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人生如旅,回首往事时,每个人都会从尘封的记忆里,最先俯拾起那难忘的人和事,还有那与之相连的地方……</h3><h3> 遥想当年,我们迈出中学校门不到半年时间,男女一行九人就在一个春天的下午,懵懵懂懂地落足在了千里之外的乡村,同时惴惴不安地开始了步入社会的第一课。那一天,是四十年前的一九七五年三月二十八日。那个地方,就是甘肃庆阳宁县焦村公社森王八队。我们当时是下乡知青。</h3><h3> 这里的乡亲们,在我们四十年后重返故地再相见时,还能一口叫出每个人的名字,我们也能一下子喊出他们中有人的小名。几十年来各自在心中的那一份思念之情,殷殷可见。</h3> <h3> 是的,这由那段历史所沉凝而成的难忘记忆,在每个人的心中沉甸甸地揣了四十个年头,无论身处天南地北,在无数个日夜里我们无数次地拾起,捧在手中念叨着:走吧,回那个地方去看看,看看那塬、那土、那人……因为那里曾给予了我们许多许多,我们也曾付出了很多很多。</h3><h3> 终于,二零一八年立夏后不久,我们这些当年同一个知青点的同学得以成行:回家去看看!只是回去的七人均已年过六十,鬓发斑白,没有了当年的风华正茂和意气风发。</h3> <h3>一、我们也成了知识青年</h3><h3> 在上个世纪五十年代出生的人,其中许多都有过上山下乡的经历,历史给这些有着相同际遇的青年们一个特殊的称谓:知识青年(简称知青)。</h3><h3> 当年上山下乡的潮流席卷全国,我们也身不由己地被裹挟其中,和学校里上几届毕业的同学一样,大家都是出了校门后,直接告别父母和兄弟姊妹奔往农村,在那里再组成一个新的集体户---知青点。</h3><h3> 那个年代,年轻的我们也十分向往着上大学深造,但全国的高校都停止了招生。我们也想去参军或者进工厂,这样至少可以解决毕业后的出路问题,但参军得有条件,而工厂鲜有招工,所以,面临的出路只有上山下乡。虽然我们所真正拥有的知识并不多,但做一名知识青年已成为我们每个人的必须,这是国家的政策规定。直到后来到了农村,在经历了很多之后,我们也常常为怎么做知青而不时思考,因为面临了许多以往家庭和学校教育从没有教过的东西。我们要重新学习着与人、与土地打交道,还要独自处理不少事情,如解决吃饭的问题、学会起码的下地作农活等等。</h3><h3> 你能想象得到吗?来自于三个学校、九个家庭的五男四女,都正是十六、七岁的姑娘小伙,一下子掌着煤油灯挤到了一口大锅里,那会是一个怎样的情景。当时还真没有多么浪漫的感觉。</h3><h3> 今天再回首当年那段难忘的生活经历,不论是谁、不论怎么讲,我们自己可以肯定的一点是,它确实教给了我们许多做人的道理,丰富了我们的人生阅历。四十多年来,我们始终都没有忘记我们当年曾做过知青,曾在祖国西部黄土高原的那片黄土高坡上,与当地乡亲们一道,面朝黄土背朝天地一样为生活而劳作了三个年头,在那里留下了我们青春的足迹,洒下过我们辛劳的汗水,更是拥有了与众不同的收获。</h3> <h3>二、陇东和黄土高原</h3><h3> 一九七四年的秋天,我们中的一些人高中毕业,那时学校实行的是九年制义务教育:小学五年、初中两年、高中两年。眼见着高年级的同学毕业后纷纷插队落户,还在学校里读书的我们,从心里早坦然接受了社会给我们未来的这份预备,大家只是先走后走而已。当时留城的也有,但极少,那是要有条件的,一般人不行。加上不时听到一些在定西、天水、河西走廊和兰州周边县份下乡的同学传回的信息,大家离开校门在家等待的日子里,见面谈论最多的就是你什么时候走,去哪里?</h3><h3> 从整个上山下乡的运动历史来看,我们赶上的是尾声部分。不同于此前在"北大荒"、内蒙草原和云南边疆林场的"老三届"知青,我们作为后来者,面临的各种环境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更为特殊的是,当时国家正在推广株洲经验,实行起了"厂社挂钩"。</h3><h3> "厂社挂钩"是当年国家对上山下乡运动采取的一种新形式,特指城里的企事业单位与农村公社结成对口关系,分别负责本单位职工子弟毕业后的下乡组织、知青的接收安置,单位选派带队人员协助对知青管理,还帮助解决知青的生活困难,单位同时也给予公社和知青点所在生产队以一定的物资支持。因为当时工厂比较多,统称"厂社挂钩"。</h3><h3> 我们的学校是企业联合中学,要去家长所在工厂联系的农村公社插队。时间不长,同级同班的同学开始陆陆续续离家去农村了,先是皋兰、榆中,再是景泰、定西,我们还是在等。</h3><h3> 第一次听到我们要去的那个县名时,情景什么样子记不清了,但至今记得的是第一反应忙问:"宁县在那里?"答:"在庆阳地区"。对于本省的庆阳还是听说过的,但那可是个很远的地方啊,要远过定西、天水的,更不曾有我们的同学在那里插队的。</h3><h3> 翻开地图,于是西峰、宁县、焦村进入眼帘,也知道了陇东、董志塬的地理概念。在以后的很长时间里,每当与人谈论起这些的时候,听者都会贴着我们讲述者的情感而起伏廻转,却同样对那个地方、对那方高天厚土了解甚少,致使我们不得不反复地再做地理和人文解说。</h3><h3> 远古以来,经过地质运动和变迁,加上大风席卷的黄土覆积,在我国北方生成了雄浑地黄土高原,高原又被河流、洪水剥蚀切割,其中的一部分就形成了现存的平地、沟壑、梁峁间杂的独特地形地貌,甘肃庆阳就坐落在这块土地之上。</h3><h3> 沿时光上溯,这里也是中华民族早期农耕文明发祥地之一,还是原陕甘宁边区的重要组成部分。从狭长的甘肃省(又简称"陇")地图上看,庆阳位于最东部的陕甘宁三省交界处,习称"陇东"。</h3><h3> 在庆阳境内的中南部,泾河北岸、马莲河和浦河两流域之间,有一块2200多平方公里的平坦土地,这就是董志塬了,被称为"天下黄土第一塬"。因始于宋代的"董志"名,因而得名董志塬。</h3><h3> 那是一片神奇的土地,是我们将要去书写描绘美文新图的地方。</h3><h3> 哦,董志塬。</h3> <h3>三、我们曾经的农村生活</h3><h3> 1、一九七五年三月二十六日,元宵节刚过去一个月,省机械工业局统一组织本系统的子弟知青下乡,一起同行的大致有甘农厂、电机厂、汽配厂、齿轮厂和局机关的子弟数百人,分乘好几辆"驼铃"大轿子车,另有拉行李的卡车相随。那天早晨,我们由各厂组织职工欢送,全部到机械局机关大院集中,略作停留后就出兰州直往东行,当时有没有领导接见讲话记不清了。</h3><h3> 乍暖还寒,我们裹着棉袄大衣,蜷在简陋车厢里的狭窄座位上,看着城市里的一切往车后晃去,默默无语,心中有的只是对家的留恋、对前程的茫然和对同行人不了解的陌生感。</h3><h3> 车走西兰公路,"咔嗒咔嗒"不停颤响的玻璃窗外,近处是枯树残雪,远处是一派苍凉,车过"车道岭"、"华家岭"到"六盘山"上停车休息时,下车想体验一下"天高云淡"、"六盘山上高峰"的感觉,在扑面而来的寒风中,绕来绕去也没找见。</h3><h3> 夜宿静宁县城,咋吃的忘了,只记得好像是住在了县招待所,大通铺,也没有电灯。当晚有精力旺盛的一帮小伙子睡不着觉,"叮叮哐哐"地敲打起了洗脸盆,搅动着半个院子都是兴奋,直到后半夜。</h3><h3> 第二天,经平凉、泾川,来到了早已听说过的长庆桥,除了有架在泾河上的一座桥外,长庆桥是一个镇名,上世纪七十年代初,曾有石油工人进驻这里,拉开了陇东石油大会战的序幕,公路上不时驶过标有"长指"字样的卡车。</h3><h3> 我们乘坐的车过长庆桥后开始爬坡,路窄弯多,崖直沟深,墨绿色的轿子车一直顽强地"哼哼"着,在黄土坡道上转了一圈又一圈。那首《我家住在黄土高坡》是怎么唱的?"留下身后这条黄河"……我们当时是甩下了身后的一条泾河,这河在黄河陕西段,成就了一个"泾渭分明"的成语。</h3><h3> 汽车终于爬上了坡顶,眼前一马平川,我们来到了董志塬。</h3><h3> </h3> <h3> 2、有言道:"八百里秦川,比不上董志塬边",这是极赞董志塬的广袤无际,良田肥沃。此刻展现在我们眼前的是茫茫平原远接天,万顷麦苗如浪翻,董志塬之美果然名不虚传。</h3><h3> 宁县县城,是在董志塬和早胜塬相接的山底下,依傍着马莲河。我们一行下车列队,接受了当地组织的对兰州知识青年的夹道欢迎,在县招待所吃了顿饭后,就分赴位于南北塬上的各个公社。