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尼斯马他马特“穴居”见闻录

草原羊驼

（先看文字，后照片）

初春的三月，风和日丽，大地复苏。

我们从突尼斯首都突尼斯市驱车南行七个多小时，到达突尼斯中部、撒哈拉沙漠北缘的马特马他（Matmata）。

　　马特马他是迄今为止世界上极少数仍处于穴居状态柏柏尔人的聚居地。

柏柏尔人（barbarli）实际上不是一个民族，而是众多在文化、历史、经济生活相似，并且都说闪含语系柏柏语部落的总称。

　　早期的柏柏尔人活跃在西北非洲的广袤地区，两千多年前曾经盛极一时。

由于地中海沿岸在世界文明史上的举足轻重，从公元前二世纪起，腓尼基、古希腊、古罗马、拜占庭、奥斯曼穆斯林等相继入侵，柏柏尔人日渐衰微。

历史上对其造成重创的有两次。第一次是公元前146年，罗马人打败了迦太基；尤其在第二次公元七世纪，阿拉伯人入侵北非后，多数的柏柏尔人被同化，少数南逃到山区和沙漠，顽强地生存了下来。

　　目前，全世界有四千多万柏柏尔人，主要分布在北非的摩洛哥、阿尔及利亚以及突尼斯等地，其中百分之九十皈依伊斯兰教。

居住在马他马特洞穴中的柏柏尔人属于当年未被阿拉伯人同化的那一小部分柏柏尔人的后裔。由于时代的变迁，目前仅有三千多人还居住在洞穴中。

“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

久居在都市的人们，厌倦了高楼大厦和狭窄的空间。对于生活在“穴居”中的柏柏尔人趋之若鹜，欲一探究竟。

进入了突尼斯中部山区，汽车在群山中一路烟尘。

莽原苍苍，荒凉亘古。灰黄色的沙土覆盖在丘陵上面，少有高耸的林木，只有零星的低矮灌木状植物散落在山坡上。

颇像月球地貌，被地理界称为“Ksar”。

　　到达马特马他，天色已晚。我们入住戴尔～马特马他酒店（Diar Matmata）。这家酒店从内到外都模仿柏柏尔人的穴居，让人们先体验一下住在洞穴中的滋味。

该酒店是这个地区少有的几个酒店之一，不少去过马特马他的游客应该对它不陌生。它坐落在C104国道边的山坡上，距马特马他市区有2公里。

看到酒店的门脸，“穴居”的感觉油然而生。

　　酒店的庭院中摆着动物模型、石碾子、陶瓷用品等，借以渲染古朴沧桑的氛围。

三层楼的客房造型奇特，极力模仿穴居的外观。由于其不规范的架构，当初施工的难度可想而知。

　　每间客房都有门。

这不是在说笑话！因为柏柏尔人的居处经常只有门洞而没有门。

　　每间客房内设有一张大床、两张小床。小床是在墙上凿开后形成的一个凹陷空间。

客房刚进门处有个前厅，前厅和卧室之间只有一个没有门的低矮弧形门洞，进出时被撞了几次头。

　　照明灯具内嵌在墙内，电话、电视机一应俱全。

墙上挂着古老的马灯等物，让游客先感受一下柏柏尔先人的生活状态。

　　设有卫生间，里面的设施勉强过得去。

住了一夜，的确有住在山洞里的感觉。极其安静，室内空气不太流通。

　　次日上午，去柏柏尔人的村庄，参观真正的“穴居”。

汽车在蜿蜒的山路上行驶了数公里之后停了下来。柏柏尔人的村庄到了！

眼前丘壑遍布、杳无人烟，哪有柏柏尔人的“穴居”？

拐过一座小山坡，一个不到两米高的山洞悄然无声地出现在了山体上。而在几步之外，根本发现不了它。

这就是“穴居”的入口。

进了这个山洞，顿觉凉爽。沿着斜坡下行十几米，拐过一个小弯，就来到了“穴居”的院子。

　　院子是当初人们建“穴居”时，从山顶向下挖七、八米而成。

院子基本呈正方形，面积在一百平方米左右，四周分布着八、九间的“穴居”。

