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时隔整整50年,我们这些年近古稀的老知青,应绛县县委的邀请,又来到了当年上山下乡插队落户的地方 〜 山西绛县续鲁峪公社。</h3> <h3> 县领导老乔早已退休多年。1968年12月,作为续鲁峪公社武装部长的他,被派到北京,专程去接我们这批年仅十七八岁的中学生。</h3> <p class="ql-block"> 其实在六年前,我哥陪我来绛县人事局开据知青证明材料时,老乔就曾经和当年大队的杨信发以及老马家的兄弟俩一路陪同,接待过我们老哥倆儿。</p> <h3> 这次中共绛县县委和县政府,专门在新绛波音大酒店,为我们这些老插代表免费安排了三天的食宿和座谈,参观,返乡等一系列活动。</h3> <h3> 每到饭时,两杯小酒下肚,老乔便一再向我们表示:“我对不住你们呐!当年安排你们去的那个地方,条件实在是太艰苦喽!……”</h3> <h3> 我们则反复安慰他:“有了当年的苦,我们在往后的人生路上,就再也没觉得苦过。”</h3> <h3> 按照县里的接待计划,专门安排出半天时间,让各个知青点的知青代表回到他们当年插队落户的村里去看看。我们续鲁峪的知青,是全县唯一落户在中条山里的。这里现今早已落实了退耕还林政策,山里绝大多数乡亲都已移居搬迁到了山下。但我们这帮老插,还是愿意进山到我们当年落户的实地去,只是为了去追思半个世纪前的那些个场景,用以纪念知识青年上山下乡50周年。</h3> <h3> 这就是当年在续鲁峪公社丁家凹大队吊山沟生产队的知青点,是我们八一学校赴山西绛县的六个不同届别的同学校友插队落户的地方。左侧是女生窑洞,右侧是男生窑洞。1968年12月,我们这六个小青年组成的知青户,就成为中条山深处这个小山沟里的第五户人家。</h3> <h3><font color="#010101"> 女生窑洞比男生窑洞小一半,一进门左手边就是一张大土炕。我姐姐和小敏小燕就是挤在这个炕头上度过了难忘的寒暑春秋。据说每到夜深人静时,便能清晰地听到跳蚤们在塑料布上蹦达的声音。</font></h3> <h3><font color="#010101"> 男生窑要大很多,我哥和我还有小路就住在这里。这口老窑是当年生变队的库房,所以没有盘炕。我们睡的,是老乡用筋条编制的笆子搭的“床”。虽然挺咯,但相对跳蚤们不像在炕头上那般肆无忌惮,坐在上面,颤悠悠的还颇有弹性。</font></h3> <h3> 当年生产队给我们买的水缸居然还在。窑壁上的墙洞还是老样子。那里可是我们放置红宝书的地方。记得最高处的小墙洞放着煤油灯。每每天黑,萤火般的小油灯只能照见咫尺,窑里到处是黑洞洞的。劳作了一天的我们,依在“床”头,眼望着黑黑的洞顶,一遍又一遍地哼唱着儿时的歌曲……只有在那个时候,我们才似乎忘记了饥饿,忘记了疲劳,忘记了眼前的一切困苦。歌声仿佛把我们带回到北京,带回到学校,带回到母亲身旁。</h3> <h3> 六年前的国庆节后,进财和兴旺哥俩就曾陪我们哥俩重上吊山沟。那时,石头一家已经搬进我们的知青老窑。</h3> <p class="ql-block"> 这是2012年我们回知青老窑洞时,已经搬到老窑洞居住的羊倌赵石头家里的基本建设。</p> <h3> 知青老窑洞已然被石头家整治十分干净。毕竟时光穿越了50年,和上个世纪六十年代相比,窑洞里显露出从未有过的“富有”。这在我们插队当年,已经算得上是“豪宅”了。</h3> <h3> 比照过去,笼屉上的白面馍,怕是只有红白喜事或新年走亲戚时才能看到。</h3> <h3> 看得出来,赵石头同志虽说没有文化,但也喜欢‘’讲政治‘’。做为同龄人,这既是我们的相同点,又与我们有不同之处。</h3> <h3> 在窑口的灶台前坐一会。当年,我们就是在这个灶台上烧柴做饭。不过那时候,知青可不趁这张吃饭的小圆桌哦。</h3> <p class="ql-block"> 记得那次我对马进财讲:那时你当兵走了。