觉网套的成功率没有粘竿的高。

　　蝉是可以吃得，不过我以前只吃过油炸的，据说有人用盐水煮了蘸料吃，味道也不错，但没见过。油炸最好用慢火，让油浸透了，火太急，容易外焦里生，糊味太重。蝉身上基本没有什么肉，只背部有点瘦肉，之余硕大的肚子便是糟糠一团了，与母蝈蝈的肚子实在没办法比。

蝉有叫的和不叫的两种，大概发声器官结构不同吧，会叫的精明，不会叫的蠢笨，大自然造物，许是有它的道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