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岁的饭局

晓尘1970

这些天，我在车内反复听那么几首歌，《背包》《十年》《说散就散》《普通迪士科》《空空如也》《儿时》《下坠》《父亲的草原母亲的河》《再也没有》《一壶老酒》……

从这份歌单中，就可以听出我的矛盾，或者说随着年岁的增长，有对过去一些经历的怅惘。

今天，儿子十七岁。

他说，在川师附近，他请了一些同学庆祝。

我说，好。

他出门时，我随口说了一句，不许喝酒。说了这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我又暗自笑了。

我想了一下，我十七岁，不也喝了酒么？

那年，我不也请了我好多同学到我家吃了饭么？

由于蓉城昨夜的一场雨，虽时令已是初夏，今早起来，仍感觉有些凉意。

儿子出门时，我看他只着一身短袖短裤，脚穿一双运动鞋，而我却仍穿了外套，长衣长裤。

也许这就是青春的比对，一个勃勃生机，一个保守自封。

那是我第一次请客，也是高二，也是这个季节，我17岁。

我请了班上约一大半同学，文理分科时，我选了文科。

文科班，“校花”比较多。我请客时，就有好几个校花去了我家吃饭。

儿子，出门时，对我说了一句，他没请到女同学，我不信。

我第一次请同学吃饭，是在家中。那时下馆子不常见，到家里吃饭，需要勇气。

预先，我没有提前给家里说。

我家离学校有10公里，那时交通不便，公交车也少，我与同学一大帮人，是靠二条腿走到我家的。

到我家，还要过一条虎渡河，至渡口，乘了小船上岸，再步行三公里，才能到我家。

我引领着同学们到我家时，已是下午二点过。

那天父亲在家，是他亲自下的厨。

父母亲毫不吝啬，给了我成长中第一次请客的面子，鸡鸭鱼肉，时令蔬菜，弄了一大桌子饭菜，还拿出了他喝的白酒以及买了当时流行在湘鄂边境的古荆州啤酒……

那天，父亲母亲并没有与我们一起吃饭。

那天，我放肆吆喝着同学们喝酒吃菜。

那天，我，男同学，连同美女同学，都喝醉了。

当太阳快下山时，我与我的同学，趁着酒兴，啍着那时流行的费翔的歌：溜溜地她哟，她哟我哟，心儿一起嘿嘿嘿……说说笑笑，打打闹闹之间，赶着回学校参加晚自习。

现在回想起来，我父亲是多么地包容或者说纵容我顺着我！

成长是什么？年轻是什么？或者说我期许我的下一代该有什么样的人生才算完美？

年近半百的我，此时此刻，我还是不能明白洞悉这其中的奥妙。

我与儿子，目前关系微妙。

此前，一直陪伴他较少。他不那么亲我，况且我对他颇为严厉，教子算无方，他甚至要躲我，我的话他似乎也听不进去。

我为此也苦恼。

一直以来，在我的骨子里，我就对血缘，相信与生俱来的遗传因子的“自我觉醒”，比当今的所谓“陪伴”，不要输在“起跑线上”的教育要管用。

我甚至笃信不打骂的孩子成不了才，即使在赞扬、喝彩、陪伴着成了才的孩子，其抗压抗挫能力，远不如“野孩子”有韧性。

我知道，我这种论调该休矣。

唉。我太固执，太自以为是。

时代变了，儿子也大了，他十七岁了。

明年他要高考了，我又急什么呢？

十七岁，他们说是雨季，是林志颖以前唱过的一首歌。

是的，当我还是小孩子，门前有许多的茉莉花，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如今，茉莉花，栀子花仍在开着，一年又一年。

十七岁，什么样的心情？什么样的年纪？什么样的欢愉？什么样的哭泣？什么样的憧憬？

我这样一追问自己，似乎有了些答案。

哦，儿子今天十七岁，他请客。他说，没有女同学来。

我说，邀请呗，你那么帅，那么阳光，会没有女同学来，才怪！

你老子，我不信！

儿子哦，没有女同学的聚会，不叫聚会！

老子给你发了一个大大的红包，你记得收！

该喝就喝，不醉喝二两。

该唱就唱，要唱得响亮。

儿子，今天你十七岁，我送你一首我青春时的歌给你——《背包》。

不久，你会有一个你专属的背包。

你会发现，那是你的行囊，那里装着的是你的，一本年轻的护照。

你将拥有你成长的骄傲，你也会投入另一个天涯海角，从此海阔天高任你飞。

你的背包，也会装很多个希望与惆怅。

它们像一张岁月的邮票，把自己寄给明天，背着希望与挑战，不断的寻找。

儿子，我可以预见，你的风花雪月一定精彩。你十七岁的背包，你的青春梦里，也会落花知多少。

人生路上，寂寞旅途你会明了，你的痴狂，你的泪和笑，以及无怨无悔追逐的浪潮，为父也会陪你一路奔跑，一直到老！

儿子的十七岁，我的感慨，生活就是这样，永远向前。

十七岁的雨季，不是梦幻;

十七岁的单车，骑行路，或许不平坦，但考验你的耐力

十七岁的背包，装着希望与忧伤，有希望就有美丽，有忧伤也是淡淡地，那叫成长。

这个午后，我唯一想说的是，年轻真好。

有你真好，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