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北京的“八不語”

陈万清

老北京的"八不语"
老北京走街串巷的商贩和工匠，大都讲究吆喝，俗话说：卖什么的吆喝什么！货声犹如歌声，有腔有调，抑扬悦耳。但老北京有八种行当下街不吆喝，被称作"八不语"，是剃头的、修脚的、行医的、卖掸子的、修鞋的、锯碗的、粘扇子的和劁猪的。这八种行当下街招揽生意都无法吆喝，劁猪的若大喊："劁猪来呀！"令人听着实在不雅。卖掸子的若吆喝："好大的掸（胆）子！"能给主顾吓跑；剃头的若吆喝："快刀子、热水，一会儿剃一位！"也够瘮人的；修鞋的若吆喝："缝破鞋！"等于骂人，非挨顿揍不可，因为旧京俗称不正派女人为"破鞋"。所以，"八不语"下街有的以响器作"报君知"，有的是纯粹无语无声"哑巴"生意。

　　以铃声作"报君知"是行医的郎中和粘扇子的。郎中手腕套铁腕铃，系两片弧形的铁片内夹铁丸，举手幌动作响。粘扇子的铜串铃小如弹丸，足有一百多个，用绳索穿连成网，挂在腕挎的扁木柜上，行走时幌动作响，扇子粘好亦幌铃唤主顾来取活。

　　剃头的下街挑挑，其挑又称剃头柜子，前担是漆红漆的圆形木桶，内有炭火盆，桶口放一铜盆，桶边立一根刁斗旗杆，刁斗上挂有磨刀布、毛巾、大布；后担是个坐人的红漆小木柜，侧面有三层抽屉，分别放剃头刀、手推子、剪子、篦子、耳挖勺、小笸箩等工具；扁担一端捆着白色长长的"法绳"。剃头匠手持一把尺许长、形如大镊子似的铁制"梭子"，俗称"唤头"，用铁棍拨弄嗡嗡出声，用它作"报君知"招揽活计。剃头匠常被呼唤登宅入室，故都长衫礼帽仪表整洁；手艺娴熟且多能者还会接骨、按摩、舒筋活血等正骨手术。

　　缝鞋的俗称"皮匠"，是纯粹无声无语"哑巴"生意。他们专门修理破鞋，如缝绽、打包头、包后跟、钉掌等。其前担为一扁圆木盒，盒内有许多格，分别放鞋钉、鞋掌、皮子、剪刀、楦头、锥子、麻绳等材料和工具；后担为一"铁脚"，即一个石砣子的铁柱上安有一只鞋底形铁脚，为锤鞋和钉掌的工具。皮匠将担子放在街头，自己坐在马扎上静候主顾，只能以现场操作的手艺广为招徕。

　锯碗的都兼营锢露锅，其前担是一带抽屉的小扁木柜，抽屉里放金刚钻儿、锔子、锤子等物；柜上有支架，支架上除挂弓子外还栓两面小铜锣，坠以疙瘩锤，担行途中晃动挑子锣鼓即叮当响，用以招揽活计。后担为一风箱，带有小火盆，锢露锅时拉风箱点火化铁水。锯碗匠不仅能使碎瓷器整旧如初，还能锔大盆、水缸等大件红瓦陶土容器，收费均按所需锔子数目计算。老北京有句歇后语："锔碗的戴眼镜没碴找碴！"虽说多找碴多用锔子需多付手工费，但能锔得坚实、牢靠、耐用。

　　劁猪的下街也无响器，也是无声无语的行当，但业者多持一根带红缨的梭标做标记。昔时，城郊农户养猪的很多。梭标立于街头，只要一呼唤去劁猪，猪一狂叫全村都能听到，纷纷前来约请，比用响器招揽活计更有效果。

　　"八不语"反映了老北京一定历史时期点滴社會交际则别具一格。如今其中的大部分行当已不存在，"八不语"也成了历史名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