</h3><h3> 焦村公社安置有森王、西沟、朱寨、长官、高尉五个知青点,除西沟是机械局机关子弟外,另四个全是甘农厂子弟为主。公社带队的是厂里派出的刘艳玲,我们尊称刘队长,其实她当年也30岁不到(后听说她结束带队回厂工作,又调到了建行,离开农村再未见过,谨祝刘队长健康幸福)。后来带队的领导又换了好几任,有连队长(连佩珍)、吴队长(吴玉成)和两个陈队长(陈晓菊、陈乃兰),再后头的记不起名了。</h3><h3> 我们森王知青点的九个人中,有的是兰州企业联中多年的同窗(杨群、谷庆华、芦金花三人小学就是同学),有的是早一年毕业的学长(陶滔和郭宝海是七三届),有的是城里学校毕业的(李海秀和秦延明在我们眼中是城里人),祁树云和李登云哪年毕业的不知道,但我们同是一个家属院的。</h3><h3> 对即将要同住一个知青点,在一个锅里搅马勺,我们彼此都心里有着几分忐忑,又都强装出几分矜持,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问同学你今天可曾还记得?</h3><h3> </h3> <h3> 3、当天下午,我们换乘上厂里派来拉运行李的汽车,那是一辆由汽车制配厂生产的黄绿色"黄河牌"大卡车,从县城又折返回焦村,直奔森王八队的知青点。一路上,大家站在高而敞亮的车厢里,看着春天生机盎然的原野,兴奋地满是感慨,觉得真正见识到了什么叫"麦带金波连云涌,树幻绿舟逐浪翻"。正感慨着,忽然汽车只行驶了一半,前面的土路窄得过不去了,有人赶向队里去传话,不多时就来了两挂马车,转拉上行李和我们几个人接着往前走,路越来越窄,走了一路也没有看见一个像样的房子,于是有人开始抹起了眼泪。</h3><h3> 到了队里,有队长和社员迎接,晚饭分着安排在了社员家里,也在这时我们见到并进入了陇东独特的地坑子,坐到了窑洞的炕上。</h3><h3> 生产队特地为知青们腾出了临时住处,单独的院子中灶房除外,另一排大屋子由中间垒墙隔开,男女各半,声息相闻。</h3><h3> 一路的长途奔波实在太乏了,没有挑剔,也没有不适,大家倒头便睡(隐约记得陶滔的炕没等睡觉就坐塌了)。这一顿好睡,直到大家第二天晌午被"啪啪啪"地砸门声吵醒,不时还听到"知识青年、知识青年"的喊声。开门进院的是一位中年女社员,憨厚而腼腆,自我介绍是队里派来给我们做饭的。哎呀,好感动。与此同时,清醒了的我们明明白白地感到,新的生活从今天便开始了,离开父母家庭,自小而来的撒娇任性也该收起来了,不会再有人想当然的一味忍让迁就我们了。尽管当时有政策,给下乡知识青年每人在一定时间里保障"供应粮",国家也划拨相应的安置费用,各级政府更是在建房、口粮等诸多方面安排落实,工厂还给每个知青点都送来了一卡车煤炭(这让社员羡慕不已,因为塬上柴草奇缺)。但是离家的心理落差,加上城乡的物质反差,提醒着我们点上的每一个人,要开始认真面对眼前的一切了。</h3><h3> 也许当年有的知青点和有的人觉着不需要这样,跟着感觉走就好啦,可至少我们点上的几个人不是这样认为的,并形成了共识:规规矩矩,踏踏实实,不要让家里的大人再为我们多操心。在一封封给父母的家信中,传送回去的满是平安快乐,一切都很好。</h3><h3> 也正是抱着这样的心态,我们在后来开始的生活里,珍惜公社、大队、生产队领导和社员们的关怀照顾,每个人都尽心尽力地学习、劳动,潜身于这块土地,融入到智慧、勤劳、淳朴的社员中间,真诚地从他们身上汲取我们城市孩子所缺乏的生命养料,在与社员们一同从田野里收获的同时,也收获着我们青春绽放的硕果。</h3><h3> 那几年的农村生活,使我们从现实中更加清楚地明白了,在平凡的生活里有什么样的付出,必有什么样的回报。至今,我们这些人对此深信不疑,奉为圭臬。</h3><h3> </h3> <h3> 4、刚到的头两天有点忙乱,加上对陌生环境的新奇,虽有许多人纷纷来知青点看望帮助,村上的小学生们也在李老师的带领下,载歌载舞地来知青点慰问,但我们当时对他们确实没有留下太多的印象。</h3><h3> 慢慢地,大家就越来越熟了。在我们后来陆续离开的时候,每一次,都和乡亲们依依不舍,洒泪惜别……</h3><h3> 时任生产队长叫王自升(住胡家嘴),副队长徐根瑞和会计徐根绪(住沟圈),贫协主席王贵喜、保管王本俭和记工员上官金仓(住庄底)。这些人构成了我们生产队的管理层。还有一位上官老队长,虽已卸任,威望极高,王队长在时令把握、农活分派上,向他多有请教。</h3><h3> 当时的大队支书姓李,副支书姓马,还有一个李主任、一个陈主任,大队文书姓王,好像是九队的,当过兵。</h3><h3>公社一级的领导,除一人外其他全记不起了,不只是因为存在有心理以及感情上的距离,还因为公社是在十里外的街上,从我们知青点到焦村街上来回二十里的土路,在下雨的时候尤其泥泞难行。所以,去趟街上是一种放松和享受,次数不多的。若是成行一次,那感觉如同今天外出旅游一般。</h3><h3> 我们尤其喜欢结伙去街上赶集,一条街道由东向西并不很长,穿行于熙熙攘攘的乡农中,浏览着街道两旁摆设的货摊,耳边是乡村集贸市场所特有的声音气息,那感觉好极了。见到特色物品,便也不时上前拿起摩挲,努力操着用刚学的方言搭讪几句。一方面需要买的东西不多,又一方面兜里买东西的钱更不多,往往我们是来去两手空空,回来以后仍然还在盼着下回。</h3><h3> 和我们最熟、最贴心的这位公社里的领导叫张秀兰,时任公社副主任,当年她三十五岁。我们清楚地记得,张主任来我们点的时候,是骑着一辆夯实的自行车,穿着洗得泛白的蓝上衣,精炼利落,声音洪亮,浑身透着一股英气儿。从那时起,张主任一年四季,不避雨雪,时常来到点上,从我们的吃住关心起,再到劳动学习、生活琐事。直到三年后我们全部离开,她仍在惦念、打听着我们的情况。其实,几十年来在我们的脑海中,也常常浮现出张主任穿着那件熟悉的衣裳,骑着自行车,有时背着一顶草帽,从我们知青点门前的土路上疾速离去的身影。</h3><h3> 两个队长把队上调理得井井有条。王队长年轻干练、精力充沛,徐队长纯厚朴实、不多言语,他每见我们脸上都带着慈笑,当年他的大儿子好像在朱寨中学上学。他们带着庆阳人的本色,操着满口的乡音,走进了我们的生活。一开始,我们认为队长和乡亲们讲的就是"庆阳官话",后来才知道"十里不同音",正宁、华池、镇原等各县,各有带着各自韵味的乡音。及至后来,大家都带着好奇、嬉闹的感觉和实用的心理,多去努力模仿学习这乡言土语。</h3><h3> 有时候我们干活天晚时,就会朝着王队长笑喊:"王队长,撂过啦(lia)!"对年长者见着我们说的:"看这娃恓惶地(可怜地)",赶紧表示感谢。以后在与乡亲们的交流中,我们越来越多地不断掺入了新学的词语和腔调,大多是在我们煞有介事地模仿后,会引来笑声一片。在这笑声里,我们熟识了毛蛋、基恩、秋草、铁虎三兄弟……这许多与我们年龄不相上下的伙伴。我们真心喜欢这些地道的董志塬的儿女,喜欢他们由这土地滋养出的精气神和身上那纯朴的品格。</h3><h3> 一开始,我们还纳闷儿,怎么年轻漂亮的姑娘们,名字里都含着个"草"字:秋草、拴草、改草、香草……慢慢有些明白,这是黄土地上的人们对自然和生命的朴素认知,那路边、田埂、坡底下顽强生长着的小草,平凡中蕴含着伟大的生命、不屈的精神和永存的希望。仅此一点,就充分证明了那条真理:"卑贱者最聪明"。</h3> <h3> 5、有一个人不能忘记,因为他曾与我们朝夕相处,更对森王知青点关爱有加,他曾护持着年轻的我们任劳任怨,互助友爱,把知青点这个家经营得家味浓浓,情意满满。</h3><h3> 一九七五年的农村,以阶级斗争为纲这根弦绷得还很紧,当时的庆阳地区革命委员会抽调各机关单位人员,组织了一个"路线教育工作团"下驻焦村公社,帮助掌握阶级斗争大方向,实现农业亩产"跨黄河,过长江",兼做兴修梯田、平田整地、割资本主义尾巴等各项运动的具体指导。工作团团长是地区的周秘书长,各大队派驻有工作组,组员深入各生产队。</h3><h3> 一天,点上来了几个人,王队长介绍其中一人道:"这是工作组的齐组长",来人严肃地与我们握手打招呼,众人寒暄之后便散去,时间不长,没有留下多深的印象。但接下来的齐组长却让我们刮目相看。</h3><h3> 这天傍晚,收工后社员们齐聚大场开会,这也是我们头一次参加生产队的社员会,来到场里就随着场上众人席地而坐,好奇地左顾右盼。