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越自卫还击战》之“攻占坂洋”战斗

颜大

　　作者：原41军122师366团4连连长孙衍双

《攻占坂洋》

（1979年2月19日）

二月十九日五时二十分左右，我连进至朗索南侧公路上，这时天还没亮，四周一片黑糊糊的，我边走边观察着周围的情况，以判断进到了什么位置，这是我发现我们所在的这条公路边上丝乎有些不正常，路边像是有人，我弯腰仔细一看，模模糊糊地看到就在我们脚下路边的草丛中有人趴在地上，在草丛中还架着一挺重机枪，趴在地上的机枪手两眼盯着前方，对我们的到来似乎并不感到意外。我问他是哪个单位的，他挥挥手指了指前边，意示让我小声点，并回答说是364团八连的。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山下隐隐约约是一大片稻田地，我们正处在半山坡的公路上。通过稻田地再往远处看，模模糊糊都是山，而且那几个山头挺高，我脑海里闪出了坂洋的概念，坂洋地区的地形在地图上看过多次，而且团里还堆制过沙盘进行推演，因而对公路边上那片稻田地印像特别深，我判断这里可能就是坂洋了，稻田地对面那座较突出的山头可能就是我们要攻打的592高地。我问趴在地上的那名机枪手“坂洋不是已经被你们打下来了吗？你们还在这里干什么？”那名战士回答说还没打呢，并挥手示意让我小声点，我一听还没打，就觉得有点儿不大对劲，立即让连队停止前进。就在这时团尹秀进参谋长过来了，问我为什么停下来了，我将发现的情况报告给了他，他听了后也有些疑惑，也蹲下去问了问364团八连那名重机枪手，然后对我说先不要行动。而后他返回团指挥所向团长报告，据说当时在团指挥所的宋副师长、师李副政委等首长听到报告后并不相信，仍令部队继续加速前进，尹参谋长建议还是弄清楚情况后再行动，就在首长们犹豫尚未定下决心之时，山下稻田地的公路上突然传来了隆隆的坦克声，这时天色刚蒙蒙发亮，顺着声音望去，有三、四辆坦克由南向北沿公路冲过来，因天色还有些暗，看不清坦克上的标志，不知是我军的还是越军的。战前敌情通报曾提到过越军在这一地区部署有一个坦克连，对这个坦克连上级是很重视的。据说军区许世友司令员还曾亲自问过军、师首长，怎样对付这个坦克连。为了查清是谁的坦克，（据说在我营的团张副政委曾用手电筒照坦克，但因天黑距离远也没看清标志，我连通信员小吴曾爬到坦克上去联系。）就在大家疑惑的瞬间，稻田地对面的高地上突然打了两颗信号弹，顷刻间密集的枪炮声响成一片，一串串炮弹射向正在行驶的坦克上，直打得坦克火星四散，这一打证实了坦克是我军的。这时我连和团指挥所正处在坦克队形左侧的半山坡公路上，全处在敌人的炮火下，密集的炮弹、枪榴弹落在我们所在的山坡上，其中一发炮弹在我身边十余米处暴炸，弹片击中了我连40火箭筒手肖国元背的火箭弹引起爆炸，连人带火箭筒全炸飞了，这名战士是开战后刚从福州军区补充到我连的，连里的许多人都还没见过他，当时我也不知道这位战友叫什么名字，后来才知道他的名字叫肖国元，1977年从江西赣县入伍。这时团指挥所就在我连后面几十米的地方，有数枚炮弹落在了团指挥所的位置，有的暴炸了，有的没有暴炸。

