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谈红楼：贾母的娇宠，宝玉的放纵

鲁焕清

　　在《红楼梦》人物群像中，贾母绝对是一个不可或缺的人物。之所以不可或缺，不仅因为其地位之重要，更还因为其形象之生动。她的笑、她的泪、她的言与行，还有她那慈中带狠、放中有收的“作派”，她那对儿子严酷得几乎不近人情、而对孙子放纵得几乎没有原则的处事方式，都让她在小说中鲜活着。尤其是她对待自己宝贝孙子的那种无节制、无原则的娇惯，那种几乎什么都可以不顾、甚至连命都可以不要的溺爱，那种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隔代亲”，无论在过去还是现在，都在生活中司空见惯。这在很多家庭都是独生子女的今天，更有警示作用。怎样做父母，是一门巨大的学问；怎样做长辈，也是一个重大的课题。

　　宝玉挨打后，贾母对孙子的娇宠程度也达到了顶峰。为了孙子，慈眉善目的贾母显出了她够“狠”的一面。

一是发“狠话”。她先是把自己的儿子狠骂了一通，直骂得他一无是处，更以自己要回金陵相要胁，让他在众人面前抬不起头、直不起腰，几乎颜面扫地。

二是使“狠招”。她使出了一个极厉害的“大招”，什么招？将儿子与孙子隔离，不让贾政再接触宝玉。她先是让人把宝玉抬到了自己房里，再是把贾政赶了出去，再是将宝玉送回怡红院休养。即便在看到宝玉“一日好似一日”后，依然对贾政依然发了道死命令：不能让宝玉会客。理由是什么？两个：一是有伤在身。疗伤需要时间，因为“打重了，得着实将养几个月才走得”。二是有命相克。“他的星宿不利，祭了星不见外人”，为了孙子，也亏得贾母想出“人有病、天有命”这样的两条理由。更有甚者，她甚至给出了期限，宝玉必须“过了八月才许出二门”。天哪！要知道他孙子挨打是在“端阳”前后哪，这跟现在“敲竹杠”的“碰瓷”几乎没有什么区别了。

　　她这样做的直接后果是什么？让宝玉极为得意。因祸得福的宝玉有了贾母的庇护，便有恃无恐，越发在大观园里面随心所欲。其直接的变化是“三个不再”：

其一，不再会客。“不但将亲戚朋友一概杜绝了，而且连家庭中晨昏定省”也是想做就做，想不干就不干，一味由着自己的性子，整日天“只在园中游卧”，心甘情愿地“为诸丫鬟充役”，过上了“十分闲消”的日子。

其二，不再听劝。以前，他这样无所事事、混迹于女孩堆中时，宝钗、湘云，还有他身边的袭人都会劝他“步入正道”。现在，当“宝钗辈”再寻机“导劝”时，他怎么样？不但不接受，反而会“生起气来”批评她们：“好好的一个清净洁白女儿，也学的钓名沽誉，入了国贼禄鬼之流。”啧啧，如此“钟灵毓秀”的贤淑女子，竟然被他归入了“国贼禄鬼之流”。

其三，不再学习。在学习上，他更做出了一个“出格”的举动，什么？“除四书外，竟将别的书焚了。”把书都烧掉了，要是贾政知道这件事，搞不好真会气得七窍出血。于是，再也没有人去对他说一些要“立身扬名”之类的“正经话”了。

　　以至于脂砚斋读到此处都忍不住再次发话：“宝玉何等心思，作者何等意见，此文何等笔墨！”三个“何等”，让我们不禁感叹：贾母的罪过真是不小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