没有繁文缛节和开场铺陈,会一开始直接就点名让站出了几位女社员,只见齐组长肩上披着衣服,原本严肃的脸上透着更加的严肃,一上来就厉声喝斥起那几位女社员,声音很大,在夜色中传出好远。开始有好长时间,我们几个人都没听明白这是在喝斥什么,为什么?只是感到气氛不对,以前还真是没有见过。莫非这就是生产队教育落后的方式?一直到散会都没有搞明白,却知道了那几位好像是因为偷着掐了队里的苜蓿芽而遭斥。这一场社员会的严厉让人印象深刻。 </h3><h3> 齐组长再来知青点的时候,满脸和颜悦色,印象中没有骂过我们,批评倒是有,也是在点上开会的时候。没有几个月,我们和齐组长就处的很熟悉了,等到队里把我们知青的新屋建好后,五间屋正好多出一盘炕,他原住在社员家的窑洞不方便,就搬来知青点同住,仍到社员家里去吃派饭。我们过着知青自己的日子,只是在生活、学习、劳动的时候,有了一个"第三方"关爱的介入,这是别的知青点所没有的一种外力护持,是值得庆幸的。</h3><h3> 可以想象,九个有着性格、经历等许多不同的年青人,聚集生活了三年,彼此间不曾有过大吵大闹(只是偶尔有些小别扭),更是没有出去伤害过周围的人或物,倒把自己的个人财物向社员时常分享,在当时的条件下能做到这样的程度,也实属不易。</h3><h3> 齐组长组织了我们学时事,学农活;我们吃着他从华池家里特意带来的白瓜籽,与社员联谊,写诗赛诗;吹拉弹唱、表演节目。齐组长还与张主任和两位队长一道解决着我们吃、住、劳、息中的细节问题,更像是我们的一个大"点长"。</h3><h3> 森王知青点这棵已经植根于沃土的树苗,得沐阳光雨露而健康成长,再加上九个人的齐心协力,自然在全县数十个知青点中脱颖而出。</h3><h3> 在外人眼中,知青点就是一个兰州学生在队里的集体户,我们按户参与队里的分配。在我们的心里,每个人更是把维护知青点的团结合一当做了自己的责任,如有无意在外面说错或做错了的,大家都会感到心中不安而彼此诫勉。不知这是不是人性的真善美之花,遇有时机正在慢慢地自我们心底里成长开放,若是的话,在这个过程中,齐组长无疑是让我们感恩至今的护花人。</h3><h3> 齐组长后来调去了二十里外的张斜村,我们点上的人专门去看望过他,仍是难舍难分,直到我们回城的时候再没有见到过他。</h3><h3> 齐组长,名齐培忠,华池人,曾参军为新疆边防军人,工作单位地区财政局。当年三十余岁,四方面庞,皮肤偏黑,个中等,烟瘾重,喜戴帽,着制服,冬天常披一栽绒领黄军大衣。同住时见花二十元,买一"海燕牌"半导体,多上覆一手绢捧而听之,或新闻,或歌曲。后又百多元购一轻便"凤凰牌"自行车,黑色,转铃,大链盒,四季骑行于乡间土路,坑凹颠簸,使之链、盒相撞而"咔啦啦"作响。此车知青亦多有借骑,凡此时,齐组长皆慷慨予之,令人感激。</h3><h3> 当时还有一位工作组成员也常来知青点,第一次就是坐着张主任的自行车来的,她叫杨爱娥,早胜塬那边的人,二十多岁,中等个,圆圆的脸上闪烁着一双大而有神的眼睛,皮肤细嫩且白里透红,扎着短辫,常穿一件绿色上衣,经常来到点上和女同学切磋知青自己编排的节目动作,且歌且舞:"九月里九重阳,哎,收呀么收秋忙,谷子呀那个糜子呀,哎,铺呀么铺满场……"</h3><h3> 接替齐组长的是张组长,相处时间不长,名字忘了,个子瘦高,脸色也黑,而且也是披一件黄大衣,年近四十,会打乒乓球,曾与知青在院内残破的球台上对杀。</h3><h3> 张组长之后再来的是付组长,中村人,透着"官气",身板墩实,开口缓慢而吐字瓷实,每句话像是从口中碾轧而出。他有头痛的毛病,有次见他摘了帽子后,额上缠了一圈绿塑料带,说是写稿费神头又疼了,缠上可缓解疼痛,这种止疼方法还是头一次让人开眼。他也很关心森王知青点,在我们回城时,付组长担任了焦村公社的书记。</h3> <h3> 6、当我们齐刷刷目送着厂里的那辆大卡车离去,挥手喊"再见"的余音尚未止息时,每个人的心里马上都意识到,真要是再见,那要很长很长时间了。眼下的当务之急是直面现实,调整心态(当时还没有这个词),尽快地适应下来。</h3><h3> 九个人中,点长谷庆华,副点长陶滔,生活委员杨群。因着厂社挂钩,我们起先不缺烧的,亮闪闪的大煤块堆在那里,也还不为吃的犯愁,专职做饭的大娘时间不长也见长胖,皮肤泛光(听说很有社员为此而嫉妒)。大家就深浅不一地着手先从身边的环境熟悉起来。</h3><h3> 森王大队共有十个生产队,我们所在为八队,有沟有塬,塬地为主,山地不多。不象其他有的点都在塬上,那样条件就要好多了。队里有机井,有小钢磨,但却不常通电,吃水靠各家自己解决。在我们住所眼前的沟那边,很远的另一条沟里有一眼泉水汩汩涌流,七队和八队在沟里装了台水锤泵,日复一日地"啪啪"往上泵水,但水量不大,贮水池不等满就被人担空了。</h3><h3> 我们刚开始住的地名叫"沟圈",不到八户人家,除一户外全部住的是窑洞。我们的住房很有年头了,以前是队里做别的用处,已告知我们队里要用国家給的钱另择址新建知青点,先在此过渡。后来新知青点的房子刚建成,我们就搬了进去,前脚刚搬,后脚旧房就塌了半边。</h3><h3> 出知青点院门,不远就是条深沟,往左向东去往大场,右侧西边就是越走越低、一直延伸没于沟壑之中的鱼尾巴梁。我们第一次掏地就在这梁上,新镢头不好用,咬牙跟着社员从坡底向上,一镢头一镢头刨向喧软的黄土,也有杂草枯根很难刨。如果手上打起了水泡,悄悄地不吭声,自己忍了去。</h3><h3> 往鱼尾巴梁去的时候,要过一个城门洞子,说是早年防过土匪,后来我们把收了的麦捆往场里拉,回回经过这里时,沿着弯曲不平的窄土路,一步一步往上攀得十分吃力。</h3><h3> 打麦场称为"大场",问:"啊些去(哪里去)?"答:"大场去呀",若答:"去打麦场",会没人明白的。大场所在的地方叫"庄里",当时应算作生产队的中心地段了,后来我们的新知青点就坐落在这里。大场往南是队里东西相接的柴草场和涝池。</h3><h3> 柴草场有大门,码垛着队里碾场碾出来的所有麦秸,一般麦秸垛都是圆的,唯独八队的麦秸垛是长的。冬天,我们知青可以随时找保管开门,抱回许多的麦秸烧热炕,而社员不可以,这是喂牲口的主要饲料。</h3><h3> 涝池在我们队里只有一个,雨水积聚而成,水面上孑孓滑动,不甚洁净,常见社员在里面洗衣物。夏、秋时节,整个涝池成了蝉虫和蛤蟆的世界,互相比着发声鸣叫,夜晚尤甚。大小蛤蟆时而单独、时而结队,欢快而义无反顾地蹦向各处,它们却不知道此举是很烦人的。</h3><h3> 庄里西南叫"庄底",紧贴着那条孕有泉水的深沟,沟边坡下的孔孔窑洞里,饲养着队里的牛马羊和骡子驴,我们也和社员一道,用架子车把牲口粪起出拉上来,再把黄土装车拉下去垫圈。起牲口圈时,有些坡道又窄又陡,把着架子车,负重往下也很惊险,往上时重车得两、三个人。</h3><h3> 架子车是主要劳动工具之一,社员出工时拉着自家的架子车可以多算工分。时间不长,点上的所有人都可以把架子车拉得轮转如飞、进退自如。点上同学轮换拉着架子车去公社粮站打粮,还拉着队里分来的麦子去过肖金磨面,来回三十多里,到家已半夜。有时干活高兴,空车往回走就让一人坐于车上,旁人推车疾跑,然后猛撒手车翻扣在地上,看着车上那人爬在地上的狼狈相,大家抚掌哈哈大笑。</h3><h3> 那所小学校就在庄底的沟嘴上,这里有座叫不上名字的庙,学校的校长叫李正源,还有两个老师,别看我们是知识青年,那老师写的毛笔字极其漂亮,让我们汗颜,以致好长时间不敢在他们面前显露我们的真迹。只感到学校的教学有章有法,教的负责,学的认真,想必这里当年天真活泼的学童们,今日当学有所成,服务社会报效一方了。</h3><h3> 庄底这个地方大约有十来户人家,全部住的是窑洞。上官老队长的家就住在最西头,在他家的崖背子上,生长着一棵很大很老的皂角树,古树虬枝,孑然独立。我们点上的同学也曾学着乡亲们,采来树上的皂角去洗头、洗衣服用。两位点长就是在上官老队长家的窑洞中,头一次参加了驻队工作组召集的队上的会议。</h3><h3> 从庄里往东北方向看,相距约二、三里地,就是八队的胡家嘴,这里住了五、六户人家,也全住的是窑洞。王队长就住在这里,他各处奔劳,组织生产还是很辛苦的。 </h3> <h3> 7、沟圈住了一年来的时间,我们就乔迁了。记忆较深的有这么几件事儿: 因为实实在在地开始劳动后,大家饭量陡增,眼见着女同学的食量也个个了得,好像还比着见胖,我们常常是盼着收工,奔回点上赶紧就吃。