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徽杭之二 漫步山水画廊

汴梁王

在中国

有这么一条江

它发源于赣皖边界的

五股尖山

充沛的雨水

峻拔的山势

丰美的草地

茂密的森林

滋养出清冽的山泉

（借用配图，拍于河南云台山）

山泉汇成

汨汨流淌的小溪

穿行于峡谷之间

从崇山峻岭中蜿蜒而下

（借用配图，拍于河南云台山）

汇聚成浩浩荡荡的江河

一路奔向东南

流经古徽州广袤大地之后

汇入富春江钱塘江

继而涌入大海

这条江

长度仅三百余公里

流域面积不过一万平方公里

自然无法与中国的诸多大江大河

相提并论

然而它的美名却和那些大江大河一样

蜚声中外

它就是有东方多瑙河之称的

新安江

（此图片来自网络，文字后配。图片所拍为漳潭村北，新安江在此九十度拐弯后改向东流。）

新安江的美名得益于它的秀美山水和良好生态。它群峰蜿蜒，江水澄碧；青山绿水相和，粉墙黛瓦倒映；素有“奇山异水，天下独特”之美誉。唐代诗人孟浩然诗赞：“湖经洞庭阔，江入新安清”。大诗人李白也欣然写下：“清溪清我心，水色异诸水。借问新安江，见底何如此。人行明镜中，鸟度屏风里……”。

新安江的美名更得益于它滋养着的那方土地。新安江是古徽州的母亲河，它所孕育的徽州文化是中国传统文化遗存下来的最为完整的标本之一；它所哺育的徽商是中国古代最具影响力的经济力量之一。它滋润过的这片热土，走出了朱熹戴震胡适陶行知胡宗宪胡雪岩渐江黄宾虹等风流人物；产生了新安理学新安朴学新安画派徽派建筑徽剧徽菜文房四宝等自成体系历经千年不衰的徽州文化。

（图片为许国石坊，又称“大学士坊”，俗称“八脚牌楼”；立于明万历十二年，即公元1584年。拍于徽州古城）

一面是美不胜收的百里画廊；一面是博大精深的千年文脉；自然景观与人文情怀交汇相融，达到完美统一。这至少在地域环境与文化内涵的“凝合比例”上，还没有其它江河能与之相媲美。

遊走新安江是我的一个夙愿。十几年前曾乘坐游船在新安江下游的千岛湖（以前称作新安江水库）转了一圈。近看倚着护栏拍照的游客，远望被新安江水电站大坝蓄水淹没的山峦形成的“岛屿”，有种“不知身在何处”之感——河南信阳那边有个南湾水库，模样和它差不很多，但比它建成的更早，水坝比它更高，流域面积比它更大。且不说千岛湖怎样吧，由此我知道了在它上游有条江，叫做新安江。它很美。

遊新安江，可以在深渡镇花二百来块钱乘坐游船“半日遊”，到达漳潭后折返；当然也可以沿江徒步。

“江上游”或“岸上走”因人而异，各取所好。从景观欣赏的角度，“岸上走”居高临下，视野更为开阔；一步一步的“丈量”，更能够细细品味那山山水水。况且新安江之美更在于那青山绿野粉墙黛瓦在江水中的倒影，而这种倒影只有在对岸才能观其全貌。再者，对于徒步旅行者来说，乘船不过是一次“游览”，徒步却是一番“经历”；旅游在乎的是“到过”，旅行讲究的是“路过”。既然如此，当然还是徒步为好了。至于体力，不是问题。尽管我不是一头“驴”，却经常以每小时七公里速度“暴走”八千到一万步；花上半天时间走上不到二十五公里路程，应该是一次轻松愉悦的“漫步”。在途步爱好者看来，所谓旅行，无非是“换个地方走路”。

闲言少叙，书归正传，那就开始盘点一下这段行程的“流水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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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阅了“驴友”的遊历，又查了一下高德地图，自南源口经漳潭村到绵潭村是新安江的精华区段，有“山水画廊”之称；乡村小路的大部分临江而修，是漫步新安江的最佳路线。

大致划分一下行走段落：

第一段，从徽州古城到漳潭村，20.5公里。

第二段，从漳潭村乘坐摆渡船过江到大脉坞村

第三段，从大脉坞村到绵潭村，2.3公里。

从绵潭村之后，道路离江越来越远，已无多少观赏价值，可从绵潭村乘乡村班船到深渡镇。遗憾的是我到的那段时间班船暂不开行，只好乘坐乡村班车到深渡镇。这是后话。

徒步新安江从徽州古城起步具有一定的象征意义：一头是千年文脉，另一头是秀美山水。

徽州古城，又称歙（读作：射）县古城，古称新安郡。徽州古城始建于秦代，自唐代以来一直是徽郡、州、府、县治所在地，府治与县治同在一座城内，形成了“城套城”的独特格局；新中国成立后，为徽州地区专员公署所在地。徽州古城是中国三大地方显学“徽学”的发祥地，也是徽州文化的策源地，被誉为“东南邹鲁，礼仪之邦”。

