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随吴玉如先生临池读书(二) 彭连熙。 此文载《南开中学校史》第八辑

彭连熙

<h3>我与先生的师生情缘从20世纪60年代开始,我从南开中学高中毕业正赶上"文革"时期,大学停止招生,因为家庭出身问题又不予分配工作,因身体不好,未能上山下乡,闲置在家。幸运的是,先生对我这个"无才去补天,好学不自弃“的少年分外垂青,亲自教我研习古文经典。(所配插图就是当年用古文作文习作,吴先生认真批改并写了鼓励评语)。</h3> <h3>那是我一生受益最多的时候,如今,先生的音容笑貌,历历在目,含英咀华,感激终生。</h3><h3><br></h3><div>在河西区照耀里深処,幽静庭院的日式小住宅中,鹤发童颜的吴先生一身白罗衫裤,气质高雅脱俗,清瘦如菊;一手执扇,一手高提羊毫笔,从容落笔,不疾不徐,巧妙用水,惜墨如金,在穿好扇骨不平的素白扇面上书写,笔走龙蛇,婉转飞动,气势连绵,令人不欲眨眼。</div> <h3>在小小扇面上呈现出通透之笔墨,集古今众家之长,意蕴灵动攝人心魄,既无一笔无来処,又无一処未发展。下笔若有神助,于平淡処见精彩,绚烂之极归平淡,浑然天成。无论间架结构,行气始转,章法布局均达极至完美。先生所书幅幅如此。每当书罢,先生神采飞扬,气色更佳。</h3> <h3>吴玉如先生(1898__1982),原籍安徽泾县茂林人,生于南京。新中国成立后,曾任天津市政协委员,中国书法家协会名誉理事,天津市文联委员,天津文吏馆馆员。</h3><h3>我跟随先生读书是从文字学,句读开始的。所学内容均由先生 一字一句教授,极为严桥,不但培养了我认真学习的习惯,而且形成了严谨行事的作风,使我受益终生。</h3> <h3>先生早年就学南开中学,与周恩来同班,因娴熟古文,深受张伯苓校长赏识。母校的《容止格言》对先生影响很深,先生要求学子们仪态举止高雅,待人谦和,低调做人,这一切都与南开精神相厉。</h3><h3>先生常用“取法乎上“提醒我说:”学其上得其中,学其中得其下"。告诉我们学习传统文化要尊循就高不就低的原则,要尊经典,不流俗,先生认为口语可以俗,文章定要雅。写文章要以雅正俗。先生非常看重文言文,认为文言是中华文明特有的书面语言,不应全废止,甚至认为报纸应有文言篇目。</h3> <h3>当时先生在讲授《古文观止》的文章时,要求我用文言文写作文,並要求用铅笔正楷竖写,所以至今我写文稿一直保持用铅笔的习惯。先生对我的作文都是认真批改,在我写的旅行散记《庐山》一文批语充满鼓励之词:”写来颇有致,误字稚句不足为病,所苦读书少与经验少也,吾人不虞无佳文,祗患所见不广,与无正鎬立足地耳,要知道古今来多少文人,而能在文坛中能为世间龟鉴者亦属有数。今日世变诚急,非可合眼放步,然日月经天,两分两至一时必不能变,古今无不变之法亦无可变之理,是在自家把握"。</h3> <h3>在当年反传统的狂激年代,能有如此见解还能大胆讲出来并传授给弟子,需要何等胆识。这一学术就文言文而言,书面语言与囗语之间差距越大,其形态就更加丰富和更有表现力,从而具有强大的生命力,经典古文和诗词的永久魅力就是例证。先生这一主张今己半个世纪之多,如今更显出独到的高明,正所谓:"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这段语和先生的教诲我时刻铭记在心,用于为人,治学和绘画创作。</h3> <h3>鉴于当年的境况,先生教学生们是间错教授,对我时常单独授课,这大有益处,因为每个人所学的内容和程度不同。大多数是学书法的,而先生从不以书法家自居。常说:"会写几个字算什么?应该‘士必先器识而后文艺’,“。先生认为年轻人读书做人是第一,要先把书读好。写好字是读书人的本份,不可本末倒置。所以我跟随吴先生字习以读书为主,写字,论画和棋艺是讲论文章的附带和调剂。</h3><h3><br></h3><h3><br></h3> <p class="ql-block">先生从《说文解字》开讲,涉及的知识面很广,这也是我在学校从未学过,很有新鲜感,更增加了学习兴趣;教学上先生采取互动式的一问一答。先生语言形象生动,激情四射。涉及范围极为宽广,从构字之初的象形文字到各种字体的演变,先生边写边讲,从古到今,从甲骨文到金文,引用多种碑帖拓片,书籍版本和名家书贴。讲明字型字义的因果关系,把本意和演化出来的各种解释,讲得非常丰富清楚,引经典举证例,深入浅出,从今日的转音变化到古读方言无不精通,有时还把对联,诗词和笑话串起来讲。语言活泼,生动,风趣,令人听得津津有味。</p><p class="ql-block">(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