干粮有限,有时有人就把灶房笼屉里的馒头偷藏起来一、半个,以至长出了毛,这是令人十分愤慨的事儿,但面对着喧腾腾地大白馍和第二天下力后饥饿肚腹的呼求,又能怎么办?好在这事出现不多也不长,公开谴责这一现象后,就再也没有发生过。再后来,点上的人自己轮流做饭,每月的面也不多了,这种现象想再出现也没有了,有的只是对当初白馍馍的垂涎留恋。</h3><h3> 为了吃,有私下藏起来的,更有主动拿出来与大家共享的。我们中的大部分人家境并不富裕,那个年代父母的收入并不多,养家糊口常捉襟见肘。已经很明白事理的我们,平时在家中哪敢在吃、穿上提什么要求,自然而然就养成了有啥吃啥,给啥穿啥的习惯,更别说奢侈了。如今离家千里,父母心头牵挂,纷纷利用各种机会给我们捎来了好吃的:桃酥、饼干、肉罐头等,每当这时,谁有谁就拿出来大家吃,其实许多人真的也是长这么大,头次吃肉罐头(有的还是玻璃瓶的)。还是为着吃,我们慷慨过,也不再慷慨。一日,同来插队的另一知青点来了几个人,大家坐在院子里相谈甚欢,到了饭时,我们请队里做饭的大娘擀了细面招待客人,面端上一碗又一碗,只见来客埋头"吸溜吸溜"筷子长挑,碗碗见光,其中一位姓杨的竟转眼吃下四、五碗,全然不顾我们伸脖瞪眼、腹内饥饿的感觉,碍于情面,我们面面相觑不好说啥。待他们美美地咥饱了,扔下句"谢谢"离去后,我们喝着面汤,大家谁也别埋怨谁,反思后得出:以后再也不敢这样大方了。恰在这时,公社和带队的刘队长都开始要求,知青不许互相串点。谢天谢地,从此再没遇上此等吃客。</h3><h3> 某晚,大家都已躺上炕,男同学这边的屋子里跑进了一只花猫,踱着步徜徉往复,盯着人看,炕上的人也眼眼相对,看着看着,忽然其中一人跃起,抓住猫就扔向隔壁女屋,房屋中间的隔墙只砌到屋梁下,上面空出了一大片,只见猫在空中翻了个身,稳稳扒住了屋梁没掉入隔壁,这时另外又起身一人,用一长杆三下两下把猫捅了下去,还没等人返身上炕,那边厢一声惨叫,接着是哭声伴着责骂声一片,持续了好长时间。玩笑开大了,始作俑者心里那个后悔啊,至今还在乞求着同学对当年那鲁莽行为的原谅。 </h3> <h3> 8、我们真心感谢县社队三级领导的关心,在很短的时间里,就为知青点建起了新房。国家虽然有知青政策,下面执行的是否及时到位,不是谁都说了算的。象我们森王知青点这样时间不长就建起新房的,记不清还有没有第二家。应当十分感谢县知青办常主任、公社张主任、大队李支书、李主任、齐组长、王、徐队长和森王八队的众乡亲们!</h3><h3> 我们亲身参与了知青点新房的建设。从圈地基开始到垒墙、立柱上梁、抹墙、蓬顶贴瓦。房墙用土基子垒砌,土基子是就地取材,在一方木框中填入黄土,用石锤夯砸而成。打基子是个技术活,队里没安排做,我们却记下了口诀:"一个基子两锨土,踢踢哐哐二十五"。上梁那天,我们中毛笔字写得好的杨群,在大梁上恭笔敬书,题款纪念。公社和队里还设法搞到了玻璃,这是属于国家计划供应的物资,敞亮的玻璃窗下,屋内统一配置了桌椅。只是那会儿电力稀缺,屋内的电灯多半时间成为了摆设,煤油灯下待得一长,两个鼻孔发黑。</h3><h3> 新院丁字形两排房,西屋五间,自南向北先男后女两人一间。北屋五间,自西向东灶房、储藏室各一间,活动室三间打通,这后来也成了队里的文艺活动室。在这里,我们为队里社员,自编自演了十数个小节目,虽然以前大多没上过台,但现在每个人都得担当角色,登场表演。有时也吸收社员参演。彼时弦索吱呀,梆鼓哒哒,演者投入,观者兴奋,好一派热火景象,这个时候我们深深地和社员融在了一起。</h3><h3> 北屋东山墙下是猪圈,黑猪娃是请社员帮着捉的,据说短嘴的肯吃肯长。那时队里已将帮着做饭的大娘撤了回去(我们和他儿子恩慧成了好朋友)。九个人轮流,做饭喂猪、养鸡养兔。我们向公社上交过猪(社员一年一口任务),卖过兔毛,鸡蛋舍不得多吃也拿去换盐换煤油。猪圈再过去是厕所,大家集体起厕所、垫厕所,起出的属于精肥,优于牲口粪,交给队里可折算好多工分。</h3><h3> 我们在院子里育有菜园,还打了一堵矮土墙。挨着南墙,栽了一排"扎根树",一人一棵,九个人的名字写个小牌,一一悬挂其上。这是上边强行要求栽的,但我们个人从内里是真心怕扎根,都盼着早日回城的。</h3><h3> 院子中间,砌了一个乒乓球台,台面水泥开裂影响打球,但在上面晾晒玉米却是很好。一张老照片显示着,上面的人或手持乒乓球拍,或手握羽毛球拍,有的人手里还抓着个篮球,一副快乐运动、年轻潇洒的样子。但回想起来,当年还真没好好敞开玩过这些大小球,那都是照相应景的道具而已。一个下地劳动,累得就感觉到是把所有的体育活动顶替了。</h3><h3> 收听半导体是调剂生活的好方式,尽管搜寻的波段有限,收听的节目单调,大家仍是乐此不疲。有时候,晚上把半导体放在枕边,没听上几分钟就睡着了,次日凌晨只有"沙沙沙"的声音传出:新一天的电台还没开播,我们就又要出工了。</h3><h3> 初次看到电视,是在一九七六年粉碎"四人帮"以后,只觉着郭兰英、王昆演唱的《南泥湾》、《绣金匾》实在好听,总喜欢跑去数里外的大队部,看那全大队唯一的一台电视,其实14吋的电视机架在院子里的戏台上,下边拥着几十人在看,再引颈翘首也看不清楚,但就是喜欢。当时我们编演的一段说唱节目,里面就有一句台词:"希望家家户户都装上电视机"。</h3><h3> 能看到电影更是让人激动的事情,在刚下乡时曾有公社放电影来慰问过我们一回,露天悬挂银幕,单独备有汽油发电机,多少里地以外的乡亲都赶来观看。有一年,肖金镇开物资交流大会,得知有电影要放,我们借了社员的自行车,连夜来回三十多里路看了一场《上甘岭》,还兴奋了好几天。</h3><h3> 又有一年,兰州的厂里来放电影慰问,是在有知青点的大队轮流放映,没有知青点的大队还轮不上。终于轮到我们森王大队就先在八队放映,然后再去其它小队,我们中有人竟像今天的"赶饭局"一般,撵着几天晚上把同一部电影连看了七回,那电影名叫《难忘的战斗》,台词背了多少不知道,可以肯定的是,那人在今天一定可算得上是男主角达式常的"铁粉"。</h3><h3> 下乡第一年,大家响应号召,强按下对千里之外省城家的思念,在农村过了一个革命化的春节。知青自己买来红纸,给社员们书写赠送春联,还到知青的新院落里,边教边练,和一群农村的小伙伴们进行了一场拔河比赛,让社员们着实新奇高兴。</h3> <h3> 9、在政治挂帅的年代里,城乡上下都充满着浓郁的政治氛围,而保持政治上不落后的主要途径就是学习,对此县上要求、公社安排、大队落实,加上带队的刘队长也骑着一辆自行车,不断地到各知青点检查督促,效果好坏且不论,形势必须得紧紧跟上,谁也不甘心掉队。</h3><h3> 我们学习的内容大致是:最新的报刊杂志(时事政治为主)和上面发的学习资料(知青专题为主),也有其它的专题。后来厂里又给知青点赠送了一些书籍,书扉页上赠言的钢笔字非常漂亮,听说是工会一姓崔的写的。</h3><h3> 知青点制定有学习制度,建起了学习园地,还要求写学习笔记。这些形式化的要求,实在让大家在身体劳乏、肚腹亏缺的情况下很难全心顺服。但是,因着张主任、齐组长的认真,大家又不能不给予重视,慢慢地就形成了点上的一种氛围,这种充盈而又无形的氛围是有别于其他知青点的"无形资产",具有森王特色。正是在这种氛围的感染、熏陶之下,我们大家接续起了人虽离校、学习不断的求知、上进之心,进而又促使着我们每一个人在行动上遵纪守规,做一名受欢迎的知识青年。我们当时的心里更清楚,如果这样子做的话,起码在远方的父母亲会放心的。</h3><h3> 于是,点上的男女同学齐心协力,对内先从不吵不闹、互相关心做起,学会关爱,学习生活;对外从尊重社员、融入生产队开始,学习多交流,学习做农活。对当时的每个人来说,所有这一切只是单纯的思想动机使然,并没想到有多少的大道理在其中。如果硬要上掛下联总结经验的话,那也能说出个一二来,理论的、实践的、理论和实践相结合的,不一而足。又于是,森王知青点就"先进"了。 </h3><h3> 我们回顾这段历史,如果抛掉个人情感因素,屏蔽掉外部的干扰,自己冷静审视并予以客观还原的话,到最后可以问一句:当年在森王知青点的所想所为真值得吗?回答这个问题其实也很简单:看一看周围同是下乡插队,同是曲折坎坷、苦涩心酸,我们是否比别人获益更多,那又来自于何时何地? </h3><h3> </h3> <h3> 10、知识青年初到农村,都会面临着绕不过去也要绕的两个坎儿,当时称为知识青年要过的"两关":生活关和劳动关。