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到哪里去了？

黑子腾讯音乐人

　　娘到哪里去了？

父亲被送到白湖农场劳教，我家搬出省农业厅宿舍，租住三里街凤阳二村一间草房，没有床睡草埔，没有电灯，也没有路。下雨屋里到处漏水，道路泥泞，四面透风。娘和姥姥日夜啼哭，不敢大声哭，只是小声地抽泣，时常遭到邻居的喝斥，我是在娘的哭声里长大……

儿时记得娘时常有几天不见了，娘到哪里去了？我不敢问，只听说她买不到车票，要转车等。有次娘带回一抱父亲劳动穿烂的衣服，一贯节俭的姥姥说没办法补了太烂了。那是买布要布票的，我家小孩多，娘把全家的布票给父亲做了新衣服。听说穿着新衣服走出警卫的解放军都不敢问一声，以为是管理干部。

有天夜里，我又被哭声惊醒：那时到白湖农场虽然只有100公里，班车很少，迟了还要转车。娘不知在什么地方下的车，天黑了也住不上旅馆。那时住旅馆要介绍信的。有个小女孩说到我家住吧，我和奶奶住一起，没别人。娘就跟她去了，到她家一个拐弯处，娘突然看到躲着一个男人，手里拿着一根麻绳，娘一下吓的腿都软了。在那饿死人的年代，死人是经常发生的。她走到一间有路灯的大门前坐着。那个女孩还来反复叫她去。后来来个干部模样的好心人，找来个带枪的民兵，护送娘到一个单位招待所住下。那夜是个恐怖的夜。 那时买烟酒都要票，娘就买很多烟酒糖等送给管教干部，父亲也被特别照顾些。其实我们那时连饭都吃不饱。

60年大饥饿，娘还回家要带我奶奶到合肥，奶奶要带个小孙子一起去，娘说我5个孩子都吃不饱了，那时都要粮票，定量供应，谁知道这竟是永别。娘后来很后悔，不知道老人都喜欢孙子，当她抱孙子有了深深的感触。小叔偷跑到合肥，娘还给他些钱和粮票。合肥还有个叔叔在上师范，他平常也不到我家来，有次在街上，我哥哥看到他欢天喜地喊他，他也没理睬。但是他每次交学费都是娘打短工挣来的钱。娘砸小石子一天才八角钱。

我们家在合肥，那时城乡差别有点大，家乡的人来的多，娘总是热情接待。娘于2008年走了，要回故乡我们送她回到那爱恨交织的故乡————王家新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