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大的落叶

三月暖阳

　 快速路上已沉寂一片，而我还驱车奔走在两个城市之间。满天的繁星、无边的旷野、远方城市的边际闪烁着璀璨的灯火，打开车窗，夜风的清冷立刻掠过发梢袭遍身心。深秋的前夜，忽然，沉睡多年的记忆都片刻苏醒。

很久没有回到你那里，不止是身，还有心。今夜，突然，好想你------兰大。

　 谁料想？多年以后，每每想到你，眼前总是一副秋夜独行的画面，耳畔总是匆匆步履踩在秋叶上咔咔的清脆声响。似乎，那时书包里除了书本装的就是思念、孤寂与匆忙。

多少次在夜色中背着书包快步从逸夫楼回来，走过那段曲径，穿过中心花园，转过文科楼，再绕过紫藤缠绕的衡山堂，几排高大法桐掩映的就是宿舍楼了。研究生院本就少了许多校本部的喧嚣和热闹，一分部小小的校园更显得偏僻和冷清。而我倒喜欢这份冷清，总是执着的认为一分部不像西北的校园，更像江南的花园。它，兀立在飒飒西风中，兀立在伟岸挺拔的皋兰山下，一轮吴钩挂在山头，淡淡月光洒向满园的丁香，美丽的校园顿时笼罩在静谧的朦朦夜色中。然而，这梦幻般的美景都没能留住我匆匆的脚步，想来常常感叹，常常抱憾不休。

　 其实，这些-----从不曾遗忘。今天看来，原来是藏到现在要我去慢慢咀嚼回味的。记得刚到兰州，看到校门外一字排开的牛肉面馆，那个惊喜，随便摸进一家，桌前一坐，服务员过来，带着浓厚的本地音：“你吃什么?二细？三细？毛细？中宽？大宽？”我的天，牛肉面竟有这么多种类？反正便宜，一块二一碗，慢慢来吧，有的是时间。

可时光真的是转瞬即逝，仿佛昨天还在兰州街头踯躅，今天却身在伊洛河畔。

毕业后，很少再吃牛肉面。吃挑了，兰州的牛肉面真的无以伦比；吃烦了，因为那几年真的吃了太多牛肉面；吃怕了，甚至在街上怕看见牛肉面馆，不愿思绪回去，怕回忆，怕伤感。

　 可今晚，真的，特别想吃，随便那家都好，只想让记忆再回到从前，正如好友就在对面畅谈明天的作业怎样应对，正如肩上斜跨书包徘徊在花园小径，正如独坐宿舍窗前惦念千里之遥的家人。

苏月圆过，陶菊待放；西风绕廊，月影在窗；今夜的思绪无可阻挡。翻几页旧时书本，一掌黄叶飘然落下。或许是某年某月的某一天，在书中，竟收藏这样一掌兰大的落叶———干枯、焦黄，但脉络却愈益分明。正如往事，事隔多年，有些细节却更加清晰。当真是：华美的叶子片片落尽，生命的脉络才开始历历可见。

　 夜已沉沉，窗外唯有风声。

再见西风又一年，是呀，又一年了！但，今夜我曾来过！

再见，兰大；再见，昨天；再见，我终将逝去的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