有道是:"关难过,难过关,过不了关人犯难,何时才能过了关?"</h3><h3> 吃水成了生活上的头一道难关。我们脚下的董志塬,黄土层厚达百米以上,乡亲们世代用水"恓惶",刚来时有队里社员给担水,几天后,不论男女同学就得下沟底担水了。泉水清澈,凉爽甘甜,装在桶里一旦压在肩上,尽管还学会了换肩,仍然感觉是越来越沉。跌跌撞撞上到坡顶,桶中水已洒去一半,再走走歇歇回到知青点倒入缸里时,突然觉得这水缸咋变得那么大了?</h3><h3> 一开始,为用水同学之间曾闹过不愉快,也曾到社员家的窑里和队上的机井担过水,但终归水的问题生生绊住了大家。难题的解决得益于兰州的工厂,厂里在知晓这一情况后,马上给每个知青点焊了一个大水桶送来,每当我们用这桶去拉水的时候,又引来路上社员羡慕的目光。在和管机井的宝贵熟悉后,都会请他在有电时赶紧抽水,我们便抓紧往回拉够,加上大家之后学会省水,自此用水便不再困扰点上的每个人。</h3><h3> 现在困扰我们的是吃,不是吃什么,而是吃不饱,水可以通过少洗或不洗来省,肚子却不能靠少吃或不吃来哄。公社粮库打的粮有定量和粗细比例,更不是无限期的供给,从我们与社员相同,一道参与生产队的口粮分配时起,吃饭问题一直伴随着每个人离开农村。</h3><h3> 下乡的第二年,队里把分给我们的口粮弄错了,说是没有麦子只剩一些包谷,社员看着知青一个多月里上顿下顿让包谷吃得胃酸叫苦,纷纷送来自己家里仅有的吃物给我们改善,至今记忆犹新。</h3><h3> 在最困难的时候,我们曾炒豆子当饭吃,那是一种白色的扁圆豆,也煮包谷、煮洋芋、啃着萝卜顶饭吃。一般好的情况是白水煮面条,里面下上洋芋条,再撒把盐。包谷面发糕、窝窝头都做着吃过,我们也用这两样"健康食品"在知青点款待过队里的社员。</h3><h3> 油水奇缺,大铁锅边上都生出锈来,那时的城里人每月才定量供应食油五、六两。有一年大家商定,回家返回知青点时都带些清油来,等到众人高兴地准备烧锅炒些菜时,往锅里添了一勺又一勺的油,眼看着全让铁锅给吸净了,大家倒吸口气齐说:"算了算了"。最后炒菜没舍得吃,省下点油留作以后炝一锅面吧。后来,队里的油坊榨了油以后,按人头给我们也分过,却是很不禁吃。</h3><h3> 也有在吃上高兴的事儿。那是一年多以后,自家养的一口猪成了,请来社员宰杀。女同学好奇而惊恐地远远躲着看,男同学蹿前撵后争着打下手,捆绳抬猪、支起案子、架锅烧水……众人大呼小叫中传出猪儿绝望地嘶吼声,那情景真是不一般地热闹。</h3><h3> 猪刚放倒开膛,在旁边围观的社员中突然奔出一老者,两步上前伸手从带血的猪身上抓下一块东西,抬胳膊放入口中"呲溜溜"咽下,在我们的目瞪口呆之中回身向我们解释:这是在治他身上的气管炎。</h3><h3> 接下来就是大锅煮肉、炼肉哨子、熬制板油,在热心社员的传授帮助下,我们把猪肠子也灌制成了粉肠,上笼蒸了之后高高挂了起来,每次吃时切一些。稀里糊涂怎么把一口猪吃完的,后来一点记忆都没有留下,倒是把那些饿肚子的事儿记得挺亮清。 </h3><h3> </h3><h3> </h3> <h3><br></h3><h3> 11、都说城里人享福,农民吃苦,但在城里住长了的人会感觉不到、也不认为自己在享着福。成了下乡知青后,我们真的看到和感到了农民的苦,这还不是在真正的老、少、边、穷地区。吃苦的"吃"字传神极了,里面浸含着岁月、坚忍和希望。</h3><h3> 我们注定做不到与乡亲们彻底"同呼吸、共命运",但能实实在在地体验到与城市比较,农民的苦不只是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地埋首耕作并且靠天吃饭,还来自于自古社会阶层形成的等级和地域歧视。面对这一切,他们身上所显露出的才是真正的"吃苦精神"。走近他们,了解他们,从他们身上能学到很多很多使人获益终身的东西。相比起来,当初我们大呼其苦的一些农活劳动,真算不得什么了。</h3><h3> 到农村的第一次出工,是全点男女一起下地,手持木榔头(一截锯下的圆木镶上一根长长的木棍),学着社员高高举起砸下,打碎脚前的"胡吉"(硬土块儿),数人挨成一排边打边走,还能互相拉着家常,"胡吉"打不碎的要返工回去重打。这时,一旁玉米地里的嫩苗已经超过了一乍高。清明之前的春风呼呼刮过塬上,仍然是寒意料峭。</h3><h3> 春夏秋冬,几年间我们跟着社员全程、全天候的做了许多农活,大家少有偷懒(此时完全可以这样说)。</h3><h3> 在春天的田野里,我们随着社员点玉米、埋种洋芋、下沟掏地,也再把洋芋切成块,拌上草木灰(防虫)种在我们知青的自留地里。</h3><h3> 炎炎夏日,我们戴着草帽埋身于田间,队里派什么活做什么活,白日里点上同学也各自难以相见。"皮肤晒黑了,心却更红了"这是当时知青对个人劳动总结的常用语。</h3><h3> 在收获的秋季里,我们一样从沟里往回背苜蓿挣工分,一样从量划的地块儿上掰包谷、掏洋芋萝卜拉回到场里。</h3><h3> 冬日凛冽的寒风中,我们满头冒汗,拉着架子车奔跑着往地里送粪,也到饲养场起圈垫土。</h3><h3> 最难忘是"三抢"季节,因为时令、天气和人手的原因,把这时的抢收、抢碾、抢种称之为战斗一点不过,那真是一种喘不及气的紧张。三年我们赶上了三场,场场脱皮掉肉,有时还流血。</h3><h3> 麦收时节来临的时候,知青们早早买了新草帽,在社员的帮助下备好了有着当地特色的木镰、镰刃子和磨镰的瓦片儿。</h3><h3> 第一次割麦是先在一块洼地里学手,然后就上了大田,在大田里夹裹于社员中间,没身在麦田里蠕蠕前行,不敢松气,不能掉队,待从长长地麦趟子里割出来便瘫倒在地头。有时跟不上落后了,看看周围人已割出很远,索性躺在麦茬子地上,哪顾烈日当头,头枕麦捆一下子就睡了过去。</h3><h3> 刚开始割麦时,双手配合不好,有同学左手就开了十条、九条口子,大家都后悔怎不从家里多带些胶布来,当时就学着社员的土办法,捻些黄土洒到伤口上,血立止,不发炎。真是神奇的黄土!</h3><h3> 一般当日割下的麦子,得要人背车拉的当天运回场上,再沿着大场码垛起高高的麦垛,等到地里的麦子全部收完拉回场上开始碾场时,再挨着一个个拆散麦垛,摊场碾压。当时碾场队里分两个组,场上各占半边,知青也算作人头数。</h3><h3> 当将麦捆抖散,厚厚地摊铺在场上时,按分工就有人牵来大牲口,挂上碌碡,再由人牵着一圈又一圈地,从内往外、再从外往内的转圈儿,在碌碡滚动的吱呀声中,麦粒被从麦穗中碾压挤出,麦穗又连着麦杆被压扁成为麦秸。手里拉着长长的缰绳,嘴里还得不停地吆喝,我们也轮换着进入场上摊铺的麦秆堆里,头顶着毒辣辣的太阳,枯燥地转着圈。</h3><h3> 时候到了,开始起场,这时所有人全部涌进场里,人手一把木叉把麦秸往边里挑,显露出地上的麦粒儿,然后再有人前拉后推地用刮板把各处的麦粒再堆积起来。</h3><h3> 这边正要准备对堆起的麦粒扬场,那边却已开始将麦秸清出场外,柴草场就在大场的边上。这时的麦秸松软缠绕,参差不齐,是很难手抱车拉运去柴草场的,这就有一个极重要的器物派上了用场---"尖叉"。 </h3> <h3> 12、初听"尖叉"这名,是在下乡刚来的几天后,当时有一社员拿一物件儿,说能不能请厂里来在和盛农技站支农的工人师傅帮忙给电焊一下,一看,这不是轴承和铁架嘛,问是干什么用的,答说"尖叉"上用的,还解说了半天,我们到最后也没听明白就去焊了。</h3><h3> 今日始见"尖叉"登场。但见一人在后,双手掌把,前边两侧各有一人辅推助力,两木轮上平置一木架,木架前端有放射状伸出的四根长木齿,端头都已磨成扁平。三人运足力气,远远对着早已挑摞好的一堆堆麦秸,贴地冲去,一下子挑端起来,转眼就见小山似的麦秸缓缓移走。</h3><h3> 碾场时的辛苦,不止是热,主要是困乏。天不亮被叫起来,栽跤活扑地来到场院,然后一直不停地忙活到后半夜,颗粒归仓后才能和衣卧回到自己的炕上。睡下还不得安稳,那不知从哪里来又数不清的虼蚤,叮得人前胸后背、两臂双腿疙瘩连着疙瘩,抠挠不及,着实让人烦躁。不是十天半月的受累,而是数十天的熬煎,想起来都真是怕怕的了。</h3><h3> 有时人站在场里手中干着活,头老是朝着天上望,看到一块云飘了过来,就暗盼再跟着涌来多多的云,厚聚起一堆下场雨来,那样就能歇会儿了,这种独特地感受一直持续到了进城工作之后。