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安于心

<h3>路过世界的孤儿</h3><div>文,丝丝</div><div><br></div><div><br></div><div>上一年的夏天,父亲被确诊为胰腺癌。在接到姐姐电话的瞬间,我头就炸了。</div><div>“张小含,你完了。”</div><div>我的住处是一个充满艺术气息的古城。因为喜欢荷花,所以选了一个荷花之乡,栖居二年了,并且想一直住下去。我的很多诗稿都在这个小城的早晨和夜晚构思的,我们之间有着不可言说的感情与默契。</div><div>什么也没来得及拿走,我只拉起一个行李箱,抓几件换洗的衣裳,与小城匆匆别过。</div><div>也有二年没有见父亲了,他的瘦削是突然的,失去原有的高大英武。我的坚强的近乎顽固的父亲,他忽然之间,病弱了。像一片深秋的叶子,萎黄地挂在树梢上,任凭秋风一阵阵地摇撼。他只是,发呆地沉入往事的遐想中。我的出现,他只是惊喜了一下,问了几声,又沉默了。</div><div>他不知道自己的病情,直到最后,他仍然幻想着,会好起来,会恢复以前的健壮。我们都善意地隐瞒着病情,帮他回忆一些开心的事。</div><div>有一次,我为了捉一只萤火虫,而掉进水池里。父亲舍不得打我,又想教训我。他狠狠地拿皮带往地上甩了一下,吓得我不敢动,只咬着嘴唇。这件事,被母亲说出来,我看见父亲笑起来了。说我小时候一点没有丫头样子,不打不行。我故意委屈地说:“爸,你打我,不后悔吗?”他就装作很凶地说:“后悔什么,那就打不下去了。”</div><div>还有一次,他气呼呼地回家,迎头问我:“这一百块钱,是不是你掉的?”我心一凉,摸摸口袋,真丢了。他叹气又摇头,估计是说,张小含,你这马大哈,这样丢三落四怎么是好。</div><div>说起我马大哈,那真是,骑车往树上撞,鼻血直流;马路上,不会刹车,把人撞倒;跑到薄冰上去,掉进河里;听见鸟叫,爬到树上去。童年的这些事,父亲都记得。</div><div>我们停了叙说,让父亲休息去,他已经倦得睡着了。</div><div>在我们的陪伴下,父亲只弥留了四个月,驾鹤仙去。</div><div>父亲后事料理完,姐姐把妈妈接去了。我的家从此也没有了。我仿佛成了一个孤儿,我竟成了路过这世界的孤儿。</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