这突如其来的情况，让大家都有些措手不及，部队有些乱，我一看我连所处的位置对我们极为不利，立即指挥全连往山顶上撤，避开敌炮火，占领山顶有利地形掩护团指挥所。在连队抢占了山顶有利地形后，我在半山腰找了个土坑隐蔽，观察我坦克和对面高地战斗的情况。只见我军的坦克遭到炮击后，前面的三辆从公路上冲进稻田地展开了战斗队形，对敌人进行还击。这时天已微微发亮了，可以看见越军的炮弹不断地击中我坦克，打在我坦克上直冒火星，特别是从东北方向和稻田地里发射的炮弹最猛烈，但我坦克毫不畏惧，边冲击边停顿射击，其中公路右侧稻田地中的一辆坦克转头对设在稻田地中的越军37高射炮阵地射击，我坦克打的特别地准，一炮击毁一门，接连摧毁数门，接着我军那辆坦克又冲进用泥墙围起来的敌高射炮阵地中，将其高炮和汽车一个接一个地撞翻，当时看得真是过瘾、激动、解恨，也让我对英雄的坦克兵肃然起敬。战斗越打越激烈，越军的各种火炮也更加猛烈地向我坦克射击，一串串发着红光的炮弹不断地击中我坦克，眼看着冲在最前面（最北面）的一辆坦克中弹，只见那辆坦克猛地一颠就不动了，接着从车内冒出浓烟，我心里顿时一颤，知道这辆坦克中弹了，心提在了嗓子眼上，心想里边的人赶快出来啊！但观察了一会，并没见有人从坦克里出来，心想这几位战友完啦，就这样先后看到有三辆坦克中弹冒烟。这时其余坦克都调转炮口向东北方向的敌炮射击。就在我坦克与敌激烈炮战时，有一、两百名步兵战士从稻田地向对面的高地发起了攻击，他们展开冲击队形，从开阔的稻田地勇敢地向对面的高地冲去，眼见有的战士倒下了，但其余的象没看见一样继续往前冲，其中有一个战士竟从冲击队形的左边穿过冲击队形，跑到稻田地右侧的柑蔗地去弄了一根柑蔗，那情景真不象是在打仗，我们的战士太勇敢了。（战后得知，这些突然出现的坦克是我41军坦克团的三营七连、九连的，他们刚刚从108号界碑闯过56度的大陡坡，先下来的这部分坦克没等后面的坦克到齐就向敌人发起了进攻。他们在三营营长刘宏生的率领下搭载364团二连，原准备向朔江进攻的，但由于坦克指挥组掉队，电台又关闭，坦克出敦张口后仍按战前的部署向坂洋突击，前面的三辆搭载二连二排已进至坂涯，后面坦克搭载一、三排进至那瓦北侧，遭到坂洋的37高炮、坂涯的85加农炮、郭改至坂涯的高射机枪、无后座力炮和火箭筒的射击。我坦克在三营长刘宏生的指挥下，以准确猛烈的火力一举摧毁了敌37高炮阵地（4门)，85加农炮阵地（2门）和数个火力点。冲击过程中七连两辆先头车及九连的910车相继中弹，乘员牺牲。

　　从稻田地发起冲击的步兵是我366团三营七连、九连，他们趁敌集中火力打我坦克之际，按团的决心向592高地之敌发起攻击，（但他们误将大无名高地当成了592高地，按战前部署大无名高地是364团的任务。）三营的七连、九连通过稻田地，靠近到大无名高地山脚，未遇到敌情。七连从左侧、九连从右侧继续向大无名高地攻击，当七连占领第一道堑壕时发现有数个隐蔽部，里面有被服但未发现的敌人，他们继续搜索前进，当他们占领第二道堑壕时遭到山顶之敌密集火力射击。有两名战士负伤，他们立即组织火力压制山顶之敌，占领了第二道堑壕的人员撤至第一道堑壕，并采取迂回战术，从东西两侧迂回攻击。八时五十分，二班从西侧迂回到4号高地山顶，击毙敌人十余名，缴获60炮一枚，火箭筒一具以及部分枪支，这时敌向4号高地炮击，以猛烈火力封锁后续部队，并以一个排的兵力从五号、六号高地向四号高地迂回反击，企图夺回4号高地。占领四号高地的七连二班在班长梁宗学的指挥下依托阵地连续抗击敌人三次反冲击，四号高地上13名战士中已有六人伤亡，二班长带领负伤的战友顽强战斗，他一面指挥，一面利用缴获的60迫击炮向敌人射击，由于不会操作，他采用移动脚架修正偏差的办法，发射炮弹60余发，摧毁了敌人的炮兵阵地，大量地杀伤了反击之敌，坚持到连主力进至四号高地。在二班长与敌激战之时，该连的二排从敌翼侧发起进攻，用手榴弹炸毁了正向我军射击的机枪火力点和敌荫蔽部，歼敌三名。十时左右七连全歼了四号高地之敌，并奉命将阵地交给八连，全连撤至一号高地转为营预备队。八连接替七连继续向大无名高地攻击。战斗一开始，八连就遭到五号、六号高地敌火力阻击，该连沿交通壕向敌出击，由于火力支援不力出击未凑效。八连将情况报告营指，并要求火力支援，继续向五号、六号高地、大无名高地攻击扩张战果。在营炮火的支援下八连的一排分别向五号、六号高地攻击，敌见势不妙向后逃跑，一排勇猛追击，歼灭敌人十余名，占领了五号、六号高地。连令一排就地搜索，巩固阵地。二排继续向大无名高地攻击，该排沿山眷两侧直取大无名高地，占领了第一、二道堑壕，守敌龟缩在第三道堑壕内顽抗，一排他们从南、北两侧迂回攻击，占领了表面阵地，这时遭到西南侧小山顶上敌机枪和60迫击炮的射击，一名班长牺牲，排长亲自操作缴获的高射机枪还击，击毙敌人多名，其余被火力压制不敢抬头。部队立即搜索，肃清了歼敌，歼敌17名，俘虏1名。16时15分，八连攻占了大无名高地。三营即向团报告占领了592高地。（由于该营打错了位置，造成364团按原计划向大无名高地进攻时，误伤八连18人。）三营在大无名高地进攻战斗中击毙敌人115名，俘虏敌人3名，缴获各种枪支48支(挺)、火炮13门、火箭筒4具，该营伤37人，牺牲17人。