有一次队长叫我替石头放羊,可害死我了!那是69年盛夏的一天,队长赵德元说石头出门办事,叫我替他放一天羊。其实也就是把羊群赶到对面山梁的后面那个滲水坑洼洼里饮羊,然后再把羊赶回圏里就算是挣到一天的工了。我心想这回可赚了,几个小时就能够把一天的工钱0.14赚到手啦。我们三天两头用小毛驴去那里驮水,来回还用不了三个小时。</p><p class="ql-block"> 谁想到等把羊群放出了羊圏,我就傻眼了。那领头羊放着好好的山道不走,偏往高高的山梁上窜,羊群也根本就不听我的招呼,跟着头羊就上了山顶,哪里陡峭,哪儿难爬,山羊就蹬到哪儿去啃青草。没多一会儿,羊群就撒满了小半个山梁,前后左右拉出去将近百米。这羊是生产队的集体财产,,丟一只可不是闹着玩的。于是乎我只能是上窜下跳,来回奔波,拼命地轰赶,使劲地吆喝。流淌的汗水把双眼蛰得生痛,嗓子也干得冒烟几近失声。等我好不容易把羊群赶到对面山梁后的滲水洼时,已经过了晌午,坑洼洼里的那点混水早就被别人淘干了。羊群渴得围着我乱叫,我则连一丁点儿的力气也没有了,躺在光秃秃的山沟里,闭着眼,喘着粗气。烈日直直地照射下来,烘烤得地皮都烫人。我只觉得有点天旋地转,两眼直发黑,心想这回玩完啦,肯定中暑了,看来今儿个得交代在这荒沟里了。也就在这时,我忽然发觉羊群的叫声停了,睁眼一看,原来羊群正三五成堆地扎着脑袋互相拥挤着在泥潭里嘬水喝。我忽地窜起身来,扒开羊群一看,泥泞中的乱脚印里,有些已经滲出了黄黄的一点泥汤。我立马趴在灼热的泥里,也像羊那样用嘴去吸吮脚印里滲出的泥汤。顾不得淤泥沾到了鼻尖和脸颊,也记不得那救命的泥水是什么滋味,印象里只感觉到热乎乎的满嘴泥沙。我一边狂嘬,一边不时推开凑过来的羊头,用指尖挑出隐匿在泥水中的羊粪蛋。也不知一气嘬吸了多少个脚印,感觉自己似乎缓过点神了,翻身仰面,用手遮挡着刺眼的阳光,看见有一只鹰就在我的头顶上盘旋。我笑了。心说‘’TMD,老子今天喝了中条山的乳汁,日后还有啥苦呀难的能叫我害怕?!‘’</p> <h3> 给石头兄弟点支烟。想当年,我可没少抽他的旱烟袋。</h3> <h3> 我们哥俩再跟队里的放羊倌合个影。</h3> <p class="ql-block"> 瞧,这就是我们的同龄人,吊山沟的羊倌,生产队长赵德元的长子赵石头同志。打小没念过书,大字不识半筐。当年只要天一擦黑,他就和刚上中学的马兴旺往我们知青窑里钻,听我们唱歌,弹琴,吹笛子。无论我们聊什么,他都爱听,也不咋说话,只是憨笑。</p><p class="ql-block"> 上图这幅特写是我2012年拍的。这次影印出来本打算当面送给他,谁知道他出门窜亲戚去了。吊山沟静悄悄的空无一人。</p> <h3> 这次再回吊山沟,听说,石头媳妇后来也带着孩子早已离他而去。整个吊山沟就剩下石头孑然一人。这老窑洞的窑口看着还好,只是门窗早已不知去向。不知道石头为啥要从这口老窑里搬出来。</h3><h3> 我和小路从知青老窑口钻出来,仿佛跨越了半个世纪。</h3> <h3> 和马家两兄弟在知青窑前合个影吧。这次大伙能顺利上山,还多亏有这哥俩鼎力相助。</h3> <h3> 这一次我们是有备而来,各自从家里给石头带来了一些衣物。谁知这坚守独居吊山沟的最后一人,竟去串亲戚出远门了。我们只好把带去的大包小袋,统统堆放在石头家门口。也不必留条,反正他也不识字。</h3> <h3> 仅衣服鞋帽,就够他穿好几年的。但愿他的日子会越过越好。</h3> <h3> 吊山沟的典型地貌给我留下了极深的印象。出门也就两三米吧,就是十几米深的沟壑。这地界儿,即使离开多年,仍常常在我的梦中出现。</h3> <p class="ql-block">黎小路就曾经一不留神掉下去过。</p> <h3>瞅瞅,出门就是沟吧。</h3> <h3> 女生窑算是尽西头最后一口住人的窑洞了。再往西绕过这个土墙外的小窄道,就是一口到处呲牙咧嘴的塌窑,沟里人家常把这里当成“公厕”,为的是能积攒点粪肥。