在做工的日子里,每到礼拜天休息不上班时,呆在宿舍睡个懒觉,或约着工友去趟城里,那种爽快潇洒和惬意满足感,幸福指数绝对是满满的十分,就连之后国家再实行的双休也没比得过。</h3><h3> 秋种的日子,对我们知青来讲相对轻松。此时连片广袤的麦地平整完毕,肥施到位,静静地犹如一块质地上好的画布,缓缓地等待着画匠去绘制彩图。犁地耙地知青都已经学会,唯独摆耧我们不敢去学,队里也不会让你去学的,这可绝对是个技术活。有诀曰"脚踏胡吉手摆耧,两眼还要盯稀稠",这叫一心三用,岂能拿着粒粒麦种开玩笑。在上百米的机耕地里,来回往复摆种下的麦种,须得在日后长出整齐划一的麦苗,如果弯曲不直,不用说旁人难以面对着碧波翻滚的麦浪抒情,就是日后来这块地里割麦的人,也会把当初摆种的人骂坏。因而,队里能摆得一手好耧的人没几个。</h3><h3> 秋天是收获的季节。在这一年的深秋,伴随着社员们秋收的喜悦,我们也收到了一个好消息。</h3><h3> 一九七七年十月底,从家里的来信中,知青们陆续得知高考终于要恢复了,接着就在新闻中得以证实这消息。大家相互转告,又都兴奋中满是焦虑,手头没有学习资料咋去复习迎考。甚至是直到十一月报名时,我们才知道还分有文、理科。</h3><h3> 十二月十一日,硬是靠着那点儿可怜的薄底子,我们在宁县和盛中学,坐进了恢复高考后的考场。结果是点上无人中榜,我们也只是在心有不甘的遗憾中,牢牢记住了那作文考题是《不到长城非好汉》,还有一些如"写出与中国相接壤的国家名字"、"井冈山在哪个省",等等。</h3><h3> 在之后的许多许多年里,我们常常作这样的设想,假如当初给我们一些资料学习,给一些时间复习(哪怕几个月),虽是在离家千里之外的乡村,我们之中肯定会有人考回兰州,或考往外地的大学。当年物质和精神食粮的匮乏实在让人无语。</h3><h3> 后来知道,那年恢复高考全国有570万考生,录取比例29:1,甘肃省的录取比例是3-4%。再后来听说还有了一部电影,叫《高考一九七七》,前两年拍的。又据前些日子中央电视台报道,二零一八年全国高等学校毕业生人数为820万。每当面对着这些信息的时候,我们中的很多人心情极其复杂。今年的全国高考即将开始,又有千千万万的考生步入考场,在这下一代的身上,我们看到了社会的发展和进步,自然心情感慨而振奋。</h3><h3> 进厂工作之后,我们都为努力走出那当年的伤心遗憾而发奋,后来许多人虽与正规院校无缘,却在电大、夜大的宽广教室里,终又再成为大龄同学。这种边参加社会实践活动、边理论自学充实的经历,不只是让我们这群有着特殊经历的人,终于也拿到了文凭圆了梦,更是在早已练就的负重坚持之中,历练出了一种非同寻常的能力,凭借于此,其中许多人成为了单位和社会的中坚,更有许多人在平凡的岗位上用他们特有的责任感和忠诚度,为国家改革开放四十年的巨大变化,做出了并且继续做出着默默无闻地奉献。 </h3> <h3> 13、杂杂散散地依稀还记得有些事情:还是在下乡那一年的,几个月之后,兰州的厂里给每个知青点所在的生产队一台手扶拖拉机,当机子开来时,全队轰动,男女老少争相围观,队里指派银劳和自续两人专驾,好多年轻人只有眼热的份儿。这一日,有个叫自强的英俊青年来凑热闹帮着发动机子,手提摇把鼓腮哈腰一顿猛摇,机子刚突突两下,只听那边大叫一声:"哎哟",顺眼望去,自强正手捂着嘴蹲到了地上,有血从指缝间流出,挪开手再看那嘴好吓人,上唇开裂,白牙露出,原来是摇把反弹回来把嘴给打烂了。"这下咋办?"旁人正在嘀咕的时候,自强却独自默默地捂着嘴回家走了。后来一直到嘴上的伤口痊愈,自强两口子再没提起过这事。要放到今天的话,可能赔偿得少就要法庭上见了。</h3><h3> 当年,地委抓点树的典型是焦村公社,焦村公社抓点树的典型是烂泥沟治理工程。知青点上有好几个人去过烂泥沟工地干活,在工地上也遇到过别点的知青,去的人把麦秸往残破的空窑地上一摊,打开背来的铺盖卷儿就是铺,拉着架子车每日里削坡挖土、开修梯田,工地上的劳动强度远近闻名,各大队摊派劳力成为负担,从工地上回来的人谈起犹自头皮发麻。新开梯田的塄坎必须光滑平直,齐如刀切,有人为了做到与众不同,竟然匍匐在地,手拿打吊针的空瓶子逐次擀压,硬是把一条条塄坎打捻的棱角分明,在黄土沟里生生做出了一件艺术品,据说那些梯田照片还上了广交会的展览,只是一直没听说过有什么效益产出。随着时间的流淌,缺水的沟里已草木郁郁,桃花不知何处去,满目青翠夕照明。以今天来看,烂泥沟应更早地退耕还草、退耕还林为宜,使之真正变成为一条妆点焦村、惠及乡里的翡翠沟才对。</h3><h3> 在下乡的三年里,我们点上的知青平均回了两次家,其中一次还是请假没有准就来了个集体"大逃亡",留下两人看点,余者跳上厂里来送东西的大卡车脖子没扭就回了。留下看点的芦金华和李海秀,面对着下了个把月连阴雨屋里漏雨的窘况,端着盆罐接了炕上接地下,两人忙得不可开交。那些回兰州探家的人回来时,又再搭乘了送下一批知青的"驼铃"轿子车,不过在车上俨然已个个都成了"久经沙场"的老兵,耳闻那些坐在旁边人满身兴奋的稚言嫩语很不屑一顾。</h3><h3> 趋于平静的日子在一天天地过去,周而复始,四季轮换,就在知青点的每一个人逐渐成熟沉稳下来的时候,第三年的下半年招工开始了。</h3><h3> 前后几个月内,点上先是被抽走了李登云去靖远煤矿红会四矿,又是李海秀被抽去了兰州电机厂,再是抽到天水的三个人:郭宝海去了海林厂(后换去长开厂)、秦延明去了风动厂、谷庆华去了锻压厂,最后是陶滔、芦金花、杨群、祁树云全部回兰州进了兰石厂。</h3><h3> 大家走时,每个人都明显地没有了当初来时的浮躁和狂味,身上更多的是几年知青生活所磨炼的成熟。这从前后照片里的大家眉宇神态中可窥一斑,并且随着各人年龄的增长,这种体会也越来越深刻。我们这些人也正因为有了每个真实的昨天、今天和充满希冀的明天,由此才串连起了丰富多彩的生命足迹。</h3><h3> 到了一九七八年年初,森王知青点的九位知青全部招工离开,大家返城后除个别同学保持着联系外,四十年间再没有互通音信。</h3><h3> </h3> <h3>四、四十年后再相约</h3><h3> 二零一八年五月初的一天,在兰州市龚家湾一条大街旁的人行道上,芦金花和谷庆华正在热烈地攀谈着,十几分钟前他俩刚刚偶然相遇,此刻正彼此打问着四十年来知青点其他同学的情况。当听说陶滔、郭宝海约定着计划要回知青点去看看的时候,谷庆华赶忙请芦金花代问一下,他想一同去可不可以?</h3><h3> 时间不长,芦金花就专程告诉了谷庆华,正在南京母亲家的陶滔说欢迎同去,她拟于近日返回西安,郭宝海也从北京的工作单位赶到西安会面后一同回庆阳。谷庆华当晚打通电话,与陶滔商量最好能找到当年点上的其他同学,大家一起回去看看,寻访故地,畅叙旧情,共同回忆那风雨同舟的岁月。</h3> <h3> 于是,谷庆华先电话告知了多年一直保持着联系的杨群,他此时正在六十公里外的兰州新区。然后又多方辗转打听,从秦延明弟弟处要到了她的电话号码,连夜打给了已经退休仍住在天水的秦延明,她也欣喜地应允,嘱咐说时间商定后就赶紧告知。杨群这时有了祁树云的电话号码,然后告诉了谷庆华,祁树云也已退休在家,一通电话就传来那边激动的声音直说"早就想着去了",还想带着夫人一道同去。</h3><h3> 寻找李海秀费了些事儿,谷庆华按着了解到的信息,从她家老院子的大概位置一条条街的找,终于从拆迁安置楼里找到了他的弟弟,手拿着他弟弟的电话拨通之后,从中传出李海秀远在广州的声音,这边报出了姓名,那边直喊"老同学好"。说明情况后,李海秀因有事暂时脱不开身而遗憾的去不了,但再三嘱咐让代问大家好。</h3><h3> 至此,点上的同学全部联系找齐,只可惜独缺李登云同学,他因故已去世多年,大家很是惋惜,亦愿他安息。 </h3><h3> </h3> <h3>五、终于回来了</h3><h3> 1、二零一八年五月十三日,是个十分平常的日子。这一天,从北京赶到的郭宝海与在西安的陶滔和先生,一大早就驾车出发了,在天水的秦延明也兴冲冲地登上了发往西峰的大巴,杨群开车载着祁树云和太太出兰州就往东疾驶,芦金花和谷庆华坐在兰州至西峰的大巴上归心似箭……他们激情难抑,共同有约:圆梦四十年,再聚董志塬。</h3> <h3> 2、当众人正各自奔波在路上的时候,等候在西峰家中的一位年近八旬的老人,此刻正坐卧不安,心绪难宁,她正是当年的张秀兰主任。