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时节忆亲人

邢肇蘅

<h3> 我的爷爷和奶奶</h3><h3> </h3><h3><br></h3><h3> </h3><h3><br></h3><h3> 爷爷邢赞亭 (号邢之襄)1880年~1972年 原中央文史研究馆副馆长、北京市文史研究馆馆长。无党派民主人士。爷爷是北京市政协一、二、三、四届常务委员会委员,全国政协第三、四届委员会委员。</h3><h3> 奶奶萧淑瑩 1891年~1973年 家庭主妇。</h3><h3><br></h3><h3> 我们家是一个大家庭,爷爷像一颗参天大树,枝繁叶茂扎根于大地,滋润了家里每一个人。作为长子,他孝敬长辈,善待兄弟,慈爱子孙。他一生忠厚正直,为人处世淡泊名利。润物细无声,他用自己的一言一行给大家做出榜样,践行着“忠厚传家久,诗书继世长”这条家训。爷爷最重视家人的文化教育,鼓励家中子弟努力读书上进,常常说:“无论是谁,只要你们肯用功,我就供你们到大学毕业。”每每提到爷爷,我从内心肃然起敬。</h3><h3> 奶奶出生于河北威县一个大户人家。十九岁嫁给爷爷,到了一个陌生的复杂的大家庭。上有婆母(是我爷爷的继母),丈夫的原配去世,留下一个9岁的儿子(我的爸爸),还有两个未成年的小叔(我的二爷和三爷)和一个小姑,年龄都比我爸爸小。奶奶一结婚就进入这样一个大家庭,既要当好媳妇和妻子,又要当好继母和大嫂。这样一个多重身份于一身,她为人正派,深明大义,顾全大局,贤惠善良,以身作则,用她的宽厚慈爱的胸怀,料理并守护着这个家,和爷爷相濡以沫六十多年。她是老奶奶的好儿媳,爷爷的好妻子,是二爷三爷的好大嫂,是爸爸妈妈叔叔婶婶的好母亲,是我们孙辈的好奶奶。</h3><h3> 爷爷奶奶养育这一大家子,历经风风雨雨,爷爷奶奶是我们大家最敬重的人。爷爷实业办了几家,家道殷实,他完全可以享受荣华富贵,但是他却生活严肃简朴,为人低调,淡泊名利。他从来不过生日,因为他生日就是他亲母的忌日。但是其他人的生日,奶奶都记得清楚,一个不落的,无论谁生日都要吃顿炸酱面。我和二姑同一天生日,二姑常说,让家里省了一顿炸酱面。爷爷会喝酒,可是平时绝不喝,只是在与友人吟诗时小酌几杯,他会吸烟,但从不吸好烟,只有在读书思考时少吸几口。家中也很少吃大鱼大肉,就是三年困难时期,爷爷为了我们的身体健康,只是偶尔带我们去政协礼堂餐厅解一顿馋。文革中我问过爷爷,我说小报上说咱们家是“京津豪富”,真的吗?爷爷说:“我是富,但不豪。” ,我觉得爷爷说的恰如其分。可是为子孙们学习,他丝毫不吝惜,培养两个弟弟和两个儿子出国留学,培养二爷家小叔叔出国留学,培养三爷两个女儿上大学,我们家和叔叔家八个子女六个上大学,都是爷爷负责教育费。但是我们从没有听过爷爷说什么要我们回报,他只要求我们能为国家做出贡献。爷爷唯一的爱好是读书,是收藏有价值的书 。 </h3><h3> 我是家里最小的孙女,自幼聪颖好学,十四岁爸爸去世,受到爷爷特殊的爱,一直在爷爷身边长大,爷爷总把他偌大的书桌腾出一个小角落,作为我学习的地方,他喜欢我在他身边看书,我更喜欢在他身旁边听他吟诗边做作业,或是听他讲解我语文课本中的古典诗词。</h3><h3> 爷爷一生爱好古典诗词和历史,但却鼓励我学工科,因为他始终抱着实业救国理想。我知道,爷爷最关心我的是学习,每当期末成绩下来,我都是第一个送给爷爷看,看到他满意的笑容,我心里真是甜蜜蜜。学习,我没有让他失望。他经常教诲我女孩子也要有担当,无论是对家庭还是对社会。爷爷对我的大爱,填补了我从小失去的父爱。</h3><div> 就这样,在爷爷身边我长大了,要高考了,爷爷希望我考清华大学,我却执意要报考北航,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没有听爷爷的话,可我不后悔。</div><h3> 回忆在爷爷身边的往事,永远是幸福和甜蜜的。