然而不便的是,这里也是通往西坡山地的唯一通道,女生若要在此“如厕”,至少需要拉个同伴相互“站岗”。</h3> <h3> 瞧瞧这个拐弯的小窄道。那时候天天干活都要挑着担子打这儿过。沟里光秃秃的也没有那么多植被,从上边往下看去,叫人多少有些肝颤呐。</h3> <h3> 看着石头家旁塌窑里存放的这点农具家什,就想起我们当年干活的情景,心里就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不知道是个啥滋味。<br></h3> <h3> 记得当年只要天下雨,作为生产队长的石头他爹,就叫我们在这口破窑里给牲口铡饲料。一捆捆的玉米秸,刚铡起来还觉得没啥,可不一会儿就腰酸腿疼手起泡了。</h3> <p class="ql-block"> 上图是离我们知青户最近的“街坊”老乡魏德俭家窑口的鸡窝。一看到这鸡窝,就不由让我又想起50年前一段真实的故事。</p><p class="ql-block"> 一次我因出汗受凉发了高烧。第二天同伴们都出工了,知青点只有小敏当值做饭。昏睡中我被小敏叫醒,只见她端过一碗热气腾腾的蒸蛋羹催我赶紧吃掉。那年头,一碗鸡蛋羹无异于珍馐佳肴。我双手捧着碗,吹着凉气,三下五去二把鸡蛋羹吃得干干净净,抬头感激地看了眼依在门框的小敏,忽然发现她泪眼旺旺,豆大的泪珠正顺着黝黑的面颊往下淌。</p><p class="ql-block"> “你,……怎么哭了?”</p><p class="ql-block"> 十几秒钟的沉默,她擦着眼泪,喃喃地说道:“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第一次偷拿人家的东西。”</p><p class="ql-block"> 我无言以对。接下来是更长时间的沉默。</p><p class="ql-block"> 我们的故事到此并没有完。在我完全康复以后不久,小敏也病倒了,而且病得挺厉害,很快就返回北京治病去了,这一走就再也没有回来。后来听北京的同学讲,小敏得的是红斑狼疮,到最后也没有能救治过来。</p><p class="ql-block"> 我和小敏都是从八一学校幼稚部就在一起的老同学,老发小。每每想到她的重症不治,我就会立马陷入深深的自责久久不能自拔。我总认为是我没有关照好这个孱弱的女生,才使她在吊山沟得了那么个病。后来,我离开了农村来到了部队,又从部队回到了地方,几十年过去了,那张因为我自愿背负道德的十字架而挂满泪水的面庞,仍然会清晰地浮现出来。</p><p class="ql-block"> 再后来,随着通信工具的普及和更新,同学间的联系越发的及时和广泛了。我也由此得到了一个确切的信息——小敏还在。</p><p class="ql-block"> 利用微信群我联系到了小敏,为了弥补我内心深处埋藏已久的愧疚,我单独约小敏到北京宴吃饭,同时还邀请了她们甲班男女生各一名座陪。我知道,无论我这顿饭局安排得多么奢华丰富,也无法与当年的那碗蒸鸡蛋羹相比。小敏对当年的事情完全没有了记忆。我觉得这样也好,忘却一切困苦和酸楚,心中始终装着美好,就像她本人一样。</p> <h3> 现在的小敏同学依然真挚,清澈,开朗,善良。</h3> <h3> 和小路在50年前共同住过的窑洞前再留个影吧。这口老窑里,浸染过我们多少血汗和泪水,储藏着我们多少难忘的故事。</h3> <h3> 再拍一张。这辈子老哥俩估计不会再来此光顾了。</h3> <h3> 麦场旁的这株山楂树,白花满树开放。回想当年,我们就曾经依在这棵树下歇晌。两个十七八岁黑不溜秋的北京娃,嘴上銜着烟袋锅,手里捏着火镰,熟练地打着火焾。</h3> <h3> 2012年10月我在场边山楂树下的留影。当时树上结满了又大又红的山楂果。</h3> <h3> 看到我脚下的石碾子和身后的麦墩了吗?必须在这留个影。</h3> <h3> 六年前我就在这吊山沟唯一一块有模样的平地~打场上照过像。只是为了照这石碾子。