　　十五时，七连奉团令向那瓦攻击，全连迅速向那瓦接近，从南、北两侧向那瓦南侧无名高地攻击，于二十二时占领了那瓦西侧高地。

　　九连向三号高地攻击时，三排在左边，连指带二排在右边，二排进至第一道堑壕时被敌发现，敌人用中国话喊：“是自己人，不要误会，”边喊边后退。排长令五、六班尾追至第二道堑壕时发现有一门无后座力炮正向我坦克射击，立即投去一排手榴弹击毙敌人7名，继续攻击时遭四号高地和朗批方向敌火力射击，前进受阻。三排从左侧攻击时利用七连攻击效果，攻上了三号高地山顶，该排由上往下打，支援二排夺占了阵地。营令该连“巩固阵地监视敌人”，该连即转入防御、搜剿歼敌。

向坂洋攻击的五连，以一排在右，二排在左向坂洋西侧无名高地接敌。六时十分，该连乘敌人火力向我坦克射击之机，利用夜暗大胆靠近敌人。二排进至无名高地山脚时与四班失去联系。排长丁景同随即调整部署，令五、六班向无名高地攻击，这时遭到东、西两侧山上敌机枪火力压制，前进受阻，排长一面指挥重机枪向威胁较大的东侧火力点射击，一面带领五、六班冲击。距敌10余米时，排长一声令下“投弹”，10多枚手榴弹飞入敌阵，炸伤敌人5名，并乘机冲上堑壕歼敌4名。五班、六班沿堑壕向西侧扩张，遭到山顶上敌高射机炮火力封锁，何学高等4人伤亡，攻击受阻。排长发现前方有一道约两米高的土坎是敌射击死角，便独自一人荫蔽接近，纵身跃上坎边，拉响两枚手榴弹投向敌人，炸死炸伤敌人各一名，余敌弃下高射机枪逃跑。五班、六班乘机攻占了敌人高射机枪阵地，缴获高射机枪一挺。全排继续发展进攻，身负重伤的何学高仍坚持战斗不下火线，当他背着炸药包、爆破筒向山顶运动时，有两个敌人从竹林中钻出来将何学高摔倒在地，一个骑在何学高的腰上，双手掐住何学高的脖子，另一个用何学高背的爆破筒敲何学高的头顶，何学高因受伤无力反击，他想“宁死也不让敌人抓去，我死也不能让敌人活着”，他立即摸出两枚手榴弹，拉弦后抱住敌人，一声暴炸两个敌人被炸死，何学高左手炸烂，右手腕被炸掉昏迷过去。（战后军委授予何学高“一级战斗英雄”称号）。七时三十分，二排攻占了山顶，歼灭敌人七名，这时敌人以猛烈的炮火压制射击，二排的一挺重机枪被炸坏，两人受重伤，全排立即进入荫蔽部。八时许，连长吴贵来进至二排阵地，令该排继续攻击。排长受领任务后将仅有的八名战士编为一个班，自己当班长，经简单动员后立即像前面的高地进攻。在连的火力支援下，八名勇士从西侧攻上了高地，敌人丢下武器向东南树林逃窜，该排以火力追击，击毙敌人数名，缴获重机枪一挺、冲锋枪一支。四班与排失去联络后，主动向排主力左侧无名高地攻击，该班从敌人侧后秘密攀登，出其不意占领了山顶，由上往下打，歼灭敌人八名，缴获火箭筒2具、冲锋枪2支。在364团二连一排、三排的协同下，全歼了守敌。五连一排、二排从右侧向南发展进攻，连续攻下两个小高地，缴获高射机枪 一挺。十六时，五连奉命向魁家进攻，该连立即收拢部队调整部署，组织向魁家搜素前进，占领了魁家北侧高地。

