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的“主业”与“副业”

虎渔五柳

<h3>  妈妈1925年3月19日(农历)出生,因病卒于1996年10月15日(农历),享年72岁。1995年6月,医生确诊妈妈不幸罹患癌症时,我正在中国政法大学读研究生,四哥电话里说了妈妈的病情,我即万箭穿心,泪如泉涌。妈妈没有文化,她不懂什么是癌症,但她清楚知道自己所患疾病很严重,治不了,医不好。不想给子女添麻烦,不愿花冤枉钱,妈妈坚持从长沙四哥家回到澧县老家,拒绝吃药,也几乎不吃东西,默默忍受疼痛,乡村医生偶尔上门帮她注射杜冷丁。老家众哥嫂轮流护理。妈妈说她和爸爸含辛茹苦一辈子很值得,她是全村最幸福的人:六个儿子、一个女儿都已经成家立业、养儿育女,个个家庭完整、人丁兴旺;跟随四儿、五儿体验了农村人羡慕的城市生活,见了世面。临终那一天,天气晴好,正值棉花收获旺季,大姨来看她,在家哥嫂齐聚 。妈妈对哥嫂们说:“趁天气好,你们赶紧去捡棉花吧,有大姨陪我,我今天不会死的!”她执意要哥嫂们都去捡棉花。哥嫂们执拗不过,就各自忙活去了。谁知这一去,竟成永别。后来,大姨告诉我,中午时分,妈妈死在她的怀中,走时热泪盈眶。万恶的癌细胞,吞噬妈妈的机体,侵蚀妈妈的健康,夺走了我们的至亲至爱! 那时,我已经毕业来长沙工作,午休不久即醒(1点左右),就接到四哥电话,他几分钟前接到老家二哥电话,获悉妈妈辞世噩耗。刚才午睡梦里回了老家,返回长沙前邀四哥去妈妈那里辞行,她老人家搬了新家,新家就在乡政府方向的山上。什么叫做母子连心?这是基于血脉相承的心灵感应,这是妈妈弥留之际在牵挂远方的儿子。1981年10月24日(农历)夜里,我(跨进大学校门才3个月)莫名其妙的不舒服,同学们邀约玩扑克,一点兴趣都没有。第二天早上第一节课,就收到爸爸去世噩耗。什么是父子连心?这也是基于血脉相承的心灵感应,这是爸爸弥留之际在牵挂远方的儿子。每念至此,都是万箭穿心,泪如泉涌。</h3><h3> 妈妈生育我们姊妹8人(二姐12岁时因病夭折),爸爸体弱多病,在那个贫穷的年代,在我们那个贫穷的农村家庭,真是为难她了。她一辈子劳作不已,总有干不完的活,经常起早贪黑,夜以继日。面对繁重的劳动,面对嗷嗷待哺的子女 ,面对丈夫的疾患, 她从不唉声叹气,从不抱怨、牢骚,从不犹豫彷徨,唯有更加努力,唯有更加勤奋,唯有更多奉献。后来,四哥安家常德添丁,我安家吉首得女,妈妈就来当不领工资的保姆,淘米煮饭、切菜炒菜、洗晒尿布、哄小朋友吃饭、带小朋友睡觉,即便是年过花甲,仍然乐在其中。妈妈喜欢在电视里看古装戏。偶尔玩玩麻将,也十分高兴。</h3><h3> 作为农村妇女,妈妈的主业包括: 洗衣服、做饭洗碗、喂猪、打理菜园子、砍柴。长期超负荷劳作,使得妈妈左手大拇指有些变形,同时也让妈妈积累了丰富的生存生活经验,主业成绩突出。</h3><h3> 首先,妈妈练就一手好厨艺,从厨道至简的黄瓜面疙瘩到工序考究的高档菜肴黄焖鸡,好多好多的家常菜都散发着馋人的“妈妈味道”。