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母亲

燕郊东哥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b>我 的 母 亲</b></h1><h3 style="text-align: center;">一一谨献给默默支持铁路工作者的家属们</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 (隧道局二处 秦福军)</h3><h3> 不知是随着年龄的慢慢增长变得多愁善感,还是工作的时间越来越长容易唏嘘感慨,在这个寂寞的夜里,当我仔细阅览着大瑶山建设者陈东及朱敏所写的回忆录和那一张张老照片的时候,父亲粗犷的脸庞、母亲慈祥的笑容、玩伴调皮的身影、山上洁白的芦苇花,就像走马灯似的在我眼前晃动,不自觉间时而甜蜜、时而忧伤、时而自嘲、时而微笑。望着空荡荡的天花板,感觉脑海里的思绪就如困在笼中的猛兽般横冲直撞却只能无功而返,激动的心,就这般在往事中流连忘返,只是让夜越来越深、越来越深……</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b>一、童年记忆</b></h3><h3> 听说我的父亲是一名铁路工人,一个从农村出来的孩子,却可以穿着工作服、捧着铁饭碗、拿着国家工资,这该是一份让多少家乡人羡慕的荣耀,以至于能取够娶上母亲这般美丽善良、勤劳淳朴、多才多艺的女子。</h3><h3> 我们要说的不是父亲,虽然他的一生为铁路建设作出过数不清的贡献,为家族的荣耀作出过不懈的努力。但我要说的是我的母亲一个站在父亲身后默默无闻支持他、理解他、信任他,为他传宗接代教育孩子、为他洗衣做饭操持家务,为他"斤斤计较"省吃俭用,为他守家立业尝尽冷暖的女人。</h3><h3> 母亲是乡文工团的一名演员,不仅人长得漂亮、能歌善舞,唱过"红头绳"、演过"白毛女";而且还特别能干缝衣、做饭、养猪、放牛、做家务、种庄稼,可都是一把好手,不说十里八乡,就是方圆几十里内那也是非常有名的。只可惜生长的年代正值解放初期、大跃进、文化大革命、吃大锅饭等时代变革时期。更何况家里还有四个弟弟妹妹,作为长女,为了能给家里减轻负担,经媒人介绍后没几日便嫁到了秦家。一口小木箱,几件换洗的衣服,从此便时刻扮演着农村家庭主妇的角色。那一天,她才十七岁零十一个月又十三天,离她十八岁的生日还有十七天。</h3><h3><br /></h3> <h3>(建成后的大瑶山隧道进口)</h3> <h3>  母亲个子有点矮小,背上背篓后便很难发现她那头乌黑亮丽的秀发;一双水灵灵的丹凤眼特别让人感觉亲切;风霜浸蚀后的脸庞虽显得有些粗糙,但却难以掩盖清秀的棱角;常年的赤脚和地里的劳作,让她的双手双脚都磨出了许多老茧。刚开始让我用针挑她手上的水泡时,我都不敢下手,那种皮肤破裂后白色的液体混合着一丝丝血水奔涌而出的情景至今都还历历在目。当然,一个女人的美丽并不是她肩上打满补丁的粗布衫所能掩盖的,也不是汗水和尘土布满了双颊所能隐藏的,更不会因营养不良而导致身材瘦弱脸色苍白所能忽略的。而这些,更加让我感受到了母亲的淳朴、节俭、勤劳和善良,如果这些都还不算美的话,那我也就没有什么可说的了。<br /></h3><h3> 那年我四岁。儿时如何姗姗迈步、牙牙学语都已经忘得一干二净,只有母亲哄我入睡时所哼的小曲一直都还会在耳边回响,那首深刻表现杨白劳和爱女喜儿内心无奈及喜悦心情的小曲"红头绳",是我在入睡时听过的最好听的催眠曲。</h3><h3> 可是,再好听的催眠曲有的时候也不一定管用。