当年每到麦收,队里唯一的一头小毛驴怕是最辛苦的了。它没日没夜地在麦场上拉碾子压场,我们则跟在驴后边翻场,扬场,垒麦墩,一阵说笑,一片繁忙……如今我们再来到这里,吊山沟一片静寂。除了这山梁沟壑,这老窑洞,这石碾子,几乎很难再找到当年的痕迹了。</h3> <h3>当年我们垒起的麦墩,可比这高,比这大。</h3> <h3><font color="#010101"> 时光进入到七十年代。公社考虑到北京知青被分散在山里的各个生产队环境和条件都太过艰苦,于是又把我们各点上的知青集中,搬到位于河滩东岸公社旁边的续鲁峪大队。下图是当年的我们在续鲁峪知青点院子里的合影。</font></h3> <h3>这就是我们当年集中在续鲁峪知青点住过的院子</h3> <h3>沿着续鲁峪河床上的土道,去山脚下的供销社遛一趟,也是件令人兴奋的美事。</h3> <h3> 脚下这一块块的人造田,算是山里人赖以生存的“沃土”了。每年春旱,我们都要从几公里开外的山腰沟渠挑水,一棵一棵地去浇灌枯黄的玉米苗。干燥的土壤,一脚踩下去四处冒烟,一瓢水浇下去,立马就被地缝吸吮得干干净净,就连枯苗根部的湿痕,也在烈日的烘烤下转瞬即逝。即便如此,我们还是一担一担的挑水,一瓢一瓢的浇秧。因为知青们都清楚,现在多浇一瓢水,秋天就多收一捧粮。</h3> <h3> 坐在我们亲手垒起的“大寨田”石梗上留个影。这里可真没少流知青的血汗。据说垒起了石梗,等夏天山洪下来,就能拦积成一块快肥沃的“大寨田”。</h3><h3> 夏天来了,一场暴雨,山洪如期而至。站在岸边,你会感觉到大地在颤抖,轰鸣声震耳欲聋,就像是千军万马的机械化部队开进了续鲁峪。待雨去洪退,放眼望去,整个山谷的河道面目全非,我们辛辛苦苦垒造的“大寨田”不翼而飞,留下的是满目疮痍,一片狼藉。</h3> <h3> 这只狗,是68年12月18号同我们一块从北京来到山西绛县插队落户的小狼青。当时才几个月大,取名叫“OK”。它可是我们续鲁峪知青户里不可缺少的一员。由于自小在山里长大,常年奔波在山脊沟壑以猎取小动物为食,天生练就了机敏,凶悍,勇敢,忠诚的品格。那高高的胸脯,浑身的健子肉,一对狼一样的小眼儿闪着賊光,在山林树丛中飞奔起来,像疾风,似闪电,有时连我们的眼睛也跟不上它的速度。只要我们中甭管是谁在山沟里打一声长长的口哨,“OK”就跟二郎真君的啸天犬一样突然从天而降,迅速地出现在你的跟前。一起下山赶集,路过平原的千户大村,全村几十条老中青柴犬围着我们一阵狂吠,“OK”却总是昂首挺胸,尾巴高高竖起,踏着碎步走在我们前头,那劲头,一点都不带怵的。方圆十里的老乡,有哪个不知道‘’OK‘’的厉害?续鲁峪的知青无论男女,谁都喜欢它。不过尽管都是从北京来的,大队里可没有分配“OK‘’口粮,有时“OK"饿极了,不得已偶尔也会跳进队里的羊圏打打牙祭。据说有一次老乡真的被逼急了,举起火铳子照着“OK‘’就是一枪。无奈老乡铳子里的沙粒,怎撵得上“OK”矫健的身躯?等老乡拉着大队领导到知青点说理时,“OK”已经一本正经地守护在院子的门口,忠实地履行自己的职责。</h3><h3> 可惜的是,在1971年冬天一个下雪的日子,‘’OK‘’独自跑到山下一个村子去寻找它思念的主人,不幸去世,享年三岁。</h3> <h3> 那年头,能不睡窑洞住小屋,感觉上也是一种奢侈。尽管窑洞里冬暖夏凉,但我们毕竟是住惯了房屋的。一搬到续鲁峪,我和小路就住在这知青院唯一的小屋里。一年以后,我们又一起搬到了小张湾,再一次住进了土窑。</h3> <h3> 葫芦泉算是我们这儿的景区了。山下的知青朋友也慕名不时进山来玩。每每至此,我们自然要当好全程陪同以尽地主之谊。哥几个总是不辞辛劳地引诱山下来的哥们儿往最美的地方转,好像这景区是我们开的。</h3> <h3> 续鲁村的兄弟们来过……</h3> <h3> 东晋峪的弟兄们也来过……</h3> <h3> 坐听层林鸣莺雀,斜依清流枕山石。再点上一支“三门峡”,那叫一个惬意。