1987年，徽州地区被撤销，改名黄山市。“皮之不存，毛将焉附？”这使得徽州文化的地名载体消失，历史沿革中断；徽州文化的名牌也将随之湮没。

很幸运，拍到了夕阳西下的徽州古城。这是不是某种“喻示”？

“漫步”，从清晨开始。

从徽州古城到漁梁坝，沿新安江支流练江向东南而行；山水濛濛，景色如画。

漁梁坝是新安江上游最为古老、规模最大的古代拦江水坝，有“江南第一都江堰”之称。它始建于隋代，明代重建，有明万历三十三修坝纪事碑为考。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漁梁坝位于歙县徽城镇漁梁村，从村中俯瞰漁梁坝景区。

莫道君行早，自有早行人；已经有人在此架起像机拍照。

乱石嶙峋，浪峰拍岸；涛声轰鸣，不绝于耳。

水气雾气相融，江天若隐若现。

一人一犬一钓竿，恬静安闲。

小伙子玩着无人机，俯拍坝上美景。

从漁梁坝到南源口，虽不临江，但道路蜿蜒起伏，沿途田园风光，却也不觉枯燥。

南源口村到瀹岭下村，地图上标示的是大路，其实有小路可走。

标示牌上的“新安江山水画廊”，指的是深渡镇的“新安江游客服务中心”吧？

道路像是新修的，是“村村通”公路，没有班车。这就是说，上了这条道儿，要一路走到底，别指望搭车。

到达瀹（读作：月）岭下村。

古樟树下，几叶扁舟“依岸而眠”。

江边，女人洗涮，男人垂钓。好一幅“新安山居图”！

从瀹岭下村有一段可沿江而行

近前的青山，朦胧的远山，对岸的村落，水中的倒影，如同展开了一幅动态的画卷。

峰迴路转。对岸的山峦村落渐行渐远，近处的山峦村落呈现眼前。

山走耶？水走耶？我走耶？

随着光影变幻，青山如黛，层层叠叠；峰峦映入水中，山色通透。

不知不觉间远离水岸，走入山中。

光影婆娑，林深不知处。

走出深山，重回江边，到达瀹潭村。

村口岸边有座长廊。透过迴廊看山看水，这就是传说中的“借景”吧。

从瀹潭村起，村路顺着江边曲折蜿蜒。令人目不睱接的“山水画廊”自此拉开帏幕。

那就容我说道一下新安江的山水之美吧。

新安江之美在于“缓”。

自南源口而下，新安江江面平缓，几无落差。江水静静流淌，似一山居隐士，在深山幽谷之中从容穿行；又似一妙龄少女，被江边的美景所迷恋，放慢脚步，久久不忍离去。

新安江之美在于“清”。

新安江之水来自上游的山泉。其发源之地植被丰富，溶岩遍地；林木茂密，芳草繁盛；山泉沿峡谷奔涌而下，被层层过滤汇入江中，自然清澈见底。

“缓”和“清”，造就了新安江的另一美————“影”。

江流缓行，波纹极细；江水清澈，明若铜镜。两岸是绿野青山粉墙黛瓦，蓝天白云高树成林，尤其到了初春时节黄花遍地。如此斑斓的色彩落入江中，形成倒影，与岸边的景致交相辉映，美不胜收。

插句话：眼前的一片看似绿草，其实是开始结籽的油菜花；直可惜晚来了一步。

到坑口乡了，“说道”暂且打住。

坑口乡有个渡口，渡船在青山绿水之间荡来荡去。

接着“说道”吧

新安江之美还在于“静”。

行走于临江村道，路人稀少；很长一段时间，那山，那水，那路，仿佛属于我一个人。江边极其幽静；静的可以听到悠悠的江水声，沙沙的脚步声，对岸的叫卖声，远处的鸟鸣声。此时此地此情此景，才算真正理解了“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才算真正进入了“无我”的境界。

临江的村路走到尽头，到了号称“新安第一村”的漳潭村。

漳潭村里有棵古樟树，号称“天下第一樟”，树龄千年有余。树高四十余米，树干粗壮，十一个人方能合抱。

从漳潭村乘坐摆渡船到达新安江北岸

从北岸回望漳潭村

漳潭村是个大村落，沿江连绵三里有余。江岸曲折，光影变化；水中的倒影逐渐清晰。

新安江原本沿漳潭村自南向北而流，在村庄的尽头转了个九十度的弯，向东流去。

山水佳境，休闲胜地。

瀹潭、漳潭、绵潭以盛产枇杷著称，是久负盛名的“三潭枇杷”原产地。枇杷在五月二十号前后成熟。

漫步了六个多小时，到达绵潭村。

绵潭村是个古村，据说在汉武帝时期已经开始建村。这座牌坊2007年落成，是绵潭村的“标志性建筑”；所处位置在将军埠码头。

行走“任务”已经完成。原本打算在绵潭乘乡村班船到深渡镇，体验一把“村野氛围”，不巧班船停开了。当然还可以坐到深渡的乡村班车；可看着绵潭对岸的青山绿水，还有这古朴村落，真有点儿舍不得走了，那就在绵潭住下吧。一个人的遊走有这点儿好处，就是可以“随机应变，任性而为”，不用和其他人商量，更不用听从旅行社的安排。

