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货市场里的俄罗斯

老南蛮

　　俄罗斯散记～2

　　

图／采菊东篱 文／老南蛮

对于中国人来说，“一只蚂蚁”市场可是如雷贯耳。名字很怪，其实是中国商人根据俄文谐音Izmailovsky给它取的名字。最初由俄国富豪伊斯梅洛夫在1991年开设，原本是为方便当地人做生意，以经营服装和工艺品为主，后来竟然发展成为欧洲最大的零售批发市场。现在的一只蚂蚁市场什么都卖，工艺品、服装、琥珀、水晶、油画、邮票、书籍、古董、旧货、食品、相机，甚至是武器！不信，您往下看：

可以说，这里是莫斯科的潘家园，莫斯科的天意市场，莫斯科的秀水街…… 总之，称它为莫斯科最大的跳蚤市场是恰如其分的。我们用了一点时间闲逛了一下，买了一点小工艺品，马上就被旧货市场吸引。

我们在旧货市场倒不是为了买，而是为了看。因为在这里，我们看到了俄罗斯百十年的历史。

从沙俄到苏联，再到今天的俄罗斯，俄国的这段历史在这里是那样的生动，那样的具体，全部由一件一件的老物件、小物件连缀出来。

我们在这里看到了俄罗斯人曾经的生活方式，他们的艺术品味，他们的怀旧情结。

甚至是这个民族不能释怀的卫国战争的记忆

这里面大多数的东西，明显的已经不再适用，属于已经过去的时代，但是，仍被拾掇得干干净净，摆放出来，为的就是勾起人们的回忆，昭示俄罗斯民族曾经的美好和优雅。

这些来自民间的老物件凝结着岁月的痕迹，也是一种文化的积淀。

怀旧是人类共同的心理特征，每个民族都有值得保留的记忆。

俄罗斯人到这里来寻寻觅觅，其实是为了获得心灵的慰籍。

而且，到这里来逛的，也以老年人居多。

他们来这里寻找祖辈的印迹，寻找年轻时的记忆。

对他们来说，这里的每一样东西都承载着过去的风风雨雨。

一把锈迹斑斑的老钥匙就能打开他们寄存在记忆深处的往事。

很多店主本身就是上了年纪的人。

他们就像自己柜台上面的老物件，饱经沧桑，俨然一个活古董。

把家里的仨瓜俩枣拿到这里来，换几个零用钱。

老板没看上，交易没成功。

换一家再试试。

今天的俄罗斯，东正教重新又深入人心。有一种说法，今天俄罗斯民族的凝聚力来自两个方面，一个是卫国战争，一个是东正教。

各种版本的圣象堂而皇之地摆在铺面里，炙手可热。

估计也有造假的，行家警惕性很高，以防“打眼”。

批量采购，这位可能是“倒爷”，偏远地区缺少这样精致的圣物。

各个时期的宣传画，更是直观形象的历史教科书。

六十岁往上的中国人对这样的小东西都不会陌生，不过，我们那时候的珍藏全部都是一个人的头像，也属于圣象。收集纪念章其实也是一种雅趣，就像集邮一样，方寸之物记录了不同时期大大小小的事件。

日记本，老照片，原本是很私密的东西，居然也在这里出售。我在北京潘家园旧货市场也看到过这类东西，不过，中国经历过四十年前的那个劫难，家族遗存，个人私藏，流落市井，不足为奇，但是，在莫斯科一只蚂蚁市场竟然也能看到这类令人伤感的东西，不得其解。

这间铺面下边，还藏着吓我一跳的玩意儿——

就是这个！像是卫国战争的的遗物，让人想起七十年前的枪声。

居然有人喜欢这类东西！莫斯科一只蚂蚁旧货市场具有满足各种特殊癖好的功能！

一个俄国人坐在两个中国历史人物中间，有点意思。说来，这两个人物都与前苏联有过很深的交集，放在这里，也有道理。

这三位曾经是主宰前苏联命运的大人物，如今蛰居旧货市场，真可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不过，能够变成铜像，也说明了他们的历史份量。

这里真是个五味杂陈的地方，你可以在这里邂逅俄罗斯百年以来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

不仅是古玩收藏者，据说演员、作家、画家、甚至是室内装饰设计师、舞台美术设计师，服装设计师等等等等，也是这里的常客，他们来此寻找感觉，启发灵感。

徜徉在这个俄罗斯的‘’历史碎片‘’集散地，要比看教科书来得更形象，更具体，艺术家都是靠形象思维来创作的。

鱼干是俄国人餐桌上的佳肴。

买到了称心的鱼干，喜形于色。

徜徉在那条长长的，弯弯曲曲的旧货市场街，有时会产生错觉，好像是到了国内某个城镇的热闹的小街巷，各色小店里，货品塞得满满的，吃穿用玩，一应俱全。百姓日常需求，各个国家都差不多。

只是可惜，今天的北京，这样的市场，这样的街巷，正在被清除。一个老城的底蕴，多少个世纪积累起来的历史氛围，别具一格的人文景观，被毫不留情地抹掉，真是罪过！

从一只蚂蚁旧货市场出来，看到了迎亲的彩车。我们在莫斯科的那几天，恰逢结婚高潮。

一只蚂蚁市场卡通式的建筑是新婚夫妇喜爱的背景。小夫妻的生活从这里开始，而他们祖辈的生活则陈列在他们身后的旧货店里面。

小夫妻会变成老夫妻，他们的生活也会变成“过去式”，他们的子孙有一天也会把家里的旧东西拿到这里来寄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