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我的家乡河囗泉,在上世纪七十年代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一年能吃上几次美味,大抵不过是几个重要的节日,诸如春节蒸腊肉、元宵煮汤圆、端午吃棕子、中秋品月饼;但最使我难以忘怀的是七夕的推浆野菜米稀,因其软滑爽口,色味浓香,为我们所珍爱,更因它承载了我们儿时几多难以忘怀的欢乐和浓浓的乡情。<br></h3> <h3> 提起此美食,如今的人们并没有多少记忆,而在我们那个年代的人那就再熟悉不过了,那是事先摘取好自然之根叶和事先浸胀的糯米及合适清水混合在一起,用石磨碾和后,汁米匀称地放置在一四方铁皮盒中蒸熟成块状,出锅后再沾上香喷喷的炒黄豆粉而做成的纯手工、纯天然、纯口感的美食了。</h3> <h3> 记得每年七夕前天,我们几个儿时好伙伴便会约好,明天清早就一同去山 上采摘药叶(做美食材料的根叶)并且一回家就会有意无意的提醒父母明儿是七夕——天上牛郎织女会,人间药叶糯米稀。父母多半会心一笑说:“那明儿你就去采摘药叶哟。”带着煎熬与期待,度过了漫长的一夜。第二天,天刚蒙亮,乘着初秋的晨雾,吸着清新的空气,昨日约好的几个人就拿着猪笼、长长的镰刀,欢蹦乱跳地奔上晨曦中的山野,来到大山上,大伙各显身手,比赛那个采摘到的蛤蟆藤更茂,那个找寻的鸡屎藤更壮,那个摘取的探叶青更墨,而常见的橙叶、鸡苏叶、刀豆叶等则只要归途顺便采摘罢了。</h3><div>、</div> <h3>(鸡屎藤)</h3> <h3>(蛤蟆藤)</h3> <h3>(橙叶)</h3> <h3>(探青叶)</h3> <h3> 清晨,空旷的山谷中不时传来“哎,没找着哟!”的失望声,“哼,我找到的!”的争辩声,“哈,我找着了!”的惊奇声。时不时还传来“嗯,摔着了吗?”的小声关切问。山上此起彼伏的叫喊声如藤蔓交织在一起,把发现的惊奇,收获的兴奋,成功的喜悦密密的交织着,汇成一支动听的山歌飘荡在山谷中。而最让人挂心的是找寻藤蔓过程中出现的小意外,因藤蔓多在荆棘深处,挂破衣,弄伤手,甚至挂破皮肉也是常有的事,有时不是同伴的提醒,还不知道自已挂花出血了呢。可儿时的我们为了能吃上那散发着藤蔓清香的美食,吃这点苦,流些许血,这点伤痛算不了什么,脸上有的只是满满的成就感,收获感,一想到伙伴们的羡慕,一回家父母的表扬,和即将尝到亲摘亲做的药叶米稀,真有点飘飘欲飞了。</h3> <h3> 当太阳徐徐升起,我们几个伙伴就像得胜的将军一样凯旋回家。</h3> <h3> 忙了一早上,本想歇一歇,可为了尽早吃上美食,我们还得去占石磨,为此,几个伙伴把药叶往家里一放,就催促父母早点去排队磨浆(因本家十几户人家仅有一公共石磨)。磨浆是有讲究的,水米药叶要均,磨速要先慢后匀,而我们几个捣皮蛋总是围坐在磨旁,总想帮人家磨快点,时不时帮拉几下,可好心办坏事,添料的人因不紧不慢惯了,突然加快,添料就会溅出,结果总是帮倒忙,不是这家嗔怪,就是那家笑骂,那时就只有翘嘴赌气的份了,但仍不舍离去,不过过不了多久,我们忍不住又去帮推磨、添水、拿盆什么的了,大人们这回只是提醒我们注意磨法,叮咛用劲要匀,望着那粘稠的米稀如线般从石磨中流出,我们几个小孩子磨得更有劲了,可帮磨拉久了,我们就会松懈,不想拉磨了,大人们大抵在这时就会鼓励我们坚持,说等会蒸好了让我们先尝,几个小伙伴就只好咬牙坚持了,似乎那香喷喷的米稀在向我们招手呢。我们几个伙伴轮流着帮忙,一家磨好了,紧接着就是下家了,磨中的争执、笑骂、打闹,汇成了涓涓而流的米稀,磨前的那份热情,那种宽容,那股纯朴,就在磨前融合成了乡情,幽幽的乡情也如米稀一样粘稠,等到米稀蒸熟后,浓浓的乡情就升华了,先前蒸熟了的会全部拿出来分给大家尝,尤其是让我们几个小屁孩先吃,我们总是狼吞虎咽的,而接着蒸好了的也生怕大家不知其手艺一样,端出来显摆,让大家慢慢品尝,就是最后蒸的那一家,也会分户登门送去自家的米稀,那浓浓的乡情像米稀一样自然纯真。至今,我仍记得有个小孩让各家的米稀给胀痛了,现在想想好可笑哟,也好温馨啊!1</h3> <h3>(石磨)</h3> <h3> 而今 ,晨雾依旧,童声早老,可那散发着根汁幽幽清香的美食浸入我的脑中,飘荡在我心中,那浓浓的乡情萦绕在我四十多年的生活中,啊,今生今世恐怕再也吃不到那种浓浓乡情的美食了,再见了,我的药叶米稀,再见了,我的美味童年!</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