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肥好

四卿

<h3>[原创]:四卿</h3> <h5><font color="#010101"> ▲那块隐藏在森林的农田,即将收获</font></h5> <h3>江南肥好</h3><div><br></div><div>1976年四月,一辆解放牌卡车行驶在积满霜冻的泥石路上。我倦缩在后车厢的角落里瑟瑟发抖,“该死,哪里没有肥非要看上十几公里外女知青连的粪便!”我打着牙颤愤愤然。</div><div><br></div><div>大兴安岭的四月依然寒风刺骨,黝黑壮实的”大罗”双手捂着脸压低嗓门说:“小老弟,你就不懂了,你想想,是俺哥们的粪便肥还是你们女知青的粪便肥?你们这些女娃嘴馋,经常吃着上海杭州带来的精细好东西,那粪便啊就是不一样,肥着嘞,”他露出一种神秘的笑。我愕然,没想到大大咧咧的“大罗”居然能想到这一层。可那些女知青中还有好几个我的同学,要给她们看到我在刨她们的粪便有多难为情啊……</div><div><br></div> <h5> ▲貌似的架空木板厕所,只是台阶还要高几级。</h5> <h3>所谓厕所,就是用木板在一个一米多高的地方搭一个架空窝棚,坑底除了几根木桩四周都是空的。我和车队后勤班的几位同伴钻入坑底开始挥动铁镐。那粪便冻的结结实实,没刨几下,几颗冻沫飞溅到手甚至脸上,感觉凉凉的一点再一线慢慢下移,那是碰到体温又瞬间化开再延伸……呵!我一脸惊愕和羞愧一一在那个没有选择甚至不能逃避的年代,除了咬紧牙关顺从,别无选择。最令人作呕的是偶尔几粒冻沫溅射到嘴唇,我一时傻呆不知道如何是好?半晌,才摸出手绢轻轻捂拭,那种屈辱的冏态除了苦笑并深深刻入挥之不去的记忆中。幸运的是厕所与女子连隔开一条公路又是出勤时间,没有人前来方便。尝过了滋味,开始抿着嘴唇用镐尖估算着方向轻轻地刨。刨着刨着,忽然发现杂色的粪便中夹杂着些许红色,噢!怪不得“大罗”的笑声中有些神秘,那粪便确是“不一样的;肥着嘞!这“罗”大老爷们的邪门与精准也真让被他们称为南方娃的我受教育了。</h3><div><br></div><div>一上午,那几座冰塔般”宝贝”全给我们刨平,我说:“大罗,差不多了吧,”“不行,下面还有。”那个大罗监视着我们直到刨出一个“黄金坑,”再往下就是土了。我们把这些宝贝装到卡车上。听到大罗叹息着,”唉,这么少,还不够装满车。”另一位老哥附和道:“大罗,那叫少而精,都像你,两卡车也装不下。”“嘿嘿,你小子,”大罗拳头愰了一下。收工了,他们几个一起到女子连食堂吃午饭。我原来八连的好哥们“卫国,”(已故)已经在等我。他一年前荣幸的脱离了我们光头阵营被调入女子连当油锯师傅 ,还带着两个女知青做学徒,那一脸的嘚瑟甭说了。我不想走出帐篷,赶紧让哥们打了一盆水,要了一块肥皂认认真真的洗清脸,然后美美的享受了一顿哥们特意为我做的饭菜。(也许是他的女徒弟做的饭菜)帐篷里有几位不认识的女知青,庆幸没遇见几位中小学一起的女同学。</div> <h5> ▲就是这块森林杂草地,留下了我们的汗水与记忆。</h5> <h3>下午,随车前往新林林业局红林车队的土豆地。那是一片森林中的杂草地被开垦成一垅垅排列整齐的黑土地,像是茫茫林海中一块被雪藏的飞地,有些神秘。我们按等分距离把大半车江南沃肥施入黑黝黝的神秘里,也施入我生命的心田里。</h3> <h5>  ▲捧起屈辱辛勤的结晶,沉浸在“游子吟”的思念中。</h5> <h3>从开垦、种植、上肥、拔草,才去了四次,转眼就到了收获季节。秋日,五花山绚烂如画、色彩斑斓的林叶中,这片我们亲手开垦的处女地里,那一颗颗连着叶茎的土豆沉甸甸的壮实饱满。我挑了一颗大小均匀表皮完好的土豆攥在手心,轻轻抹去粘在表面的泥沙,在阳光照射下宛如一块嫩黄的璞玉……厚实完美的体型不失北方黑土地的神灵又似乎闪动着南方姑娘的灵秀一一那一幕令我深感屈辱的辛劳终于化作收获的结晶……此刻,心酸的泪在眼眶中弥漫,望眼欲穿的是江南的烟火与“游子吟”里的思念……都说江南春好,岂知还有江南“肥”好!</h3><div><br></div><div><br></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