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br></h3><div>上山下山</div><div><br></div><div> 弯月镰刀有节奏地起落，一摞摞的玉米秸子在老杨身后仰天躺着，不远处，小杨正拿着槐树枝教训一只偷吃花生的山羊。老杨拿脖子上挂着的手巾抹了抹汗，脸上浮起一丝轻蔑的笑，他喊小杨过来。父子俩坐在巨大柿子树下，小杨满脸通红满脸亮闪闪的汗水，脸像刚洗完没来得及擦。</div><div> 爹，说什么我也不放羊了，我想去城里打工……小杨靠在树身上，眼睛看着远方，远方的群山在灰蒙蒙的云雾里静卧着。</div><div> 你二叔在城里折腾了大半辈子，最后还不是老百姓，你还是安生生放羊吧，不出五年准挣五间浇筑房，娶个好媳妇……老杨抽着旱烟摸着下巴，下巴上的胡子好久不刮了，硬茬茬的。</div><div> 你放了一辈子羊，我娘还不是跟人跑了……这句话像鞋底子拍在老杨脸上，他立起来，狠狠踩灭了烟头。</div><div> 第二天早晨，小杨背着一卷铺盖下山了，老杨望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变成了一个黑点，最后黑点像一滴水掉进井里不见了，小杨没有回头，老杨坐在门口的木墩上，脸上像结了一层薄冰。</div><div> 临近工厂大门，小杨的脚步明显铿锵了，他把铺盖往上顶了顶。一轮朝阳从东方升起，比老家的看着大。一辆黑色轿车从身边驶过，卷起的风吹着小杨挺拔的身子，终有一天我也会开上这样的车的！小杨勒紧背带，想唱支歌。</div><div> 黑色轿车里，司机问：王董，咱要去哪儿？王董摸了摸寸草不生的秃头，杨家沟！</div><div> 老杨没见过这么气派的车，没见过这么干净的皮鞋，他有点不知所措，连手放哪儿都搞不清了。他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王董说话，手里的榆树枝被瘸腿的山羊吃得可怜兮兮。</div><div> 没别的，我就是想跟您一块儿放羊，你到哪儿我到哪儿，你吃啥我吃啥，每个月……老杨有些慌张，他看了看村长，村长，我可雇不起人，才二百来只羊，放得过来。</div><div> 您老误会了，我是给你钱，一个月一千够不够？不够再加。王董蹲了下来，摸了摸那只瘸腿羊的羊毛，洁白的羊毛像一片裁下的白云。</div><div> 老杨看了看面前的王董，他又看了看周围，没有摄像机啊，这也不像拍电影啊，他又咬了咬嘴唇，疼，也不是做梦啊……</div><div> 王董脱下皮鞋，换上了一双灰布鞋，跺了跺脚，踏实。当他走近羊圈时，羊群忽地躲闪开来，他笑了笑，摸了摸老杨送给他的红枣酒酒盒子，嗯，够劲儿。</div><div> 一座座青山紧相连，一朵朵白云绕山间……歌声穿过白云掠过青山，向远方飘去，一直飘到一个小伙子的梦里，他的梦里羊群如白云流过山坡……</div><div><br></div><div><br></div><div><br></div> <h3> 作者 ：甄盛林，保定市作协会员，80后乡村教师。曾在《演讲与口才》《思维与智慧》《保定日报》《保定晚报》《北京文学》、《当代人》《椰城》《西部散文选刊》等纸刊发表作品。写作追求真情实感，关注现实之痛，体味草根之苦。认为好作品的标准就是三个字：真善美。情要真，心要善，文要美。自勉诗：半哭苍生半笑己，不负年华不负卿。</h3><div>微信号Lin198002</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