我在灶前生火添柴的时候,妈妈将锅洗净,放适量水,盖上锅盖;妈妈舀几勺面粉(当年新收获麦子磨制)放入器皿,一手用碗往器皿慢慢地、不间断地滴水,一手握住筷子快速搅拌器皿内面粉,让其成为小小的、匀匀的面疙瘩,锅内蒸汽升腾,即让面疙瘩入锅。接着,将事先准备的黄瓜片(刚刚从菜园子摘回来,去皮)入锅,3分钟后,黄瓜面疙瘩就做好了。整个过程一气呵成,厨道至简,闻起来清香,吃起来回甘,一点儿都没夸张。每逢过年或者重要日子来了贵客,妈妈就会做很多菜,一般都是10或者12大碗,第一道菜就是黄焖鸡。先将鸡块用菜籽油炒香,再放两汤匙麦酱续炒1-2分钟,加水煮开,转盛至小铁锅,置于灶台前耳灶,借助主灶火力慢炖,待其它菜肴做好,黄焖鸡也就可以上桌了。黄焖鸡好吃,除了食材地道之外,麦酱功不可没。妈妈自做麦酱,特别讲究。夏初,将麦子粗磨,连麸皮一起做成大约直径10CM的饼,蒸熟,置凉后放到有茅草、黄荆条铺底的簸箕上,再盖上茅草、黄荆条,静待其发酵。10天左右,洗去麦饼上的霉衣,晾干,再掰碎麦饼,放入陶钵,加凉开水、盐,然后日晒夜露30天左右,最后入陶坛储藏。日晒夜露期间,要特别注意两点:一是避免雨淋,二是防苍蝇。这时候,我给妈妈的麦酱制作贡献了一个重要的防苍蝇工具。我把一片结实的篾片弯曲成圆圈,用细绳绑定,再将圆圈绑在一根3-5米长竹竿的一端,然后去屋前屋后寻找蜘蛛网,尽量让蜘蛛网均匀地粘在圆圈上。最后,解开固定圆圈的绳子,粘满蜘蛛网的圆圈就是一个网罩,正好盖住陶钵,阻隔苍蝇袭扰。借助陶坛做酸菜也是妈妈的拿手活,它不仅增加口味多样性,还解决了淡季与旺季衔接问题。夏初、秋末,妈妈先后用耳朵菜、萝卜菜制作酸菜,用红辣椒制作鮓辣椒,保障了冬春交替青黄不接时大家有菜吃饭。用大米、新鲜猪肉制作的鮓肉属于奢侈品,妈妈偶尔也做。俗话说得好:做菜三分火候,七分刀功。刀功最能体现厨艺水准。子南瓜、土豆切丝,妈妈切得快、细、匀;苦瓜、黄瓜切片,妈妈切得快、薄、匀,根本不用买刨子。</h3><h3> 其次,妈妈打理菜园子,一年四季蔬菜自给有余。播种,栽苗,浇肥,锄草松土,给丝瓜、黄瓜、豆角、四季豆搭架子,都是妈妈自己干。有时候哥哥们帮妈妈担肥,我有时候帮妈妈抬肥。大哥大嫂结婚后即分家,另起炉灶过日子,也分了一块菜地給他们。常常是妈妈的菜园子叶绿花艳,生机勃勃,果实累累;而旁边大哥的菜地则叶疏果稀。有时候看见大哥到妈妈菜园子摘菜,我就跟妈妈告状说“都分家了,还到我们菜园摘菜”。妈妈安慰我说: 等一、二年,他们就会学会种菜的。记得妈妈种的白萝卜又大又嫩,汁多肉脆,没有一个是空心的,生吃、炒丝、炖块都好吃。秋末冬初之际,白萝卜长得快,离开土壤平面越来越高,妈妈就用草木灰围盖萝卜,防止萝卜空心。收获时,白萝卜单个体重都在3斤以上。由于白萝卜个子高大,生长期内草木灰围盖一般都在2次以上。这个活轻松,我也帮妈妈干过。</h3><h3> 三是养猪。当时农村,猪养得怎么样,是评判农村妇女会不会持家、旺家的重要依据之一。一般情况下,每家每年要向国家出售至少1头大活猪。我家是长期超支户,为了帮家里多挣工分,减轻爸爸和哥哥们的压力,妈妈不辞辛苦,坚持年年养猪。