没成想这么一住，还真住对了；于是有了下面的故事。

找了个“农家乐”安顿下来，洗涮一番，要了碗春笋肉丝面，就向老板打听有啥好玩儿的。老板讲可以去听听“绵戏”，看看“九姓捕鱼”，现在正是时候。

绵潭这个地方以前是新安江上的老码头。码头是个五方杂处，三教九流各色人等聚集于此；常有草台班子到此演出，京戏、徽戏、黄梅戏、绍兴文戏（后来的越剧）等等。“走码头”的也不乏种种票友，正戏唱完了也到台子上吼上几句，都是自己拿手的家乡戏；“你方唱罢我登场”，有点儿像今天的卡拉OK。当地村民也“耳濡目染”，将听来的各个剧种的腔调，和着自己的方言“串”到一起，连说带唱，流传开来，成了当地百姓喜闻乐见的主要娱乐方式。久而久之，形成了这“四不像”却很有特色的绵潭戏，简称“绵戏”。

如今的绵戏成了“山水画廊半日游”的一部分。游船在绵潭一靠岸，游客就被带到剧场。剧场就在将军埠码头边上，戏台是老的，只是上面又搭了个棚子。进去听了一会儿，果然一段戏里忽而像京剧，忽而像黄梅戏，忽而像越剧，忽而还有点儿豫剧的味道；标标准准的“串烧乱炖”，不过也算好听。只是那些戏词儿，还有那些道白，半句也没听懂。

台下也挺热闹。拍椅子的，拍巴掌的，叫好儿的，吹口哨的……当然这都少不了导游的鼓动；抱团儿游吗，就是图个热闹。不过经这么一渲染，还真有点儿“码头文化”的味道。

看“九姓捕鱼”，要坐摆渡船到江对岸。

“九姓捕鱼”，其实是旅游部门组织当地漁民展示各种捕鱼技艺的水上表演项目。“九姓捕鱼”的来历众说纷纭；比如这个“九姓”，概说的是“九姓漁户”，旧时以捕鱼为业的群体，社会地位相当低下。咱是去看热闹，对此没必要考据。

“九姓捕鱼”就是热闹。岸上敲锣打鼓，船上大声吆喝；捕鱼的方法也是五花八门：有划着小船抓鱼的，有用鱼鹰叼鱼的，有拿漁叉叉鱼的，当然少不了撒网捕鱼的。鱼被困在网墙之内，且多，极易捕捉到手。只要捕到鱼了，岸上一片欢呼。

最热闹的莫过于几条船在一起围网捕鱼了。大网撒开，船只逐渐围拢收网，要的就是个配合。到了高潮，鼓点儿越来越密，吆喝越来越响，鱼网越收越紧，鱼儿上窜下跳，场面还算壮观。

好戏终有谢幕，游客陆续离去，江面复归平静。

凭栏眺望，远山近水；对岸的绵潭村尽收眼底。

换个视角。侧逆光下，对岸于朦胧之中透着清丽。

一个人朝山的深处走去，享受这份孤独带来的宁静。

水中的倒影，色彩斑斓，如梦如幻。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红掌浮青波”吧

鱼鹰的几声鸣叫，打破了山林的宁静，余音在江面上回荡……

倚在栈道的栏杆上，看太阳一点点落下，波光一点点移动。

太阳落入水中，江面顿时生动起来。

阳光洒在小舟上，小舟泛起金色的光。

哦，好像明白了。

新安江之美，在于————光。

因为，世界上的一切奇幻都是由“光”营造。

夕阳慢慢的隐入山中，将江面染上金色。

一盘酱烧鱼，鱼是新安江的；“房东”又添了两样小菜。

一杯枇杷烧酒，边饮边回味。回味那酒略带甜蜜的芳香，又回味起一天的旅程，飘飘然。

不知不觉，又饮了一杯……

第二天清晨，再看新安江一眼。

山色朦朦之中，村民们已上了渡船，开始了一天的劳作。

旅程终有结尾，总要做个小结。

选了几张这一天之内拍的照片，按时间顺序排列起来。实在想不出个啥标题，那就叫做————“新安江的一天”吧。

深渡镇，新安江山水画廊的游船从这里驶出。

而我，将从这里走向阳产。

如有兴趣，请看下一篇

行走徽杭之————阳产土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