</h3> <h3> 跑几十里路背着手风琴上山,你说咱北京知青的心气有多高?!当山谷里回响起【少女波尔卡】【土耳其进行曲】等悠扬的琴曲时,你说咱北京知青的情趣有多么浪漫?!</h3> <p class="ql-block"> 和军科的子弟陈力行,正一起细细品味大山里的那份寂静。</p> <p class="ql-block"> 50年后这老哥俩儿,早已成为首都居民了。但在他们心里,永远也不曾忘记当年那山,那水,那农民……</p> <h3> 当然,知青们在一起的浪漫与欢乐是短暂的。更多的时候,则是孑然面对荒芜贫瘠的秃山,眸子里分明流露出一种难以言表的绝望。</h3> <p class="ql-block"> 家道挫落众亲危,原步白丁我恨谁?</p><p class="ql-block"> 僻壤穷山躬耕苦,荒滩恶水沐风雷。</p><p class="ql-block"> 闻鸡几度不眠日,卧薪一夜挑灯微。</p><p class="ql-block"> 徒有豪情说慷慨,难见梦中侠气飞。</p> <h3> ‘’门如败寺,屋是破窑。窗槅离板,一任风声开闭。灶台冷落,绝无蒸腾烟气。颓墙漏瓦破门窗,只怕雨来。残床瘸椅便当柴,也少火力。尽说人家门户倒,谁怜清吏子孙贫。‘’</h3> <h3>‘’我们这一辈,与共和国同年岁。</h3><h3>…………</h3><h3>学会了忍耐,理解了后悔,</h3><h3>甜酸苦辣酿的酒,不知喝了多少杯?‘’</h3> <h3> ‘’忆往昔峥嵘岁月稠‘’。当年虽然风华正茂,但“可教子女”头衔,也会把人压抑得透不出气。</h3> <p class="ql-block"> 面对苍山,</p><p class="ql-block"> 压抑着内心的孤独和凄楚,</p><p class="ql-block"> 思索着未来的前途与出路。</p><p class="ql-block"> ……</p> <h3> 青春的岁月像条河,</h3><h3> 谁心里没有一支难忘的歌?</h3><h3> 一条路,一座峰,</h3><h3> 峰回路转奈天何?!</h3><h3><br></h3> <p class="ql-block">历尽艰辛事蹉跎,回京已成异乡客。</p><p class="ql-block">忍吞酸楚装潇洒,强做笑靥充大个。</p><p class="ql-block">寂寥饥肠熬钟点,饕餮梦寐聚‘’老莫‘’。</p><p class="ql-block">更惧夜袭查户口,何以为家寻着落。</p> <h3> 至今我们哥俩都还清晰的记得,69年开春我们从北京回山西,火车在太原中转,到候马再换乘长途公交车到南樊公社,再往前直至大山深处的吊山沟35里路就全靠步行了。这时候我们哥俩的兜里,总共就剩有一分钱。</h3> <h3> 现如今,老哥俩又一起上了中条山,来到当年插队的地方……昨天,今天,还有明天……可谓荏苒光阴逝,转瞬已白头——</h3><h3> 经年音讯两茫茫, 再入空山暗嗟伤.。</h3><h3> 一生起步原无望,千难辗转愁满肠.。</h3><h3> 昨日已去追何必?明朝即来祈安康。</h3><h3> .经霜踏雪向天笑, 云淡风轻任翱翔。</h3> <h3>……在北京,家父已多年不知去向被长期关押,母亲被下放五七干校,每周只能回家一天。父母的工资全部被冻结,姥姥只好出门在别人家里做保姆。我们回京“探亲”的生活来源,靠的是向“造反派”申请来的有数的生活费。其中还包括返回山西的路费。</h3><h3> 当年插队知青中的“可教子女”,几乎家家如此,户户有本难念的经。</h3> <h3> 几年插队生活,把我们这些从北京城出来的“秧子”,个个变成了壮劳力。打洞托坯,割麦子耙地,什么活咱都练过,论体能比村里后生一点儿不软。只是那年头干活叫劲落下一身的毛病,现在只要一变天老腰就疼痛不止。</h3> <h3>续鲁峪公社的部分女知青</h3> <h3> 对比一下50年前的知青照,现在的我们,没了青春浪漫,少了少年侠气,添了白发皱纹,有了从容沉稳,眉宇间充满淡定和自信。