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没了,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易泽行

<h1>  奶奶年迈体衰,怀了不忍言讲的心思,准备下个月回老家探望。没想到,仅仅一个怔忡的时间,便听到了老人家病危的噩耗。</h1><h1> 尽管有思想准备,还是浑浑噩噩半晌。</h1> <h1>  病危毕竟不是去世,何况多少都有些思想准备,一整个白天,我都觉得自以为成熟的心智应该能够承受得了生老病死。甚至在下午没来由散步的时候,还在有意无意的劝慰自己: 生亦何欢,死亦何苦?再者,我不是没有经历过生离死别。只是,和爸爸通过电话之后,自己总是郁郁寡欢,似乎能够撑住自己奶奶行将离世的悲痛,却又有莫名的悲伤萦怀,久久不能平息。。。。。。我不明所以。</h1> <h1>  算起来,我是个幸福的人。尤其是而立之后,更是学习感恩(不敢说学会),感恩上天给予我健全的心智和身体,感恩爱我的父母身康体健,感恩大家族的和和美美,感恩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与同龄人相比,我二十岁之后才失去爷爷和姥姥姥爷,在承受力上,起码要强了许多。</h1> <h1>  跟爸妈分别通了一个电话,征询意见,爸妈的意思都是让我做好回家的准备,但没有催促启程的意思,想来,毕竟是替我考虑。站在繁杂事务和亲情别离面前,我纠结了半晌,还是订了车票,备好了行程。</h1><h1> 傍晚时分,毕竟心里被事情耽搁了心情,在不明所以中不明所以的伤感,在分明痛楚中痛楚分明,忽然便泪落纷纷。</h1><h1> 我突然明白:我失去了一个亲我爱我的奶奶,而年近花甲的爸爸,失去了自己的娘亲。</h1><h1> 我最爱的人,失去了他最爱的人。</h1><h1><br></h1> <h1>  前不久,极少发朋友圈的舅妈忽然发了朋友圈:又是一年三月十三,娘的生日,我又梦到了您,愿您在天堂安好。。。。。。这样一个安静到令人心伤的朋友圈,没有聒噪的俗言,没有逐流的矫情,却让我一下子体会到了那朴实的情感。犹记得,当年一位老领导跟我言讲:有人说媳妇儿在哪哪里就是家,其实,娘在哪里哪里才是家。是啊,有娘才有家,家是母亲的碎碎念,家是娘亲的慈祥脸,家是妈妈的家常饭。没有娘,哪里还是那个能称作港湾的家?</h1> <h1>  一次,陪妈逛街,本来兴致勃勃的她突然郁郁寡欢,我悄声询问:您怎么了?她语带悲声叹了口气:刚才在前面拐角看到一个老人,背影很像你去世的姥姥。</h1><h1> 一时间,我竟无言以对,只能顾左而言他,但心里竟比母亲还不能平静:去世已久的姥姥,在母亲的心里,毕竟已成一个永远填满伤感的省略号。而这种情感,我体会不到,也不愿体会到。</h1><h1> 曾经参加过几次葬礼,犹以送母亲的场景最令人动容。失去自己最爱的人,不再需要你付出爱。失去最爱自己的人,你再也不能得到爱。那种孤独感,需要怎一个肝肠寸断了结?而最令我难以忍泪的,就是那一句闻来痛彻心扉的话:没娘了。</h1><h1> 娘没了,便成了没娘的孩子,这是一种怎样的体验,我真的不知道,也真的不愿意知道。</h1><h1><br></h1> <h1>  身边有亲人和朋友,在很小的时候便失去了母亲。曾跟我说:自己在十二三岁时失去了母亲,当时甚至没有落泪,只是,此去经年,在行将成年的某一天,在妈妈在世时的某一个画面成为既视感的那一刻,那一瞬间的痛彻心扉,那一刹那的神魂剥离,真的不为外人所知,真的不能向外人道也。</h1><h1> 因为,有一种悲伤,叫自知。有一种绝症,叫自疗。</h1> <h1>  常言道:五十知天命。父辈均过半百,对于自身父辈的生老病死都多少有了思想准备。然而,人算不如天算,很多的生离死别,就像白云苍狗一般变幻莫测。计划赶不上变化,等待总辜负期待。生命的含义,永远和情感有关,亲情的价值,总是和血脉相连。我们每天在追逐着自认为重要的人人事事,却总在奔跑中忽略了身边的点点滴滴。</h1> <h1>  有人说,生来的意义,便是为了看这世界一眼;有人说,活着的目的,是为了体验更多的美好;还有人说,人活着,都是为了下一代。但这些,都是自己的追求和期待。我们可以笑着奔跑,可以哭着拼搏,可以疼着挣扎,只是,你总有累到不能笑,哭到没有泪,疼到没知觉的那一天,因为,你所有的强大和脆弱,都没有一个足够温暖的怀抱和安心的依靠,那种包容和回归,只能是娘亲。</h1> <h1>  人之初,性本善。但每个人的习性,总有区分。无论你良莠与否,善恶转变,终有一个母亲,是你永远的眷恋。三岁孩提,你会在母亲膝下承欢,六十花甲,你也是母亲眼里的少不经年。在我们自己的眼里,母亲是山,是水,是依靠,是温暖,我们是永远长不大的孩子,是永远疼不完的挂念。有一天,那个人走了,你总会知道,你失去的,是这个世界上最无私的牵绊。</h1> <h1>  有人疼,也要有人管。有人无法无天,有人恩怨难辨,但无论是所谓的达官显贵,还是铁石心肠的命案重犯,都离不开母亲的眼线。恰恰,就像我身边的一个人所言:娘没了,像眼眶没有了眼珠,还有什么好牵绊挂念,真可以为所欲为,生无可恋。这样的孝道,我不能苟同,但对母爱的意义,深以为然。</h1> <h1>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娘,不仅仅是家,更是维系大家庭的重要纽带。尤其对于一个成员众多的家庭而言,娘在,团圆就在,欢乐就在,传统就在。娘没了,失去的不仅仅是最亲的人,还有那些当年你不爱听的话,不爱吃的饭,不爱拉的手,都像天堂里的金子一样耀眼,只是,再与你无关。</h1> <h1>  事非经过不知难,人非失去不知恋。唯有娘亲,只有娘亲,一旦失去,便是回不去的永远,只有想念,只剩想念。</h1><h1> 这样的体验,我们都不要有,却是,每个人都要有。</h1><h1> 这才是最疼的体验。</h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