</h3> <h3> </h3><h3> 爷爷一生倾心之作《求己斋诗集》 </h3><h3> </h3><h3> </h3><h3> </h3><h3><br></h3><h3> 爷爷一生经历晚清、民国、新中国、直至文化大革命,既深受中国传统文化熏陶、滋养,热爱中国史学及古代文学,又曾留学日本,受到明治维新的启迪,思想追求先进,务求实业救国。爷爷一生爱诗、写诗、吟诗,爷爷的诗中均反映出他淡泊名利,与人与事无争的高尚情操和超脱意境,所以取名《求己斋》,其深奥含义是只要求自己,不求(苛求、索求)他人之意也。</h3> <h3> </h3><h3> 《求己斋诗集》序</h3><h3><br></h3><h3> </h3><h3> </h3><h3> </h3><h3> 诗集的序是爷爷的挚友、我的外公吴北江当时所写。诗集是爷爷一生全部心血之作,解放前的诗,多有隐晦之意,玄外之音,解放后的诗就是热情讴歌新中国,放声歌颂共产党之作。于1965年爷爷亲自将原作数百首诗的旧稿删掉多半,整理成四卷 ,仅存了三百首。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整理好的诗集不能出版。直至2002年北京市文史馆建馆五十周年之际,又值爷爷逝世三十周年,北京市文史馆和商务印书馆合力支持,爷爷著的《求己斋诗集》终于正式出版面世,最终得以告慰爷爷在天之灵。</h3><h3><br></h3> <h3>  </h3><h3> 这是保存的爷爷的小楷信札。(爷爷的号称邢之襄)</h3> <h3><br></h3><h3> 这是文革以前,介绍爷爷工作的一小段录像,说爷爷是莲池书院教授兼院长,是一位收藏家,擅长收藏古籍善本书,尤其是绝版的元、明、清时期的绝版善本。</h3><h3> 这小小一段视频,让我永远记住爷爷当时</h3><h3>就是这样精神抖擞,日日忙碌着读书写诗工作,走起路来敏捷,哪里象是八十多岁的老人啊?这就是爷爷给我们留下的最后形象。<br></h3> 爷爷奶奶的墓碑 <div>  </div><div> </div><h3> </h3><h3> </h3><h3><br></h3><h3> 随着年龄的长大,年年清明节去给家人扫墓,在爷爷墓前我总是想一个问题,那就是爷爷是个什么样的人? </h3><h3> 爷爷是河北南宫县西唐苏村人。爷爷爱国,少年时期就怀揣实业救国的理想。1910年他公费留学日本东部帝国大学德法科,八年后回国,一直供职于教育界,后进入政界,从事研究发展经济实业及法律和文史。曾任保定优级师范学堂监督(院长)、北京国民政府司法部参事督办、天津市政府秘书长、北平最高法院顾问等职。七七事变后,华北沦陷,爷爷坚守民族气节,闭门不出。大汉奸朱琛想利用爷爷的声望和日本留学的资历,多次登门邀请他担任伪法制部秘书长,遭到爷爷严词拒绝。一家大小生活重担压在他一个人身上,于是在抗战期间弃官从商,致力于发展民族经济,开始办实业,并嘱家中所有人不准出去为敌伪服务。为振兴民族工业,先后在天津、唐山等地办工厂,有天津生生纺织厂、油墨厂、唐山德顺隆磁窑厂等。自任董事长,聘总经理谷静波,是天津地下党负责人,解放后任北京市政府秘书长。三反五反公私合营运动中,爷爷带头把全部企业交给了国家。这一切爷爷都是自愿的,从没有犹豫过后悔过。北京解放前夕,爷爷为和平解放北平,保护文化古城,参加了中国人民解放军与傅作义之间的谈判,往返调解,起到一定作用。建国后,爷爷被周总理推荐为中央文史研究馆馆员,后认命为副馆长兼职北京文史研究馆馆长。</h3><h3> 爷爷一生爱读书,喜欢收藏心爱的书,不惜重金购买古书、特别是绝版书。1952年他将自己珍藏的善本书437种,3646册,都是元、明时期的绝版书,全部无偿捐献给国家,这些书籍一直存放在北京图书馆,设立了专门阅览室,当时中央人民政府文化部还给爷爷颁发了奖状。爷爷爱国,他就是一个光明磊落的爱国民主人士。 </h3><h3> 爷爷明辨大是大非,虽然他不是共产党人,但他是共产党的同路人 ,是革命事业的行动上的支持者。1937年7月,邓颖超同志化名李知凡太太来北平治病,党组织把任务交给三爷,三爷深知大哥支持革命,把真实情况告知爷爷,爷爷不顾一切个人和家庭的安危 ,痛快地答应邓颖超来家住,并请了当时北平最好的结核病专家为她治病。