</h3> <p class="ql-block"> 五十年魂牵故里,重聚首人近古稀。</p><p class="ql-block"> 强玩笑心潮暗涌,知感恩寡言无泣。</p><p class="ql-block"> 问故人今还安在?聊旧事老话重提。</p><p class="ql-block"> 沐夕阳互道珍重,人生缘再续情谊。</p> <h3>1972年的春天,我和忻县义井公社的几个知青,向老乡借了自行车一起去县城。</h3> <p class="ql-block"> 老杜是67届的高中生。在曹家庄知青点时,经常一本正经地跟我大谈思维定式和思想方法,还津津有味地给我背诵〖孟子.告子下〗“……故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看着他半眯着眼坐在瘸腿的板凳上,架着二郎腿的左脚打着拍节,脚上塔拉的老头鞋不住的掉着土渣,完全沉浸在孟老夫子的《生于忧患,死于安乐》篇中,那场景,是个人都会被感动。我说他整个一个不知苦为何物的“乐天派”。后来,他竟真个考上了北京大学,学的是水声物理,毕业后进了中国科学院声学所。</p><p class="ql-block"> 1978年我从部队回来,也进了中国科学院,在地球物理所。苍天造化,谁能想到10后我俩竟还成了中国科学院的同事。</p> <h3> 忻县曹家庄知青点的条件,比绛县续鲁峪吊山沟要强出不知道多少倍。这里至少有电灯,有水井,有床铺。更主要的,这里有一大批被打成右派的高级知识分子,有不少老高中的知识青年,更有好多好多的书。</h3> <p class="ql-block"> 实事求是地讲,自从认识了老杜,自觉不自觉或多或少受了他的影响,使我这个只读过两年初中,一心只盼着打响第三次世界大战的“可教子女”,也开始了如饥似渴地博览群书,撷取文化知识的养分。</p> <h3> 后来在部队从事新闻报导的那点功底以及读大学和研究生的基础,还真得益于当年插队时的大量阅读。</h3> <h3>1972年4月28日,和忻县义井公社的部分知青在义井火车站送老杜回北京上大学。</h3> <h3> 1970年的秋天,在续鲁峪大队小峪子垒“大寨田”期间的临时知青灶前。那天吃的是什么饭?现在看不清也记不清了,大家的注意力,兴奋点,全都集中在一个字上——。“吃”。</h3> <h3> 半个世纪后,还是这帮知青聚餐在一起。吃的都是些什么菜?同样也记不清咯。到不是年迈体衰患上了啥“阿尔茨海默综合症”,开始了认知功能障碍,而是大家的注意力,兴奋点全都集中在久别重逢后的交流中。</h3> <h3>“我们这一辈,与共和国同年岁。</h3><h3>上山练过腿,下乡练过背。</h3><h3>…………</h3><h3>熬尽了苦心,交足了学费,</h3><h3>真正尝到了做人的滋味。‘’</h3><h3>…………</h3> <h3> 岁月在指间轻轻一摁,</h3><div> 日子便飘落山巅。</div><div> 如同腐烂的枯叶干草,</div><div> 早已无影无踪,</div><div> 消逝天边。</div><div> 那年那月,</div><div> 那人那事,</div><div> 宛如隔世的梦靥。</div><div> 偶尔也窜上心头,</div><div> 回味那曾经的苦辣酸甜。</div><h3><br></h3> <h3>“我们这一辈,</h3><h3>与共和国同年岁……”</h3> <h3> 无论对50年前的这场知识青年上山下乡运动做何评价,至少有一点已经成为了不争的事实,那就是全国1700万绝代知青,已经载入共和国的历史史册。</h3><h3><br></h3><h3> 谨以此篇,纪念知识青年上山下乡50周年。</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