当夜幕已经完全降临,每家每户都在忙着晚餐准备填饱辛苦一天早已经饿瘪的肚子的时候;当人们还沉浸在过年的喜悦、还在回味大米和红薯香味的时候,我正躺在母亲的怀里颤抖并猛烈的咳嗽着。其实我已经感冒两天了,一直都是母亲用热水在给我敷头并用在邻居家讨来的白酒给我刮痧。那是用勺子沾着白酒在前胸及后背刮出一片红色小颗粒的土办法,相传能排除体内湿毒、治疗感冒发烧。可能是由于我的身体一直比较瘦弱,在坚持了两天之后终于陷入了昏迷。母亲紧紧的抱着我,不停的换着我头上慢慢变冷的毛巾,望着门外早已经漆黑的夜空。"要是前两天不为了忙着挣工分,不为了节省几块钱早点去看医生的话,也许就不会这样了。"母亲喃喃自语着陷入了深深的自责当中,一身青色的布衣上早已洒满了泪痕。"不知道现在还能不能找到医生!"想到这里,母亲看了看我早已通红的脸颊,听着我不时发出的阵阵剧烈的咳嗽声,虽然心中早已经六神无主,但还是狠了狠心,翻出了藏在谷袋内用手绢及油纸包好的仅有的二十几块钱这是去年母亲辛苦一年挣工分所分得的。父亲已经好几年没有寄钱回家了,听母亲说父亲的四弟要结婚修房,父亲在单位借遍了所有能借的钱全都寄给了他们,到现在还欠了一屁股外债。而我们在家的一切口粮都是靠母亲一个人早出晚归辛苦换来的。</h3> <h3>(农村第一家有了电视)</h3> <h3>  这一次,我整整病了半个月,耗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医生说是发烧引起的肺炎还是肺结核,现在已经记不清楚了。只清楚的记得母亲用背篓背着我,左臂抱着一捆稻草,右手举着用稻草点燃的火把,一路啜泣着、不断地换着快要燃尽的火把踉跄而行,当最后一把稻草用尽的时候,母亲突然消失在了无尽的黑暗之中,只有不知疲倦的寒风还在肆意的扯着、推着、拽着我们,继续摸索前行。</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b>二、初到广东</b></h3><h3> 1981年4月,那年我5岁,母亲带着我和姐姐第一次来到了父亲工作的地方广东省乐昌县坪石镇,后来才知道那工地名叫"大瑶山隧道"。旅途是漫长的,整个车厢内人头攒动,人人张大着嘴拼命地呼吸,像是快要被渴死的大头鱼;昏暗的灯光照在神情各异的脸上,显得格外诡异,就如在地狱门口等待转世的幽灵;在没有窗户的车厢内找不到一点前进的参照物,只能在停站的时候,才能从乘务员的口中听到又经过了某某某地方;闷热的空气中,小孩子此起彼伏的哭闹声越发让我感到害怕。母亲抱着我坐在过道上,不停的把双腿收起、放下、收起、放下,努力地避让着过往的乘客。没多久,我便在母亲怀中闭上了沉重的双眼,世界似乎一下子变得清静,只有那闷罐车发出的"哐当、哐当"声一直未曾停歇。</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 "><b>三、工地生活</b></h3><h3> 工地的生活一切都是全新的。男的叫叔叔、女的叫阿姨,相龄的小孩子倒也不少,对于我们这种农村来的野孩子来说,没几日便混了个面儿熟。</h3><h3> 母亲身材矮小,由于从小缺乏营养,导致长年体弱多病,自来到工地后,慢慢的倒也精神了不少,脸上渐渐红润了起来。只是在家忙碌惯了,一时却还闲不下来。有一日看见满山的青草,猛然想起工人们有没吃完的剩饭可能会倒掉时,便萌生了养猪的念头。说做便做,母亲生性本就直爽,念头一起,立即行动起来。当下由工地找来废旧木条,自己动手做了一个简易的猪圈。随后到镇上买了两条小猪崽、几个泔水桶。回家后把泔水桶往工棚门口一放,白日里上山割两背猪草,晚饭后便去把泔水桶收集起来,倒也有不少剩菜剩饭,养两条猪却是绰绰有余。