几天之前,获知四十年前森王知青点的知青们要来故地寻访后,老人激动的心情就再也没有平静过,那一张张稚嫩的脸庞,时而清晰,时而模糊,交替在老人的眼前浮现。而在距西峰30公里外的森王村三小组,许多淳朴的乡亲们也在等待着当年知青们的到来。</h3> <h3> 3、从兰州到西峰的豪华旅游客车,稳稳行驶在清一色的高速公路上,不见了四十年前的盘绕颠簸,也再不见往日路边的满目荒凉。穿过几条隧道,就把"车道岭"、"华家岭"和"六盘山"远远甩在了后边。路两边的绿化极好,远处的山、近前的坡全部透着绿色,如果凝目细看的话,人工绿化的痕迹随处可见,国家几十年"退耕还林、退耕还草"的投入果效已然呈现。</h3> <h3> 车窗外闪过的一个个城镇,若不是那熟悉的地名,怎么也不可能透过眼前的高层住宅、商业小区、公园绿地,让我们把它与当年的贫穷联系起来。漫漫思绪之中再抬头望向远方,不禁想对那高高山岭上挺立的老树、还有那耸立的铁塔发问:可曾记得这四十年前的青春过客?不待回答,却已在心中深深地发出感慨:山川巨变,换了田园!</h3> <h3> 4、当天下午,昔日同点同户的知青同学,如约在西峰重逢。没有了往昔的稚气和青春朝气,当年生龙活虎的一群人,如今都已走进了暮年。当大家陆续住下见面的时候,不论先来还是后到的,都紧握双手大呼其名,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彼此问候、互诉思念。四十年的岁月相隔,依然没有抹去当年的同学印象,纷纷从心里抚平对方脸上的皱纹,染黑彼此头上的白发,再扶直那略显塌陷的肩背,努力地还原出一个当年的他和她。<br></h3> <h3> 5、同学们挤在一个房间里,说不完的话,叙不完的情。突然,老领导张主任打来电话说她快到楼下了,赶忙止声奔出相迎。张主任在一双儿女的陪伴下稳稳走了过来,熟悉而没有多大变化的脸面上,肤色健康,双眼还是那样有神,唯有满头的银发格外显眼。大家激动地还没坐下,老主任的一句话,瞬间催出了我们的满眼热泪:"哎呀,我老想着,不知活的时候还能再见到你们不?"是啊,对不住了老领导,我们该早来的,因着应对社会变革的压力和生活工作的拖累,我们这迟到的探访,唯有诚恳地请您原谅、请乡亲们原谅。</h3> <h3> 6、当晚,张主任的儿女执意做东款待我们,在盛宴中特意点上了"洋芋擦擦"等地方特色菜肴,吃着地道的陇东饭菜,喝着郭宝海特意带来的"北京二锅头",感觉时空的距离瞬间消失,桌上每一个人敞开心扉地那种融洽,让任谁也看不出这是四十年后从各地而来的再相逢。同学们给老主任敬酒,同学间再互相碰杯,忘不了席间倾诉衷肠,感恩的话说了一遍又一遍,索性再举起手中的酒杯:干!在倾心交流之中留下灿烂笑容与真情厚谊,簇拥着老主任合影留念,定格我们这幸福的一刻,每人再留作永远的纪念。</h3><h3> </h3><h3><br></h3> <h3> 7、席终人难散,我们意犹未尽,搀挽着老主任边聊边缓行在夜色中的西峰街上。白日里,已寻访不着四十年前的痕印;夜晚间,闪烁的灯火更处处透显着时代的气息。搭上时代发展的快车,靠着"撸起袖子加油干,砥砺奋进写新篇"的真抓实干,老区庆阳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如今步入了产业开发加快、经济转型加速、基础建设投入加大、社会事业全面加强、社会和谐稳定的新阶段,呈现出了爬坡过坎、全面提升、跨越式发展的新局面,贫穷落后不再为这片土地所有。</h3><h3> 追忆往昔,我们更为年轻时曾在这里挥汗出力,助力脱困而自豪。因为青春无悔!知青光荣!</h3><h3> 回来酒店,大家兴奋的心情仍难平复,忆当年、谈分别、说变化……,重逢谈兴浓,猛觉半夜后。明天,将要去的地方---焦村森王,魂牵梦绕四十年的所在:今天的你变化几何?</h3><h3> </h3><h3><br></h3> <h3> 8、次日清晨,张主任早由儿女陪伴坐着自家车来到楼下,大家抓紧时间,分乘三辆车向目的地出发。</h3><h3> 车上高速,窗外是透着生机的陌生,陌生中我们从原野上看到的是,四十年发展变化所积聚和当下这美好季节所展现的生机,不由使人感到这片土地是活跃、会呼吸并且在不断成长的。</h3><h3> 车从长官路口下高速(这里曾有当年同来的一个知青点),右转驶入通往宁县城的公路,当朱寨(这里还有一个同来的知青点)的路牌闪过时,我们在车上瞪大了眼睛,一晃"焦村路口"出现了,还没等我们说:"往左拐",车已径直驶上了通往森王村的乡村道路,水泥硬化,不再是土路。渐渐地我们恍入昨日,知青点的往事不时浮现在脑中,又随着车外的变化猛然一下回到眼前:我们这是真的回来了。</h3> <h3> 9、车子沿着当年知青点的院墙绕了过去,直接停在了新建小学的校门前,学校里面正在上着课。</h3><h3> 我们下车折身向北,一步步走回知青点,眼前红砖砌成的两排新房,替代了我们原先的旧屋,旁边的大场上,东一半种了庄稼,西一半盖了房院,院门紧锁似已久无人住,以致有同学仅凭着斑驳的土墙,错认为这里就是我们的知青老院。</h3><h3> 在原来的大场边,先前水满草旺、虫鸣蟾叫的涝池已经干涸,四周长满了杂草,只有几棵环立的大树仍在见证着从前,可惜这里眼下已经变成了一个深坑。</h3><h3> 知青点的路北,赫然立起了村委会的两层砖楼,瓷砖贴面,整洁庄重,这又清楚地向我们说明了,四十年后,名为"庄里"的这个地方还是村上的中心,不论森王八队还是森王村三组。</h3><h3> 久别重逢的乡亲们用自有的纯朴和热情迎接了我们一行,高喉咙大嗓子地问候寒暄,人还是当年那样的质朴坦诚。虽然岁月的沧桑已爬满他们的脸上,但当年属于各自的特殊轮廓依然没有改变,端详过后还可以认得清楚,叫得出来。</h3><h3> 已经知道王队长卧病在床,大家一同去家中探望时他已认不清来人,也再叫不出每个人的名字了。从端挂墙上镜框中镶嵌的知青老照片,我们真实地感觉到了,老队长的关爱牵心之情始终没有变。抚今追昔,热泪又涌上了我们的眼眶。令人欣慰的是,老队长的儿子现在担任了森王的村委会主任,祝愿他青胜于蓝,带领着乡亲们致富奔小康,让森王的明天更美好,生活比蜜甜。</h3><h3> 来到患病的记工员毛蛋家探望,他好像是特意作了"梳妆打扮",还换了件新衣裳,完全没有了当年的穷困模样。记得那一年的春节,他和老人在当时极其困难的条件下,请了我们全点的知青到他家窑洞吃暖锅,我们知道,就他们兄弟几个的吃穿早已经让这个家不堪重负了,而热情厚道的老人,为了能寻锅凑料做成这顿暖锅,真不知要费多么大的心思呀。如今毛蛋已瓦房多间,满院温馨,儿子在外打工,自己也早当上爷爷了。</h3><h3> </h3><h3><br></h3> <h3> 10、站在毛蛋家门前的路上向四周环望,在初夏时节里,成片的麦田连着果园,绿色中夹杂着黄灿灿的油菜花,这气息让人无法抗拒,女同学赶紧又挽着张主任,搀扶着上到地边里取景留影。听乡亲们说,如今再也不用为割麦发愁了,收割机几天就能把地里的麦子全部割完,机械化的高效率,在这塬上的连片麦田里得以充分展示,令人恐惧的夏收割麦,也已随着那"木镰"的尘封而成为了历史。"碌碡麦垛今何在,碾麦大场作良田"。面对着眼前的发展变化,想象着机械化的推广普及,终将会对塬上单一原始耕作方式予以终结,不禁想起了当年的一条语录:"农业的根本出路在于机械化。"真正的英明论断!<br></h3><h3> 且行且看,变化无处不在处处在。插队那时能自家有院、有房住的全队不过一、两户,社员们全都住的是窑洞。如今的森王三组,除了一户仍在住着窑洞外,村民们全部都在划拨的宅基地上建起了砖瓦房,漂亮的小楼也不在少数,红墙青瓦,庭院错落,掩映在绿树果园之中。</h3><h3> 村容村貌焕然一新,昔日的落后痕迹已踪影难寻。乡亲们用上了自来水,不再为用电发愁,三轮车、摩托车、抑或汽车早成了寻常的交通工具,看着那操控自如的劲儿,真不亚于城里人。在村里面遇到的人不论是否熟识,从他们的神情穿着上看,无不透显着一种新农村所赋予的新气息。</h3> <h3> 11、不觉间,我们已经来到了庄底,紧走几步站到崖边四处搜寻,记忆中的饲养场、狭窄的坡道、砖瓦窑都不见了,再往下走,想看一看沟里的那眼清泉,可是路没了,所见只有茂密纷杂的蒿草一直铺展到了沟底,看着像是平时都少有人来。那泉莫不是也干了?</h3><h3> 记得在沟边的一块洼地里,那年齐组长领着我们,曾种下130余棵苹果树苗,后来树还没长成我们就都全走了。