碰上好年成,我家一年出栏3头肥猪,2头卖给国家挣工分,1头杀年猪;碰上艰难年份,只养1头猪,就优先卖给国家挣工分,过年时就只能买一点点肉打打牙祭。那个年代,人都有忍饥挨饿的时候,猪就只能吃野菜、红薯藤、南瓜藤、剩余菜叶,添加少量糠或麦麸。一般都是圈养,在偏屋角落,用木栏杆围几平方米的地方,用干土垫底,就是猪的家园。栏杆内侧放一个石槽(或者盆),便是猪的餐具。靠墙角处,干土垫高一点,引导猪以此为床。由于排泄物源源不断,活动场地狭小,要不断地給猪圈补充干土。过了一段时间,猪圈内泥土涨高了,就要把它挖出来,成为难得的好肥料。这可是体力活,一般都有哥哥们帮忙。猪圈外侧,或者在厨房,有一个盛放猪食的陶缸,俗称潲水缸。平时剩菜剩饭、淘米水,都往里倒。猪草在堂屋专用木盆剁碎后,用竹篮去池塘泡洗,再放入潲水缸,加几瓢糠或麦麸搅拌备用。妈妈走近猪圈,猪早就嗷嗷唤食了,猪食一倒入石槽,猪就抢食起来。大口抢食,头上下晃动,耳朵随之起舞;嘴的咬合,舌头的卷送,食物快速运动,在空气作用下,猪口腔内爆发回响。这种猪食响声现象,叫做“响盆”。“响盆”,意味着猪胃口好、吃得欢、长得快。每每这个时候,妈妈会站在那里歇一会儿,看着猪儿抢食,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对我说:这两个猪“响盆”,一定长得大。妈妈养猪,我的帮助不多。主要是扯猪草、剁猪草,这都是我不情愿干的活。暑假、放学后、星期天,我会时常拎着竹篮,拿一把轻镰刀(用于割稻谷、麦子;重镰刀砍柴火),到山边、田埂扯猪草。有些野菜适合手扯,有些野菜适合镰刀割取。我是左撇子,握筷、切菜是左手,但割稻子、猪草始终右手使刀。有时候贪玩走神,镰刀就割伤自己的手指。这不,快60岁了,我左手中指还有那时留下的伤疤。剁猪草更不好玩了。有一个专门剁猪草的木盆,大概一米见方,四四方方,一般置于堂屋,垫一块木板于盆里,倒入猪草,一手握菜刀上下砍,另一手整理盆内猪草往刀下送,直至所有猪草被剁得细碎均匀。妈妈剁猪草,刀起刀落,高低一致,间隔均匀,声音大小均匀。我剁猪草,刀起刀落,时高时低,时快时慢,声音时大时小,懂行的凭声音就能想象出我懒洋洋的样子。</h3><h3> 砍柴火,也是妈妈的一项主业劳动。生产队给每家每户都分有自留山。自留山上的大树属于集体,不能砍伐,但是那些矮小的灌木、荆棘、丛木可以砍来作柴火。这也是农户柴火的主要来源。每年深秋的晴天,大家伙统一行动--上山砍柴火。这个时候,妈妈参与砍柴,哥哥们除了砍柴之外,还要捆柴(事先准备好的粗稻草绳)、挑柴(生柴很重,从山上运回家里,只有肩挑一种方式)。砍柴不仅要体力,还要特别注意荆棘伤人。荆棘很多,一不小心就扎手伤臂,血流不止。成捆成捆的柴火放在屋前晒坪,冬季来临之际已经自然晒干,便转至堂屋楼上备用。自留山上的柴火不够用,妈妈就经常一个人去砍柴。其实,那不是真正的“砍”,而是“耙”。怎么回事呢?事情是这样的:我们家乡的山不大,山上松树多,春夏交替,松树针叶旧去新来,草地上都是松毛,这是很好的柴火。