</h3><h3> 呆的时间长了,很多叔叔便拿来工作服要求缝缝补补的。母亲也不推辞,买来针线,顺便把工作服洗一洗、补一补,每日里倒也忙得不可开交。 日复一日,时间过得比想象中快多了,转眼间又到了过年的时候。母亲早早的就把猪杀了,自己留了一些槽头肉和猪血、小肠、大肠以及水油等内脏,余下的全数买给了工地食堂。不知是母亲每天割的猪草起了作用、还是老天爷被她的坚持和辛勤所感动,这些猪崽子们倒也争气,半年多时间便长了二百来斤。今年工资和物件都涨了一些,估计能卖个好价钱。虽说在老家还不能自己杀猪卖肉而只能把猪买给供销社,但在广东这边却松了好多,再说工地食堂本就要到外面去买肉的,这其间省了运费,倒也两全其美。母亲用手帕包好换来的钱和粮票,愉快地走出食堂。想想美好的生活就要开始了,心里面好似灌了蜜一般又甜又滋润;身子轻灵得仿佛快要飞了起来,站都站不住。一路飘飘然回到家中,紧忙炒了两个好菜、灌了半斤老酒,只等父亲下班回家庆祝。</h3> <h3>(工地食堂在批发市场卖菜)</h3> <h3>  在工地上过年无疑比在老家要热闹得多,这一天,父亲特地邀请了几位关系较好的人聚在一起,灌上几斤高粱老酒,各自讲述着家乡的趣闻。虽然操着不同的方言,倒也不会影响他们之间的交流。平日里在一起上班,早就知道各自的喜好和家庭环境,有些,都已经是过命的交情。在此万家团圆之际,推杯换盏之中更觉得格外亲切,话语中不自觉间便流露出内心的思念和无尽的回忆。平日里沉着稳重、不苟言笑的汉子们随着酒精的摄入也已神采飞扬、语无伦次起来,相互间笑骂打闹、你拥我抱的早就如小孩般率性而为了,哪还记得自己的年岁和形象。生活区到处都是猜拳劝酒、胡吹乱谝的声音,处处都显得热闹非凡、喜气洋洋。<br /></h3><h3> 母亲做菜的手艺当然毋庸置疑。虽没有文化,但从小练就的厨艺却是相当精湛。以前在老家是巧妇难做无米之炊;如今家里备得如此好菜,恰似鱼儿畅游在大海、鸟儿飞翔于蓝天、骏马奔驰在草原、猛虎盘卧在高山,举手投足,莫不游刃有余,一阵洗、切、砍、剁、削,一番溜、煎、炸、炒、蒸。不多时,一桌色、香、味俱全的年夜饭便呈现在各位叔叔阿姨面前。一起团年的约有八九位,都是因各种原因不能回家的叔叔阿姨们。母亲一面上菜一面招呼客人,小桌子挤得满满当当的。狭小的空间立即响起了笑闹声、充满着无尽的欢乐。如此丰盛的年夜饭,我还是第一次见:干煸肥肠、凉拌猪心、红烧茄子、爆炒猪腰、醋溜白菜、麻婆豆腐;炸舒肉、蒸烧白,足足有八九个菜。美食之下,早就忘了礼仪,三下五除二我便吃了个滚瓜肚圆。待母亲把最后一道菜端上桌时,已经酒过三巡了。见母亲过来,众人紧忙起身,口中说着:"大嫂辛苦了!""过年好!"等客套话,一边说、一边让坐敬酒,母亲本不善饮酒,此时更是受宠若惊,架不住众人一阵好劝,便饮了两杯。高粱酒本就劲头大,加之母亲尚还是空腹,刹那间觉得天旋地转起来,脸上随即泛起一片红潮,显得愈发漂亮起来。在众人的相互敬酒、猜拳之中,夜幕早已降临。桌上已醉了两三个,虽已神志不清,但嘴里尚还在呼喊着爱人和小孩的名字。其他人心知肚明,只微微一笑,也不予以点破。"来、兄弟,我再敬你一杯!"父亲虽已醉了六七分,但还是端起酒杯硬着头皮一一敬了起来,醉眼中透露出一丝得意的神色。母亲如此大方得体、贤惠能干,着实给父亲挣足了面子。</h3><h3> 待众人都已酒足饭饱、搀扶着走出房间时,拐角处明亮的灯光拉得蹒跚的身影显得更加扭曲,还有那时不时从工棚里跑出来奔厕所里去的壮汉们无意中打破着灯光的顺直。整个生活区已安静了许多,只有东倒西歪的人群和不时呕吐的声音见证了今年除夕的特别。母亲好一阵努力才把父亲拖回到床上,除去衣服鞋子后已是气喘吁吁,紧忙把家里桌椅碗筷收拾干净,端来刚沏的热茶守在父亲床边,想了一想,又起身去开水房打来一盆热水,把父亲从头到脚擦拭了一遍,最后把倒掉水后的空盆子放在了床头下面。