七七事变爆发,北平形势恶化,爷爷送邓颖超住进了西山疗养院三个月,后来又在我们家住了十几天,由三奶奶张晓梅陪同回到解放区。这件事爷爷在家里只说是来一个朋友小住几天,谁都不可以去打扰,连奶奶都不知道住的是什么人。我大了,知道这件事,问奶奶,她还有情绪,说:“这都是你三爷干的,你爷爷连我都不告诉。” </h3><h3> 抗战胜利后,国民党政府想任命爷爷为北平高级法院院长 他也拒绝了,他看透了国民党政权的腐败。他却在这时把孙女(我的二姐)和侄子(二爷的儿子,我的小叔叔)、侄女(三爷的女儿,我的大姑姑)先后送往延安。爷爷办的德顺隆瓷窑厂,启用总经理是天津地下党组织的负责人谷静波,谷的真实身份是中共中央办公厅财务科长,受彭真、刘仁、赖祖烈同志领导。解放后谷静波任北京市政府秘书长。两个姑姑是该厂的股东,谷以企业经营为掩护,为解放区输送军用物资、印刷机械、纸张、油墨、医药用品、钢丝等等,为党筹办活动经费,掩护革命同志转移到解放区去,这些都是冒着生命危险的事情。今天该厂已发展成为拥有数千职工的大型国有企业,每当职工们回顾厂史时,都会想起这位可敬的爱国人士邢赞亭先生。爷爷,你为革命做出的贡献,人民不会忘记。爷爷不是共产党,他绝对是共产党的同路人和朋友,是革命的坚定不移的支持者。 </h3><div> 爷爷为人刚直不阿,原则性强,他敢于把毛主席整得不好意思了。毛主席致田家英一信中说:“李淑一女士,长沙柳直荀同志的未亡人,教书为业,年长课繁,难乎为继。有人求我将她荐到北京文史馆为馆员。文史馆资格颇严,我荐了几人,没有录取,未便再荐。1954.3.2 ” 爷爷就是当时的馆长,他是敢于不给毛主席面子的人。是的,爷爷就是这种性格。我母亲对我说过,她自认为有一定文学功底,曾向爷爷表示想到文史馆工作,爷爷立即说不可以,因为你是我的家人。我们都知道爷爷这个脾气,任何人不敢随便提出格的要求。那时候我们还不知道拒绝毛主席的这件事。 </div><div> 爷爷心中有抱负有担当有大爱,他把自己一辈子积攒的一切给了国家,同时也用他的热温暖着我们子孙后代。 </div><h3> 文化大革命中,爷爷始终很坦然,他坚信自己不会有事的。他脑子里还认为三爷会保护他的,周总理了解他,他知道总理保护无党派民主人士的名单里有他。八十多岁的人了,机关没有车再接送他上下班了,他却执着的坚持自己乘公交车每周一次去文史馆组织大家学习,我们谁都劝不住。但是该来的还会来,北京四中红卫兵来抄家了,(据说是康生指使)抄走了爷爷27箱善本书(这是爷爷一生所爱)以及奶奶、我母亲、婶婶的,结婚时候从娘家带来的金银珠宝首饰。后来,派出所声称要将我们家借用做办公院,另外给我们安排住处。一大家子分了三处,爷爷保护不了这个大家庭了,我们幸福生活了十几年的四合院被霸占了,爷爷一辈子所爱的、珍藏的书没了,一无所有,他为之奋斗的实业早就没有了。所幸的是爷爷还有工资,没少一分钱,还足够和奶奶过日子。我们看不出爷爷有丝毫的怨愤,照常去文史馆上班。这就是爷爷的宽厚胸怀。我真切看到了什么才是赤条条的来,赤条条的走</h3> <h3> 爷爷墓碑背面的碑文<br></h3><div> </div><h3> </h3><h3> </h3><h3> </h3><h3> </h3><h3><br></h3><h3><br></h3><h3><br></h3><h3> 文革开始时候三爷还和爷爷一起探讨社会上发生的事情。后来三爷不再来家里了,爷爷知道社会乱了,他还是错误的判断这是学术之争。我从学校回家从来不和爷爷说外面的任何事,特别是外面扫四旧、抄家、揪斗走资派,我不想让老人思想再有什么波动,其实爷爷天天看报纸,饱读诗书满腹经纶的爷爷感到了“山雨欲来风满楼”,他什么都不说,没有牢骚,没有怨言。我还常常去统战部大门口看大字报,想了解三爷有什么动静。我看到一张小字报,说三爷徐冰是叛徒,1967年6月3日被卫戍区保护性拘留。