松毛细小,手检效率太低,祖先发明了竹耙,用它就事半功倍了。夏天午饭之后,妈妈收拾完家务,就一个人去耙松毛。往往是去邻村自留山,所以只能偷偷耙,待到天黑,哥哥收工后去接妈妈。哥哥只知道大概方向,又不能大声呼喊,往往好久才接上头。马笼(竹制大筐)垫底,沉甸甸的一担松毛,只有哥哥才能挑得起。大热天,口干肚饿,真是辛苦妈妈了。后悔我没帮上忙。</h3> <h3>  除了打理主业之外,妈妈还有很多“副业”,也是同样不辞辛苦操劳。供销社修房子,有些红砖需要转运,爸爸跟他们熟,就争取到这份业务。卸车处至建房处相距百余米,不算远。为了尽快完工,妈妈一个人自装自担,每次都装满竹筐,红砖棱角锋利扎手,也不带手套。这种劳务叫做“打小工”。打小工挣钱,但这种机会很少。妈妈经常操劳的“副业”,是熬糖、剔牙虫。</h3><h3> 计划经济时代,糖也是计划物资,数量有限。供销社制作法饼、饼干、蛋糕,糖不够用,就采购农家自制的麦芽糖。爸爸瞅准这个商机,就安排妈妈酿制麦芽糖。</h3><h3> 由于粮食(大米)有限,红薯成为酿制麦芽糖的首选原料。</h3> <h3><font color="#010101">  </font></h3><h3><font color="#010101"> </font></h3><h3><font color="#010101"> 酿制麦芽糖,主料是红薯(遇上好年景,就用大米),辅料是麦芽。工艺流程是这样的:首先是培植麦芽。取1--2升麦子,放入筲箕,短暂泡水后,盖上湿棉布或毛巾,每天早晚各淋水一次,一般3--5天,麦芽长至2CM即成。将根系纠缠的麦芽撕开,加水,用石磨磨成汁备用。第二步,将红薯洗净,切块,放至大铁锅煮熟,再以锅铲捣碎成泥。特别要将锅底的红薯铲上来捣碎。翻铲、捣碎,有助于滚烫的红薯尽快降温。第三步,发酵糖化。待整锅红薯(特别是锅底的)的温度降下来,手指触摸体感热而不烫(稍高于体温),即倒入麦芽汁,搅拌均匀,静置3小时左右,让麦芽中的淀粉酶与红薯中的淀粉充分发酵,产生双糖分子。红薯温度太高,烧熟麦芽分子,没有充分发酵,糖化效果差。红薯温度太低,发酵缓慢,糖化效果也不好。发酵糖化期间,要在灶堂内原有灰烬中埋少许柴火,让其焖燃(无明火),保持灶体温度。第四步,过滤。取一米长细木条两根,两端开小口,便于系拴包袱;中间凿小孔,以木栓固定,收拢时上下叠加为一字,支开时成十字架。此物为熬糖、做豆腐必备工具,家家户户都有。屋梁下悬一根棕绳,套住十字架中间的木栓,将方块棉布(包袱)的四个角,分别套住十字架端头,用水瓢将发酵糖化的红薯泥,舀入包袱,一上一下让十字架不停运动,红薯渣在包袱翻转,汤汁渗出,下方木盆正好接住。第五步,煎熬。将木盆内的汤汁舀入锅里,武火煎熬大约2小时,使水分快速蒸发,糖汁开始变稠时再转文火,锅铲不时搅动,避免锅底焦化。待糖汁沿锅铲边缘下垂出现拔丝,熬糖即告成功。</font></h3><h3><font color="#010101"> 熬糖卖糖不仅可以换钱,糖渣还可以喂猪,一举两得。所以,很多年份,妈妈都精心操持熬糖这份“副业”。