只一宿,盆子已倒过好几次,房间了弥漫着刺鼻的酒味。清晨的阳光照在母亲布满血丝的眼角,显得特别憔悴。我和姐姐起床喝过稀饭后看着还在打呼噜的父亲。心里在想"父亲怎么还不起床呢?""莫喊他,让他多睡会儿!平时从来不放假,今天大年初一,让他好好休息哈!"母亲赶紧跑了过来,深怕我们打闹影响了父亲的休息,一边说、一边把我们拉出门外。</h3><h3> 铁路工人的艰辛和伟大,就是因为他们没有固定的工作地点,随时辗转于祖国的大江南北;没有良好的施工环境,每天都在恶劣的隧道内工作;没有双休日,没日没夜的加班加点赶工期;更没有多余的探亲时间,一年之中都难以享受几天天伦之乐。过年,便是他们"放纵"的日子。我们,还有什么理由去打扰他,还有什么理由去要求他们呢?</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b>四、美丽的芦苇花</b></h3><h3> 母亲依旧每天养猪、洗衣做饭、接送姐姐上学放学,只是更忙碌了。夏天的时候就到冰棍厂打临时工;秋天就到山上去砍一些芦苇杆,然后卖到周边一家纸厂换钱贴补一下家用。姐姐依旧会在放学后带着我去玩,偶尔跑到弃渣场去捡那些从洞内钻出来的"奇石"。那是一种通体晶莹发亮的石头,我们小孩子不懂,以为是宝贝,便拿水泥口袋装起来藏到山上的小洞里边。</h3><h3> 砍芦苇杆,因其自由、简单和见效快,而深受工地职工家属们的喜欢。只需一把砍刀、一段麻绳即可。但是周期较短,一年中只能在秋季芦苇快要干枯的时候才能去砍。五、六十斤一捆,扛到纸厂,就能卖上二三毛钱,一天下来,还是能挣一块多。对于母亲来说,这可是一笔不小的收入。</h3><h3> 漫山遍野的芦苇迎风招展,犹如一片白色的海洋。芦苇花相信自己已经长大了,再也经不住秋风的诱惑,挣脱"母亲"的怀抱在天空中尽情的翱翔,相互缠绕、相互追逐。累了,便找个地方休息一会儿;渴了,就到河边去喝上几口。也许是喝得太饱、也许是喜欢上了水的温柔忘记了自己的旅程,许多芦苇花都在小河边上安了家。偶尔会抬起头来,幸福地告诉还在空中漫无目的随风摇曳的兄弟姐妹说:"下来吧!这里,就是我们的乐园!"芦苇杆,是一种造纸的好材料。今年砍完、明年又发。低碳、环保,而且物美价廉。当地的造纸厂每年都会大量收购这种植物。 </h3><h3> 母亲带上镰刀、麻绳,来到了山上的芦苇荡。常年的割草砍柴使得她轻车熟路。其实跟收玉米杆也差不多,只需左手抓住芦苇杆的腰部稍稍用力压一点,右手砍刀对准根部上约十公分处的地方一使劲、手起刀落,一根根芦苇便应声而倒。最后把砍好的芦苇杆收集到一起,用麻绳一捆,扛到纸厂变卖。</h3><h3> 广东的天很热,看不见几片云彩,远处的公路上冒出一股股热浪,犹如蒸笼里刚熟的馒头;偶尔经过拉物资的东风车刮起一阵阵铺天盖地的尘土,遮住了行人的视线、带起了几片不甘停留的芦苇花好一阵热情的追逐。只是东风车并不知道芦苇花想要探险的心情,踹着粗气一路狂奔而去。芦苇花无奈地看着渐渐远去的车影,感觉像是被抛弃了一般,心里不由得一阵莫名的疼痛,再也没有一丁点力量挥动双臂,只能悻悻的放弃了追逐。</h3><h3> 母亲砍了一小片。灰褐色的草帽下早已经满脸通红了。汗水,似雨丝般顺着鼻尖滴落在有点枯黄的草丛中,砸得来往的蚂蚁惊恐慌乱的奔逃。猛一抬头,四周不见了我的踪影,心下不由得一阵紧张,扯开嗓子喊了起来"军娃、军娃,跑到哪里去了?""哦、我在这里!"正在芦苇丛中穿梭的我大声的回答着。茂密的芦苇丛掩盖了我的身影,只有这稚嫩的声音还在空气中回响。我抓起一把把飘落在地上的芦苇花撒向空中,一边追逐、一边拨打。