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作与天赋（永生说文之六）

侯永生

曾有业余作者给一位著名作家写信，并把自己的手稿寄给作家看，希望得到指教。作家出于礼貌，说了一些好话。那位业余作者受到鼓励，连续写了几篇小说，写完后都给作家寄去。作家看后感到这位业余作者没有写小说的天赋，可又不好意思打击他的积极性，所以偶尔回信还是鼓励。几年之后，那位业余作者仍在写，还说，×××都说我能写小说。作家听到后感觉很后悔，认为自己当初不该说假话。自己的好心很可能是误导。

那么，写作必须要有天赋吗？那是肯定啦。不光是写作，干什么都要有些天赋才行。当运动员没有天赋行吗？小个子的肯定不适合打篮球，个太高了也不适合踢足球。音乐家的天赋就更重要了。莫扎特在六岁时就开始巡回演出了，贝多芬也是很小就登台。我经常看到和听到家长逼着孩子练琴的事。家长望子成龙的心情可以理解，但不是所有的孩子都有音乐家的天赋。有一种说法曾经很流行：不要让孩子输在起跑线上。在它的忽悠下，许多家长带着孩子上这个班，上那个班，花了很多钱，最后才发现没有啥用。其实，那种说法本身就是一个伪命题，也可能是某些早教机构有意制造出来的。人生不是百米冲刺，而是一场马拉松，起跑线不那么重要。

扯远了，还说写作天赋的事。当作家也确实需要天赋的。有的人天生就能写作，还有人写了一辈子也写不好。我们都知道，鲁迅原来是学医的，他留学日本后，感觉医生只能挽救个别人的生命，挽救不了大多数国民的命运，于是，决定“以笔救国”，弃医从文。由于鲁迅天生具有文学才能，很快就名扬文坛，成为中国近代以来最为著名的作家之一。我们可以想象，如果鲁迅没有文学天赋，他弃医从文岂不是可惜了。鲁迅的弟弟周作人也是一位著名的作家和翻译家，他写了许多清新隽永的散文、小品文，其文笔异常老辣，非常人所能及。如《苦茶随笔》，收录了他上世纪三十年代所写的四十多篇文章，很是好看，有兴趣的可以找来一读。可见，鲁迅家族都是具有文学秉赋的。

我们承认写作要有天赋，但不等于说天赋决定一切。有句歌词说的好，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再有天赋，后天不努力也枉然。很多人都学过王安石的《伤仲永》。仲永年幼时很聪明，五岁时就能写诗，而且诗的文彩和道理都有可圈可点之处。乡人奇之，争相以钱买诗。其父感觉有利可图，便成天带着仲永四处拜访同县的人，不让他学习。结果，长大后的仲永与凡人无异，糟蹋了一个天才。鲁迅不是说过一句话：我是把别人喝咖啡的时间都用到写作上了。天才的鲁迅尚且如此用功，更何况没有多大天赋的常人。

还有的人，从事文学创作后并没有一鸣惊人，而是屡投不中，但由于不懈努力，激发了潜在的文学基因，最终也成了大作家。如贾平凹，上世纪七十年代多次向全国各大文学刊物投稿，多次被退回。但他不灰心，不泄气，坚持自己选择的文学之路，终于成为著名作家。他创作的《废都》、《秦腔》、《古炉》等，都是脍炙人口的佳作。

写出了《园艺》、《红粉》、《妻妾成群》的苏童，成名之前也是履遭退稿，后来怕别人看到退稿信，主动提出保管班级信箱的钥匙。他一度也曾怀疑自己是不是作家的料，心理也快崩溃了。有一天，他偶然看到了塞林格的《麦田的守望者》。这次阅读对他的启发很大——原来每个人都是一座写作的金矿，挖掘自己就足够了。他的不懈努力，最终让他修成了正果。还有著名作家路遥，1978年写的《惊心动魄的日子》，也被多家刊物退稿。如果他没有恒心和毅力，不能坚持到底，我们就看不到《人生》和《平凡的世界》了。

总之，写作需要天赋，但天赋也不是决定的因素。只要你喜欢写作并能坚持，同时找到了通向成功之路的方式方法，作家的头衔离你就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