　　六连于十六时从郭张出发，沿郭改、592高地向安麻穿插。十九时三十分先头一班在592高地东北侧遭敌人散兵射击，有两人负伤，该班惊慌失措，轻机枪掉进山沟，却报告被敌人夺去，该连干部不加调查，向营谎报敌情，并再三要求后撤，经同意后撤至592高地北侧，当夜未能前出至安麻卡住口子。

　　 一营于2月19日清晨4点钟左右，天刚蒙蒙亮进至弄堵南侧两山峡谷之中。天亮后营指担架队遭到2号高地越军一个加强排火力的袭击,所有担架伤员无一生还,民工伤亡部分，二连进至1号高地东侧时急报有敌情，营长刘石如赶到二连查看，发现有两名敌人从坂涯向1号高地运动，同时听到1号高地东侧岩洞内有讲话声音，令二连以部分兵力控制洞口和捕获运动之敌。连主力从坂涯两侧跨过公路迅速夺取魁家。二连以二排就地监视敌人，连主力继续前进。六时三十分，二连主力到达坂涯西侧水沟时发现敌人约有一个排的兵力沿水沟向北运动。该连正准备将敌人包围时，遭到敌人一阵炮击，敌人趁机逃跑。二连以火力追击，击毙敌人6名。二排也将两名向1号高地运动之敌活捉。此时，坂涯至弄堵小路两侧石山之敌一起开火。一营当场伤亡40余人，全营被割成三段，二连、一连一部分在坂涯西侧开阔地，营指、炮连和一连另一部分在284水准点西北侧山垭口，营后勤和三连在2号、5号高地以北。部队处于十分被动的地位，被迫就地利用地形以火力还击。七时许，敌人大、小车各一辆突然出现在1号高地东南侧岩洞口附近，一名军官和约一个排的敌人跳下汽车迅速钻进岩洞。八时，营根据各连的报告和俘虏的口供，了解到坂涯周围有约一个营的兵力。营决心强攻1、2、5号高地，控制要点，化被动为主动。九时许，部队开始攻击。九时五十分攻占了1号高地表面阵地。三连向2、5号高地攻击时，敌人以交叉火力射击，该连伤亡6人，战斗一个多小时无进展。二连在营炮火掩护下，沿水沟向南攻击，遭坂涯北侧无名高地半山腰敌火力压制，伤亡8人，进攻受阻。根据敌情地形，营决心首先组织一连、三连攻占2号、5号高地，然后再支援二连战斗。十二时许，三连编为四个组，在火力掩护下分别向2号、5号高地迂回攻击。一连三班从2号高地东侧向主峰攀蹬，一机连连长马文才率勤杂人员从2号高地东南侧向2号高地主峰迂回，以配合三连战斗。经过两个小时的争夺，摧毁敌人火力点3个，炸毁敌岩洞20余个，歼敌40余名，占领了2号、5号高地。接着营组织火力支援二连战斗。二连在火力掩护下，攻占了坂洋北侧小石山。十六时三十分，一营接到团“迅速夺取魁家、劳利”的命令。决定：炮连以火力压制坂涯东北侧半山腰之敌，掩护部队通过公路；三连在2号高地上用火力压制那瓦之敌；一连成三路向魁家北侧高地攻击；二连沿水沟向魁家迂回。战斗发起时，一连集中了6具火箭筒和两门82无后座力炮向1号高地岩洞发射80余发炮弹，敌大多数岩洞口被摧毁。部队刚要越过公路向魁家接近，受到1号高地岩洞内敌人和魁家之敌火力夹击，伤亡23人。二连二排通过坂涯桥时伤亡3人，全连被压制在水沟内。战至二十二时，歼敌90余名，俘虏敌人3名，一营伤亡83人。这时。弹药缺乏，伤亡人员分散。加强一营指挥的彭庆国副团长将上述情况报告团指挥所后，决定一营坚守既得阵地。当夜一营收拢伤员、烈士，调整组织准备次日再战。