熬糖都是秋末开始,持续整个冬季,妈妈常常每晚只休息4-5小时。大白天,妈妈在兼顾其它主业家务的同时,会完成洗红薯、煮熟、下麦芽汁的工序,晚饭之后才开始过滤、煎熬。煎熬时间长,且是武火,需要不断添加柴火。这时候,我就自告奋勇帮忙。其实,我不是懂事,心疼妈妈辛苦,而是嘴馋想吃糖。我不停地給灶堂添柴,把火烧得旺旺的,锅里蒸汽腾腾,宛如浓雾。过一会儿,我跑到灶后,迫不及待用锅铲搅动,依旧稀汤寡水,就赶紧回到灶前添柴,把火烧得更旺。如此往返无数次,才见汤色转褐,汤汁变稠。那个时候,我真正体会到了“煎熬”的滋味。往往都是等不见糖汁拔丝,我就被瞌睡虫降服了。这个时候,妈妈就舀一碗糖汁,劝我喝了去睡觉,我也不再坚持,因为我知道,明天早上,妈妈肯定补偿我。第二天早上一起床,睡眼惺忪的我一边手擦眼睛,一边走向厨房(那时候,我们不知道还有刷牙这个讲究),比我睡得晚的妈妈已经忙了好一阵子。她递给我一双筷子,指了指灶台上陶钵。我把筷子插进陶钵搅动,然后拔出,就是一大团红薯糖,红亮红亮的,软软糯糯甜甜,太好吃了。</font></h3><h3><font color="#010101"> </font></h3><h3><br></h3> <h3> 剔牙虫为何成为妈妈的“副业”,我不得而知,但具体操作案例,至今记忆犹新。剔牙虫,是我们家祖传治疗虫牙病痛的秘方,疗效好,帮助了很多贫穷的虫牙患者。妈妈操作细节、步骤如下: <br><h3>  采几片新鲜中草药叶片(名称保密),揉捻,置于瓷质茶杯,加入母乳浸泡;以竹叶为匙,舀少许乳汁滴入患者眼角,让患者闭目休息;十分钟左右,一手打开患者眼睛,一手以专用银签(长约10cm,一端粗,便于手握;另一端细而钝,便于剔牙虫)挑出眼角糊状物置于盛有清水碗内,细细看可见蠕动的小虫。上乳汁、剔牙虫,反复多次,一般情况下,半天可以治愈。<br><h3> 俗话说得好:牙痛不是病,痛起来真要命。帮人家治愈牙痛,完全可以收点钱补贴家用。妈妈不仅从来没有收过钱物,反而倒贴,做“赔本生意”。一是倒贴工时。妈妈总有干不完的活,为了剔牙虫,只能放弃或延后一些家务。二是倒贴鸡蛋。怎么回事呢?一些虫牙患者穷且愚,疼痛难忍之时,他们就口含煤油。因此,蚜虫活性受到抑制,疗效欠佳。此时此刻,妈妈就会毫不犹豫拿出家里稀罕奢侈的东西--鸡蛋,煮上几个荷包蛋让患者吃,增加口腔腥味,激活牙虫活性。没多久,患者鼻梁两侧脸部皮下开始发痒,那是成群牙虫爬行,前往眼角吃乳汁呢!<br><h3>  </h3></h3></h3></h3><div><div><h3> </h3></div></div> <h3>  后记: 转瞬之间,妈妈离开我们已经22年。怀念、感恩的情愫在记忆深处蛰伏,常常叩击我的心灵。写着写着,视线模糊了,只能暂停。我今年已是五十有六,不远的将来,也要去妈妈那里团聚。我想,现在就该有所准备,多赚钱,学习医学,到那时,妈妈不再为生计那么辛苦,有病及时治疗,多享受人生的安逸……</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