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 不 够 的 油 饦 饦

嵕山璞子

        昨晚把两个油饦饦从冰箱的冷冻室倒到冷藏室，早上用煎烤机烤热，吃一口，酥脆油香，和母亲刚烙出的一样，心里不由冒出一句：真是吃不够的油饦饦呵！

     

　　出门在外三十多年，很少在老家过年，当感到父母都已年迈，今年才第一次利用春节七天大假，携妻女从新疆专程回陕与双亲团聚。吃年饭，拉家常，走亲戚，看朋友，时间转瞬即逝。初六即将离家返程，初五一大早，母亲就在厨房忙活开了。我进去后，她舀了一大老碗白面，用调料拌好，再把烧热的菜油慢慢倒入面中，边烫边搅，一看就是在和油馅儿，又在给我们准备返疆要带的油饦饦了。看着母亲满头的华发和迟缓的动作，忽然想到“父母在，不远行”的古训，不禁心头一酸，没说几句话就去洗脸了。

　　在我的记忆里，从十八岁第一次踏上西行的列车到现在，多少次回老家，临行时母亲总要准备一大堆东西，醪糟、柿饼、辣子面，烙面、挂面、软香酥，苹果、梨子和石榴等等，让我的行李加了一件又一件儿。早年我在遥远的喀什工作，中途要换乘火车或飞机，行李带多了路上不方便，有几次我把母亲准备好的食物硬是没有带，还惹得她老人家不高兴。这回母亲听说坐飞机每人可带四十斤行李，准备的烙面、饦饦馍和苹果比哪次都多。母亲每次让我带的吃食或衣物不尽相同，但其中有一样东西没变过，我也从没拒绝过，那就是我爱吃的油饦饦。

　　母亲烙饦饦馍用的面是父亲磨面时先收的上茬面，用的油是自产自榨的菜籽油，加上母亲的手艺和精心制作，这样的馍就有些与众不同。母亲与众多北方妇女一样，虽不会炒多少好菜，但对家乡的面食几乎样样拿手。我在赵镇中学上学时带的千层饼同学们尝了都说好吃，工作后每次回老家母亲都想方设法变着花样给我做好吃的。她蒸馍烙饼施的碱面总是恰到好处，调的烙面汤我就是爱吃，烙的油饦饦就是比别人家的香。

我曾几次把油饦饦带到城里与亲友们一起分享，只要是北方人，他们吃了都说香、好吃。女儿在新疆长大，时间久了，也爱上了奶奶做的油饦饦。

　　油饦饦，其实就是一个可肥可瘦的油馅饼，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家乡特色小吃。“独在异乡为异客”。多年来，我长期身处西域，去过中原，到过江南，在许多地方吃过饭，就是没有碰到过油饦饦，也没有哪一种山珍海味能像它一样让我百吃不厌。

吃不够的油饦饦，隔不断的思乡情。油饦饦，是家乡的味道，是少小贫穷时没有吃够现在小康了也吃不够的美食，是永远氤氲在母亲心底的对游子的疼爱与牵挂，是能触动一个不孝之子味蕾乃至泪腺的温暖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