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恩母亲

东阳山里人

春雨连绵忆母亲

母亲音容驻我心

桃花依旧笑春风

化作春泥培新蕾

　　每当过节，我都忍不住想起母亲。

母亲没有读过书，却始终坚信读书能改变命运。

母亲生在深山、长在深山，是一位地地道道的山村妇女。虽然她自己年小时因家境贫寒，从来没有上过学堂，但她始终坚信读书能改变命运。自从我有记忆以来，她一直关注我的学习，时常会提醒我先做完作业再玩耍，让我养成好习惯。我清晰记得每次当我把奖状拿回家时，她都会乐哈哈地亲手将奖状糊在家里最显眼的壁板上，好像那是她的骄傲。

1982年，我考上巍山中学，当年高小毕业的父亲认定我继续读高中没有用处，因为村里前几个读高中的人都没能考上大学，依旧在家务农，就以家里没钱供我读书为由，暗地帮我找好了一位竹编师傅，想让我学竹编，坚决不让我读高中。但母亲坚信读书能改变我的命运，告诉父亲，整个白溪乡只有9个人考上巍山高中，我能考上是她的骄傲，不是负担。为了打消父亲的顾虑，她向父亲承诺，我的读书费用由她一人来负责，不需要父亲离家赚一分钱。在母亲坚持下，父亲才勉强答应让我上高中。

在高中3年和大学4年里，母亲兑现了她的承诺。她不怕苦、不怕累，靠砍柴、割草、摘茶叶赚钱，供我大学毕业。那些年，我回家时邻居常告诉我，母亲时常躬着身，一天来回走几十里路，上山砍柴、卖柴，还时不时要忍受父亲的怨言，告诫我一定要好好读书来回报母亲。我清晰地记得，在夏天暑假期间，母亲、妹妹和我三个人为了帮我挣学费，顶着酷暑，烈日下为茶场主割肥料草、摘茶叶赚钱的情形。这一幕幕铭记在我心里，仿佛就在昨天。

　　母亲很传统，却丝毫没有重男轻女的思想。

母亲出生于上个世纪30年代，成长封建旧社会，严守三从四德。在我的脑海里，每当冬天寒冷季节，因为父亲怕冷，母亲每天总是把做好的热腾腾早饭端给父亲，让他直接在床上吃热饭，睡到中午再起床。但是，母亲又与山村传统妇女完全不同，丝毫没有重男轻女的思想。母亲晕车，每次坐车都呕吐的厉害，当年没能来江山参加我的婚礼。但在我女儿出生时，她却主动提出来江山带孙女。那年，我带着60多岁的母亲第一次坐长途汽车。虽然她在东阳老家上车前服了晕车药，一路还是吐了10多次，到江山时脸色已经雪白。在江山带孙女，虽然言语不通，但是她能通过肢体语言，与周围带小孩的本地人友好相处。母亲非常疼爱她的孙女，有时小孩睡着了，都舍不得离手，还同我说，小孩放到床上睡不好的。

　　母亲很坚强，心里总是先想着别人。

为了不影响我工作，母亲历经的两次生死劫难，她都叫家里人瞒着我。第一次，母亲在老家二楼平台上收稻谷时不小心摔下，那次兄长硬拉她到巍山医院检查，当天检查完身体，坚决要求兄长送她回家，足足躺了一个多月才能下地。还有一次，母亲因劳累过度，身体虚弱，在喂猪时，头朝下，掉进2米多深的猪栏里，又在床上躺了半个多月才能下地。

我在外地工作27年，唯一一次让我因为她向单位临时告假，是2015年生命垂危之时。那年6月26日晚，嫂子打电话告知我，母亲恐怕不行了。我随即向领导请假后，当晚从江山出发，次日凌晨回到家时，母亲已经处于半昏迷状态。我和家人立即将母亲送到巍山医院抢救。经过全身检查，母亲患有严重肺气肿，呼吸衰竭，是长时间慢慢积成的。通过7天人工呼吸机的支持和医护人员的细心照料，母亲顺利摆脱了呼吸机，身体状况略有好转。为了替儿女省钱，母亲坚决要求出院回家。我同家人商量后，尊重她自己的选择，出院回家治疗。在氧气和药物的作用下，母亲好像渐渐恢复，一顿能吃一碗稀饭，一次能吃一个火龙果了。我心中暗喜，坚信会有奇迹，母亲能转危为安。7月19日，母亲让我先回单位上班，我答应她过5天等休息日再回去看她。不曾想，7月21日凌晨1时42分，嫂子打电话给我，告知母亲呼吸微弱，恐怕不行了。我本能地告诉嫂子，让她将母亲转成侧身，并轻轻拍打母亲的背部，帮助她将痰咳出。没想到1时57分，嫂子打电话告诉我，母亲走了，享年85岁。

　　母亲为人处事，乐观向善，身上的美德数不胜数，她的言传身教是我一生最好的老师。母亲将永远活在我心里。

发表在2019年10月12日《今日江山》内刊

公开发表在2021年11月27日《农村信息报》

20多年前母亲纳的布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