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彩虹”看见的爱情

子不语

　　问个很俗的问题：
　　你相信爱情吗？
　　你心里的爱情是什么样的呢？
　 你见过最动人的爱情是什么样的呢？
　　

　　去年7月和今年3月，我跟随“彩虹”摄影团去了青海和云南，高耸的雪山，清澈的湖水，飘扬的经幡……还有高原的气象万千、光影的变幻莫测，身为摄影菜鸟，我的小心灵时时被天地之大美震撼。

　　可是，更震撼我的，是我看见的爱情。
　　——凡人的爱情。

——唐老师和老伴 青海 花湖
跟摄影团旅行，要得有钱、有闲、有体力、有技术、有学识，其中“有闲”这一条，就把大部分上班族挡在了门外，所以团里大部分都是退休后的老人。
这其中，唐老师老两口可算是我们团的“宝贝”了。唐老师虽然75岁了，可皮肤白皙、性格活泼，待人大方诚恳，是个不折不扣的活跃分子，（我相信她脸上的皱纹真的是笑出来的），微佝的身躯里，仍是一颗活泼泼的少女心。她的老伴76岁，两位老人一人一台相机，一人一个三角架，起早贪黑，跋山涉水，比我们丝毫不逊色。

两位年近八旬的老人，手牵着手，在草毯之上、雪山之下，翩翩起舞。白发在阳光下，与白雪遥遥相映，轻快的笑声飘散在高原之上，被风儿吹到了远方……

　　我们总在羡慕偶像剧里的主角，羡慕王思聪，羡慕诗和远方，总以为很多很多钱才是幸福的前提和保障。却忽略了就在我们的身边，在我们不曾留意的平凡角落，有人活成了我们理想中的模样。

所谓两情相依，应如是。

——陈老师和老伴 青海 青海湖
陈老师退休前，是位常年奋战在一线的警官，特殊的职业养成了他坚毅、内敛的个性。他的老伴“陈氏庄园”则贤惠、温柔，第一次见面，就让人有亲切感。可以想见，因为陈老师的职业，几十年来她担过多少心，又为家庭付出了多少心血，如今的年过花甲的她又在为孙辈忙碌。
陈老师自己老实“交待”：从来没给她送过一枝花。用他的话说，大老爷们送花，多丢人！

　　可是，在青海湖畔，油菜花田中，在我们一众“吃瓜群众”的鼓动和见证下，他单膝微屈，把一把油菜花献给了与他同风雨大半辈子的老伴。
　　湖水湛蓝，油菜金黄，可都比不上此刻，他们脸上羞涩的红晕。
　　我们已经携手过了几十年，可还是会害羞，还是会心跳。那些不曾说出的话，我不说，你也懂，可是我还是会学着慢慢说出来，用余生所有的时光。
所谓爱你一如当年，应如是。

——任老师和老伴 云南 普者黑
普者黑，意为“鱼虾多的地方”，可见其山清水秀。这里仿佛是被上帝遗忘的地方，遗世而独立。
其精华处，被电视剧《三生三世十里桃花》择为青丘的外景地。
我们是清晨时分，来到这里的。也许是因为水格外的静，青山连绵倒映水中，倒影清晰到惊人，水中白云悠悠穿行。这一刻，时空好似静止，恍惚间分不清，是水映出了山，还是山飘浮在空中。
就在这片山水中间，一道狭长的绿洲上，一座古朴的小亭子，几株灼灼其华的桃树，点亮了这片宁静。
任老师与老伴就静静地坐在水边，头靠着头，肩靠着肩，留给镜头的只有背影。

　　任老师的身体其实不算好，哮喘和超重，让她多走几步路时都会气喘吁吁，有时甚至脸色发青。所以，她的老伴是作为“后勤”加入到彩虹摄影团的。扛三角架、背摄影包，帮任老师找机位，提醒她集合时间，当我们都快步行进时，他一步一步，慢慢地陪着任老师在后面走，细心地为她整理头发和衣服……
　　我们都称赞他是“中国好老伴”，说任老师有福气，任老师一边高兴一边也小小地抗议：在家里，可都是我伺候他！
——“当我老了，身材臃肿，步履蹒跚，疾病让我成为你的拖累，你是否还能牵着我的手，不嫌弃不放弃，一直陪在我身边？”
——“嗯，我还会陪你去完成自己的心愿。你爬不上去的山，我帮你爬，你去不了的远方，我陪你去。我没有说过爱你，可我会尽力成全你。”
——“一生一世？”
——“三生三世。”
所谓同甘共苦，应如是。

　　　　—— 我的爱情故事

在感情方面，我其实是非常晚熟的。其标志之一，就是当人们热赞“牵手散步的老人” 时，我一度并不那么认同。

年轻相恋老来相伴，夕阳下散散步遛遛弯，这难道不是人生的低配版本吗？爱情不应该是高配的吗？不应该是轰轰烈烈、缠绵悱恻、生死相随、一寸相思一寸灰的吗？如果所有的爱，最后都变成一杯白水，那我要它何用！
如今想来，何等的幼稚，且傲慢。
那时的我还年轻，以为所有的失败都是因为努力不够，所有的无奈都是因为没有拼尽全力，以为所有的情感波折都是咎由自取——失败者不值得同情，而所有的成功都是瓜熟蒂落、水到渠成。

　　慢慢等到自己过了45岁，尤其是一场大病过后，对人对事的理解开始有了变化。有句话说，没在深夜痛哭过的人，不足以谈人生。
　　如果没有经历人生的艰难时刻，没有被病痛折磨、没有被绝望羞辱、没有明白人力微小而命运无常，就不会理解接受平凡生活的琐碎与无聊，不会懂得其中的珍贵。
　　正如当年面临手术的我，焦躁不安六神无主，先生百般抚慰无效，情急之下，在沂蒙山长大、平日保守的他，一把搂过我，在我额头印下了一个吻。

那个轻轻的吻，直落到我的心底，让我的心瞬间安宁下来。我获得了巨大的安全感，从那一刻起，我接受了不完美的命运，平常心对病痛，简直像一名即将上场厮杀的战士，忽然获得了一副刀枪不入的铠甲！

　　这就是我白开水一样、平淡又珍贵的爱情。
　　这就是我跟随“彩虹”看见的爱情。
凡人的爱情。
不过，现在的我终于明白:

——最是平凡动人心。

我的彩虹小伙伴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