　　团100迫击炮连二排于十八时从坂洋护送160余名民工和40余名伤员到团后指，十九时在通过那骄南侧山眷时，新战士李进斌主动要求在前方探路，进至一个拐弯处时，突然发现距他只有五米远的石逢里有一名挥着轻机枪的敌人，李进斌毫不犹豫，一个键步冲上去，右手抓住敌人枪管往上举，左手握住敌人机枪往下压，敌人扣动扳机，子弹从李进斌的耳边擦过鲜血直流，但他临危不惧，用猛劲将枪前拉后推，抢夺过敌人机枪，使200多名战友免遭袭击。

　　在我坦克与敌激战之时，我连迅速抢占并控制了稻田地北侧山头，对外形成防御，保障了团指挥所的安全，此后团指在朗索南侧的一个山凹中开设。我连继续担任警卫团指挥所的任务。开战几天来，战斗异常激烈残酷，敌军不但在正面与我顽强抵抗，其特工也利用其地形熟悉会说中国话等优势，化装成我军人员、民兵等混入我军指挥机关、战地救护所等，对我军进行袭击。这天上级通报我友邻部队一救护所遭到敌特工袭击。一伙越军特工打死我抬担架的民兵后，化装成我军抬担架的民兵和伤员混入我野战救护所，使我野战救护所遭受了很大损失。上级强调要加强对指挥机关和重要目标的防卫警戒。接到上级通报后，连里立即组织对指挥所周围制高点进行了拉网式的搜索，在控制了周边有利地形和通路后，我拿起望远镜对阵地四周地形再次进行观察，发现在我警戒阵地东南侧的一个山腿上有新挖出的土堆，那个山腿的走向伸向我团指挥所的方向，山腿距我们的警戒阵地约五百余米，为了防止敌人沿山腿渗入到我团指挥所的侧后，我立即带领一个排前去搜索，我们避开正面从侧后绕过去，上去之后发现是一个刚挖了一半的工事，没有搜索到敌人，有个战士往工事里打了几枪，并扔了颗手榴弹后，我们原路往回撤。由于路不好走我们回到阵地时天已经黑了，大家见我们回来了都非常高兴，因为在我们回来之前听到从团指挥所传来的消息说“四连连长带一个排上山搜剿敌人时，被敌人俘虏了。”还说当时团指挥所的首长们都感到很惋惜，特别是刘少杰主任还连声说“这可是个好连长啊！”我一直没弄明白这信息是怎么出来的。最大的可能就是越南特工搞的鬼，因为兄弟部队已发现有越特工冒充我军电台进行联络，搞假情报。开战以来，到了夜间我军一般都不主动出击，晚上可以在阵地上休息一下，而我连不行，越到夜间任务越重，各班都要坚守在阵地上警戒。为防敌特工从背后袭击，在实战中战士们也想出了一些办法，比如在丛林里警戒时采取背靠背的办法，在敌特可能经过的一些小路上挂上手榴弹等。

　　

开战以来来，仗越打越激烈，敌我双方伤亡都很大，随处都见到伤员和尸体，就在我们搜索回返的途中，在郎索附近的一个谷地里看到有数十副担架放在地上，用白布裹着白花花一片，估计是一营刚抬下来的烈士遗体。

　　连续几天的激烈战斗，部队不仅伤亡大减员多，而且我们穿插进来的道路许多地段又被敌人占领了，后勤供应运不上来，伤员也运不回去。干部战士们的情绪受到了影响。这天晚上，我连又补充进来10余名复员后重招入伍的老兵，据说在高平这个方向，我军又增兵一个陆军师和40辆坦克。按原定作战方案，我连是要参加攻打592高地的连队。预计马上要攻打592地了，轮到我连上阵了。在师李顺洪副政委的鼓励下，我和指导员商议，在此战斗激烈的关头，我连应该向团党委表个态，当晚指导员以四连党支部的名义向团党委写了请战书，要求团党委把最艰巨的任务交给我们四连，并建议在团后指担任警卫任务的一排归建。