　　院子四周的墙壁即山体。浅褐色的土质干燥且坚硬；主人用浅粉色的砂浆在院墙上刷了一人多高的墙围。

院墙上挂着的饰物分为两大类：一类是常用的农具；还有动物的毛皮、犄角等拜教物。体现了早先的柏柏尔人的生活形态是农耕社会和游牧部落的组合体。

　　这里和整个环地中海地区的以色列、约旦、西班牙、葡萄牙、摩洛哥等国一样，建筑物上装饰的“鱼”（代表吉祥）、“手”（代表平安）的图案醒目而多见。

　　“穴居”的房间是从院墙向四周山体挖掘进去的一个个洞穴。

每个洞穴高约两米多，深约四、五米，宽大小不等。

我们参观的这家是独门独院。依据房间的用途，分为厅堂、卧室、厨房和仓库四类。

　　这是厅堂。面积相对大一些，大约十五平方米。一般做为家庭成员聚会和举行宗教活动的场所。

　　这是卧室。“床”是铺在地上的垫子。由于地面十分干燥，所以感觉会十分舒适。

房间里配置有衣柜、木箱等家具：每个卧室都摆放着收音机，但只有一个卧室里有电视机。

　　这是厨房。单看里面的煤气灶、金属厨具和各种调料瓶，与现代城镇居民的厨房并无二致。

　　这是库房。日常保存的主要是农产品和骆驼、驴等动物的饲料；有的家庭还储存有酒类和水果等。

“穴居”冬暖夏凉，加上马特马他气候干燥，很适合储存各种物品。

　　房间内墙上装点着各种物品，流露出柏柏尔人对自己历史的缅怀和对田园自然生活向往的恬淡心情。

　　住在“穴居”中的柏柏尔人一直延续着原先的社会组织和生活习俗。他们以村庄为单位，由长老管理日常事务；实行一夫一妻和大家族制，妇女主持家务。

我们参观的这家女主人大约四十多岁，男人外出做工，小孩上学去了。

　　女主人安排在院子正中的小方桌上摆放大饼、橄榄油和薄荷茶，免费供游客品尝。

柏柏尔人的主要农产品有大麦、小麦、水果、坚果和蔬菜等。

　　大饼由大麦粉烤制而成，松脆焦黄，口感十分劲道，越嚼越香。

也可能是我们久未尝到中餐的缘故吧！

　　薄荷茶呈黑褐色，外观不敢恭维。但香、味俱全。主人在茶水中加了一些蜂蜜。饮入口中，顿时觉得从口鼻到胃肠有一股清凉之气穿过，使人精神为之一振。

　　骆驼是柏柏尔人的宝贝。除了承担“沙漠之舟”的使命之外，用骆驼毛织的帐篷既遮风挡雨又防暴晒；骆驼的脂肪是柏柏尔人的佳肴；每逢旱季极度缺水时，人们取用骆驼胃中的水救急。

　　“穴居”备有柏柏尔人的服装供游人摄影用；院子里还有手鼓给人们玩耍。

为我们开车的突尼斯司机即兴表演了节奏强烈的手鼓。抑扬顿挫的鼓声，仿佛把我们一路的烟尘和劳顿荡涤而去。

参观“穴居”是免费的，给不给小费随意。

“柏柏尔人”在拉丁文中是“野蛮人”的意思。现实中的他们正相反～友善而宽容。

　　“穴居”是历史和现实的产物。

说到历史，当年柏柏尔人被罗马军团和穆斯林铁骑驱赶，遁入沙漠边缘的山中，挖山凿洞，隐入地下。

回到现实，“穴居”为柏柏尔人躲避了强烈的风沙和酷热，提供了冬暖夏凉的宜居之处。

与中国古代被官兵追赶的残余义军，在深山老林建立山寨有些相似。

　　复杂的历史，简单的生活，这是“穴居”中的柏柏尔人的真实写照。

复杂的历史，只能在古遗址残存的碎片和浩瀚的教科书中才能寻觅。

简单的生活，却是我们在“穴居”这里亲眼所见。

“简单”并没有什么不好！人为什么要生活在沉重的历史阴影里面？

　　来到撒哈拉，是许多人终其一生的梦想。

一排骆驼走向大漠深处，空灵的驼铃声随着沙漠的风飘向远方……

我们的目光追随着驼铃声消失的极目之处，金黄色的沙丘、梦幻般的沙漠玫瑰、残阳中瑟瑟抖动的骆驼草，还有早已离我们而去的三毛……

（文中个别资料下载于百度，特表谢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