站在崖上,放眼洼地,满满地生长着一棵棵树木,郁郁葱葱,但在其中却连一棵苹果树都没有,眼见此景几个同学猜疑,是当年树没长成,还是后来给砍了?经过打问,找到了承包这块地的村民铁虎,他说苹果树后来长成了,在他手里有七、八年的时间里每到苹果熟了的时候,都有人来收了用车拉走,是挣了钱了。闻听此言,我们心中释然。</h3><h3> 又有同学提出来,要到队里的老油坊去看一看,时过境迁,数十年过去了,当年的那条小路越来越难寻,几至被荒草阻断转身往回返时,蓦然抬首,深埋于记忆中的那棵老皂角树呈现于眼前,让人惊异的是土崖塌陷,风雨侵蚀,半边树根竟齐崭崭地裸露出来,犹如一面墙上的凸起雕塑,但是,巍峨的古树依旧树干挺立,枝繁叶茂,一如当年。从树干上我们看到了一块金属铭牌,表明皂角树现在已经成为文物受到了国家的保护,崇敬之中,我们也从心底里更加精心呵护起了老皂角树这片土地的见证、这土地儿女精神的象征。</h3><h3> </h3><h3><br></h3> <h3> 12、早有乡亲们又等候在老知青点旁,见面后众人手拉手地坐进了建峰家宽敞的院落(感觉似不亚于北京的四合院),一句句久违的问候暖人心肺,胸中多年积聚的情感,此时此刻全部融入到了滔滔倾诉的话语之中。</h3><h3> 乡亲们给我们讲述着村中四十年的变化,谈说人和事,讲论今与昔,说者与听者皆感慨万端。</h3><h3> 如今的焦村,正在国家全面建设小康社会的引导下,按照"文明法治、稳定和谐"为主旨,加快着和谐平安焦村的建设步伐。</h3><h3>森王村也在政府"集中供水点建设工程"和"农电网二期改造工程"的实行中,彻底解决了让我们当年恐惧的吃水用电问题,同时还成为了焦村的"小康农宅示范点"。村上组织起了农民专业合作社,通过发展经济来彻底脱贫致富;积极推广地膜双垄沟种植新技术,通过科学种田来增产增收增效。</h3><h3> 说着说着,就有上年纪者不时责问为什么许多年不来,是不是忘了当年的乡亲?我们急忙摇头:"没有没有"。"那以后要多来呀!"。殷殷之情,溢于言表。紧随着,乡亲们又送来了家中树上结的核桃,满脸恳切地让把这土特产带上。</h3><h3> 大家在院子里聊得兴致正高,一直在儿女陪伴下,执意走着领我们在村中转了半日的张主任,此刻又以她特有的干练,张罗着要压特色"饸烙面"给大家充饥,连连喊着催人下灶房,直让快快动手。</h3><h3> 见此情景,所有的人赶忙起身,按着原先商定好的计划,去一家村上人在焦村路口开的酒店,知青们要在这里宴请众乡亲表达心意。</h3><h3> 席间,更是一番真情交流,大家一起回忆着当年,谈论着森王未来的发展……乡亲们不停地过来拉着手咛嘱:常回来看看呀!</h3> <h3>六、从心里难说再见</h3><h3> "久别的人儿盼重逢,重逢就怕那日匆匆……"四十年久别重逢再相见,这天的聚会是多么短暂,想看的许多地方还没去,想见的许多人也还未见(尽管有的人已永远难再相见),转眼之间就要与乡亲们告别说再见了,握着那依然粗糙的一双双手,大家眼里含泪,口中哽咽,在依依惜别中我们与乡亲们又分手了,留给彼此的是更加深远、更加长久的怀念 ……</h3><h3> 归途的车上,看着窗外不再陌生的一切,我们在处处展现的盎然生机中,似隐隐听到了一种呼唤,那是在呼唤着我们更多地再来的声音。目睹耳闻这日新月异地变化和日益加快的节奏,直吸引催逼着我们暗暗在心里说"一定再来,一定多来",更因为这里的人和我们四十年前相融的那份情。</h3><h3> 回乡的路,不再漫长。历史悠久的庆阳早已旧貌换新颜,高速公路联通四面八方,西峰机场已于二零一二年复航,可直飞北京、西安和兰州,西安至银川575公里的高铁已于二零一五年开工,便捷的立体交通网和发达的通信网络覆盖着整个陇东大地,只一个"微信"就使四海为一家,彼此间距离的消除也只在弹指一挥间。</h3><h3> 当我们又重新置身于繁华喧嚣、车来车往的城市,重新面对着满目炫彩、盈耳嘈杂的时候,脑海深处留存的还是董志塬和那里的淳朴乡亲,这是我们心中弥足珍贵的记忆和永远的情结,那塬、那土、那人……我们永远难忘。</h3><h3> 在下一次相见的企盼里,谨向我们可亲可敬的乡亲们和帮助过我们的所有人致以真诚的祝福!愿经济全球化的浪潮伴随着中华民族伟大复兴梦的早日实现,使这片古老而富有生机的黄土地更加欣欣向荣,人民世代幸福。</h3><h3> </h3><h3><br></h3> <h3>七、感恩永远<br></h3><h3> 青春是美好而短暂的。四十年前,同全国千千万万的知识青年一样,我们森王知青点的九个人也把人生中宝贵的三年,用激情燃烧的真爱奉献给了那个年代,那块土地。今天,站在国家发展、社会巨变的新时代,回顾我们曾为知青的那段历史,复原那段不可复制的人生经历时,为的是"让历史告诉未来",不忘过去,直面明天。作为亲历者,我们愿以客观正面的态度略谈体会如下:</h3><h3> 首先,从国家来看,当初实行上山下乡,必然是一种宏观战略层面上的安排部署,这是从五十年代就开始了的一项活动,只是到了十多年后的六、七十年代,大量的学生青年走出校门后滞留在城市会造成社会问题,于是,上山下乡就迅速形成了一场轰轰烈烈地政治运动,在促使广大青年迈入农村学习和接受再教育的同时,也解决了城市就业压力问题。此后,在国家步入正轨,开始大力发展经济的时候,知识青年大返城也就成为必然。再到改革开放的深入,国家又及时出台政策结束了上山下乡运动。历史的发展有其必然性和特殊性,一粒水珠只有顺应大势,融入江河,才得以奔向大海生命长存。况且,一代人必得有一代人的历史担当和责任,岂能一私当前,逆潮而行。对于曾经的上山下乡运动,相信自会有历史给予评断。现今偶见有片面短浅的论断和不顾事实的抹黑,不是缺少责任就是充满着恶意。</h3> <h3> 其次,从农村来看,历史形成的原因和现实存在的城乡二元结构,使得城市农村存在着很大的差距,差距的缩小是个漫长的过程。自今年起国家全面放宽城市落户条件,这就意味着我国户籍制度的壁垒正在开始松动。农村比城市苦我们从小就知道,却不知道正是农民的巨大付出,才保证了国家工业化和城市化的进程,提供着城里人享福的基础。在农村,我们目睹了社员已经分回家的口粮再被收回队里,交给国家以完成"公购粮"任务的景况。同是高中毕业,我们插队早晚可以回城,而森王八队熬去县城读书的只能终生做个"回乡知青"。当时的农村和农民,也许根本不需要我们这些劳力,却依然接受了这某种程度上的负担。为实现社会均衡健康发展,城里青年去农村体验感受,接受再教育无可非议,他们可以传递社会文明进步的气息,在农业农村发展中为改变落后发挥特长,有所作为。但是,违背事物发展的客观规律而实行"一刀切",强求"扎根农村",结果则只能是拔苗助长,事与愿违。 最后,从个人来看,那段经历曾给我们以无可替代的深刻教育,使我们深入了解了农村的现实情况,真切体会到了农民的生存不易。通过劳动经受了锻炼,亲身体验了种地之苦和谋生之难,深感一切皆来之不易,不再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也在现实中磨练了意志,提升了境界,增长了才干。从纯朴坚韧的乡亲们身上,我们学到了面对一切艰难困苦而坦然乐观的心境,不管做什么都脚踏实地、任劳任怨、自强不息。正是这些在农村这个大课堂才能学到、积聚的宝贵精神财富,为我们以后的学习、生活和工作打下了坚实的基础。恰因着有知青这碗苦涩的酒来垫底,我们人生的追求就百折不挠、奋发向上。所以就会看到,知青的烙印不仅仅在经历者的心中永难磨灭,更在于这一群体的精神风貌在当今社会的特殊展现。</h3><h3> <br></h3> <h3> 悠悠四十年,弹指一挥间。在"追忆似水年华"中重提知青的话题,我们不再感到沉重,那是因为我们学会了以感恩的心来看待一切。我们感恩父母的养育,感恩生活和大自然的恩赐,也感恩那段知青岁月赋予的磨砺和见识,从那段艰难曲折的经历中,我们在周围无数人的关爱下学会了宽容、忍耐、坚强和珍惜,学会了在磨难中上进,在挫折中前行。</h3><h3> 今天,我们在岁月沉淀中再一次地回顾和思考,正是为了超越有限寻求永恒-----为着明天更有意义的前行。 </h3><h3> </h3><h3> 2018年6月3日于兰州</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