队列第一名是六连副连长张水堂（原四连三排长）

攻占592高地

（2月20日））

今天是开战第四天，坂洋地区大部分已被我军攻占，下一个主要作战目标将是围歼592高地之敌。按作战预案，我连将参加攻打592高地战斗。昨晚，在团后指执行警卫任务的一排归建，这是开战以来全连第一次齐装满员，全连做好了攻打592高地的各项战斗准备。

592高地地区地形图

592高地是朔江东南侧制高点，攻占该高地能分割朔江、坂洋之敌部署。团根据师“迅速攻占592高地，切断朔江守敌南逃退路”的指示，对攻打592高地的原定计划又进行了调整。团决定由距592高地较近的九连向592高地攻击。六连继续向安麻穿插，控制要点，断敌退路。五连、七连继续肃清魁家、那岸地域残敌，策应一营撤出战斗，我连继续担任警卫团指挥所的任务。

七时三十分，九连从大无名高地出发向592高地攻击前进，未遇到敌情，于十时占领了该高地，奉命组织防御。

上午，我连接到团指命令，立即派人到坂洋公路接应我运送弹药、给养的军车。三排受领任务后火速跑步前去接应，赶到时我运送弹药、给养的军车正遭到敌人袭击，他们立即对敌发起攻击，经半个多小时战斗，击毙敌人两名，其余逃跑，战斗中有三位司机受了重伤。

经过四天的战斗，越军在我军的沉重打击下，为保存有生力量，改变了战术手段，他们化整为零、化军为民钻进山林、山洞中与我军打游击，不断地对我指挥所、后勤、通信人员和民兵担架队进行袭击、伏击。为了防止敌人偷袭，我连也加强了警戒措施，除了控制制高点、交通要道，在易于渗透的丛林地段也增加了潜伏哨。不论是白天还是夜间各班、排均在各自的阵地上严密监视敌情。针对敌特偷袭的特点，我连还采取了以静制动的办法，阵地上禁止人员乱走动，禁止生火做饭，没有发现敌情禁止乱放枪，特别是天黑后在警戒区域内禁止人员走动，发现有人进入我警戒阵地就开枪击毙。连里留有一个排做预备队，随时支援各警戒阵地和哨位。当时连对排没有通信装备，枪声就是信号，哪里有枪声就支援哪里。晚上一点多，一排阵地方向传来枪声，我立即带人悄悄摸过去，没有发现情况，问了一下潜伏哨，说枪是从他们对面打的，只听到几声枪响，没有发现人过来，我告诉他们，继续监视，不要暴露位置，没有把握不要开枪。当晚越军对我连进行了数次袭扰，但都没敢接近我阵地。

由于后勤供应不畅，部队自带的干粮吃没了，连里也不得不自想办法解决吃的问题。晚上九点多钟，尹参谋长给我通话，问有什么吃的没有，今天团部也断粮了，晚上只吃了点从越南人那里弄来的玉米粒。我说有，你到连部来吧。天黑前，卢司务长来找我，说连队没吃的啦，能不能到山下村里去弄点，考虑到大家体力消耗那么大，饿着肚子怎么去完成任务，就同意司务长带人去弄点吃的，并从预备队排派了一个班负责掩护，限定来回一个小时。知道他们弄了些鸡回来正在煮。不一会尹参谋长来了，炊事班也用压缩饼干筒把鸡送来了，我说老营长你有口福，今天刚弄了点好吃的就让你赶上啦，听说有鸡吃，尹参谋长挺高兴，天黑，筒里什么也看不到，也没筷子和碗，他伸手到筒里捞了一块就啃，可刚咬了一口就“噗” 一下全吐出来啦，我连忙问怎么了，尹

参谋长没吭声站起来走啦，我拿过筒来一闻，忍不住笑了，筒里没有一点鸡肉香味，而是一股子鸡屎味，估计是鸡没有水洗，剥了皮就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