一时间竟被这白色的海洋迷失得流连忘返,像一只刚离开母亲怀抱的野兔,眼前的一切都是那么新奇、那么神秘。这,是我一生中最美的回忆,曾经无数次出现在我的梦里:骄阳下,一个赤脚奔跑在芦苇荡中的小孩、一位低头砍着芦苇杆的母亲、一片漫天飞舞的芦苇花……</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 "><b>五、启蒙之路</b></h3><h3> 虽然我不愿意,但该去的还是要去。1982年9月,我在母亲的威逼利诱下终于踏进了学校。虽然耍泼打滚、哭闹装病躲过了几日,但却终究抵不过母亲的坚持。"你都六岁多啦!应该读书了啊!其他小孩子有的都已经上二年级了!"母亲一遍又一遍耐心地对我讲着。可是,每天看着姐姐起那么早去读书,感觉好辛苦、好没有自由,心里其实早就一百个不愿意。最后,母亲拿出了一个绿色帆布小书包,看着漂亮的书包,想象背着它走在校园里该是多么的风光,思想上不由得便有了些松动。</h3> <h3>(八十年代的小学)</h3> <h3>  到了学校,最让人头疼的就是语言的沟通问题。当地小孩的广东话对于我们来说就像是两个世界的人;对老师的广东普通话也只能是一知半解;再混合着我们早已习惯的四川方言发音,而导致了l和n ,f和h都分不清楚、拼音音调都不知道该怎么标的结果,倒闹了不少笑话。虽然上课的时候只能像只木鸡一样呆在那里,但在下课后我们却会利用短短的十几分钟把学校闹得天翻地覆。只短短半年多时间,母亲已被请来过五六次。</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 "><b>六、告别大瑶山</b></h3><h3> 1983年4月底的一天,当晚上我还在家里读着《乌鸦喝水》、想着乌鸦是怎么喝上水的时候。第二天,便随着母亲踏上了回老家的火车。这是我在广东学到的最后一篇课文。</h3><h3> 别了,大瑶山;别了,叔叔阿姨还有小伙伴们。回到家以后,母亲一直照料着我读书,再没有到工地去过,一年到头,也只能见父亲回家呆上几日,父亲的模样也就渐渐模糊了。时光荏苒,一晃三十几年过去了,我已早为人之父,在隧道局工作也有二十五年之久,每每看着自己的孩子,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自己的童年。其实在单位上,不知还有多少和我一样把童年留在工地的朋友们,你们是否还记得我们曾在一起做过的游戏,扇烟盒、挑冰棍、扮新郎、抓坏蛋、丢手绢,那天真无邪的笑容、肆无忌惮的奔跑、永不认输的争吵、无所掩藏的哭闹,这些,你们都还记得吗?</h3><h3> 母亲老啦!犹如风中的残烛,长期独自支撑家庭的重担,满头青丝已变白发、美丽的身形不再挺拔、活泼开朗的你变得沉默寡言、青春的流失早让你皱纹满颊,每思及此,痛彻心扉;每次相见、眼含泪花。感谢我的母亲,是你,给了我生命、养育我长大;是你,陪伴我度过了一个又一个春秋冬夏;是你们,是千千万万个默默奉献的你们,才有了千千万万个铁路职工之家,孝敬公婆、照顾孩子、操持家务、省吃俭用;是你们,解决了他们的后顾之忧,让他们安心工作,才有了铁路建设辉煌的今天,可是你们,得到的却只是每年的一封慰问信和不断流失的青春岁月。在这建局四十周年之际,我衷心祝愿每一位妈妈都幸福美满、健康快乐、安享晚年,也祝愿我们的企业不忘初心、蓬勃发展、再创辉煌。</h3><h3> 2018年4月13日于崇礼项目</h3><h3> (作者:秦福军 职工子女,现任隧道局二处崇礼一标项目部办公室主任) </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