我知道这次爷爷再不能救他的三弟了,但是这件事我不想再瞒着爷爷了,我故意将这张小字报放在爷爷书桌上,后来爷爷看了,只对我说:“现在不是我说话的时候,我早晚要说明白,他不是叛徒,是我花大钱救出来的。”,这次巨大打击使年迈的爷爷卧床不起,1972年3月5日三爷被迫害致死,爷爷再也经受不住这样打击,6月4日九十二岁的爷爷永远的离开我们了。1972年6月9日《北京日报》刊出讣告:“全国政协委员邢赞亭先生逝世”,同日在八宝山革命公墓举行追悼会,刚刚复出不久的万里同志出席追悼会并致悼词。</h3> <h3> </h3><h3> 我们大家安葬爷爷奶奶骨灰后在福田公墓礼堂合影,前排自左至右:文史馆领导、大姑姑、叔叔、二姑姑。</h3><h3> </h3><h3><br></h3><h3> </h3><h3> </h3><h3><br></h3><h3> 爷爷骨灰安放在八宝山革命烈士公墓。第二年奶奶去世了,为了使两位相濡以沫六十多年的老伴入土为安,相守在天堂,1995年我们在福田公墓将爷爷和奶奶的骨灰合葬,让爷爷带着奶奶回到他的妈妈(爷爷的继母,我们的老奶奶)那里,他们的墓地相邻。</h3><h3><br></h3> <h3> 这是老奶奶的墓碑</h3><h3><br></h3><h3><br></h3><h3> </h3><h3><br></h3><h3> 老奶奶是爷爷的继母,是二爷和三爷的亲母,爷爷孝敬继母,为她养老送终。老奶奶去世时周总理送了花圈,可能是看在与三爷是同事的关系份上吧。老奶奶享受了这样的福分,这是她一生最光彩的事。</h3><div> 老奶奶、爷爷奶奶、我爸爸妈妈、叔叔婶婶的墓碑都安放在北京福田公墓,天堂里又是一个大家庭,我的亲人,你们和爷爷在一起一定是幸福的,你们在福佑着子子孙孙。每次来扫墓,看到了我的来处,知道自己从何而来,将向何处。融入血脉中的眷念,是我们的来处,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去,人生只有归途。</div><div> 清明节就是中国人的感恩节,清明时节教我做人,清洁、清廉、清净,无非就是做一个清清白白的人,一个真善美的人。</div><h3> </h3> <div>  三爷:徐冰 (原名邢西萍)1903~1972 </div><div> 去世前任全国政协常务副主席,中共中央统战部部长。</div><div><br></div><h3> </h3><h3><br></h3><h3><br></h3><h3><br></h3><h3> 爷爷和二爷、三爷同父异母,比二爷大22岁,比三爷大23岁,可以说是长兄如父,关爱有加。1923年爷爷将我爸爸和二爷、三爷一起送到到德国留学。爸爸学经济,二爷学飞机驾驶,三爷学医。二爷和三爷在德国接触了马克思主义思想,1924年三爷在德国由房师亮介绍加入了中国共产党,与房師亮、朱德、章伯钧等同一个党小组。相继二爷也加入了中国共产党。1925年三爷被组织派到莫斯科中山大学学习,认识了邓小平。1928年回国,在周恩来领导下工作。1930年到了上海,邓小平把第一任妻子张锡瑗的三妹妹张晓梅介绍给了三爷,结为夫妻。三爷与邓小平既有同学之情,又有连襟之谊。1932年组织派三爷到青岛巡视,由于叛徒出卖被捕(当时三爷在白区,与他单线联系的是康生),狱中受重刑,仍然坚持不吐实,韩复渠布告要将其斩首。当时组织营救困难,通知爷爷,爷爷获悉此消息后表示:“就是倾家荡产,我也一定要把三弟救出来。” 爷爷出钱,由爸爸出面周旋,经过半年时间,游说于国民党上层之间,三爷终于获得保释出狱,这次爷爷虽说没有倾家荡产,也是伤筋动骨,家里生活质量下了一层台阶。1933年三爷回到北平养伤,爷爷对他说:”这次救你,我已经尽了全力,以后再出事,我也没有办法了。” 言外之意是让三爷自己考虑是否还再继续从事革命活动,三爷坚持说:”我自己的路自己走。” 三爷仍然坚持革命工作。这件事是很感人的,爷爷可以为了自己的弟弟倾家荡产,在我们家中是人人皆知的一段佳话。爷爷上对得起国家,下对得起兄弟,爷爷是没有一丝一毫私心的人。他爱国,也爱家。</h3><h3> 三爷除了感激这位大哥,而且敬重大哥,兄弟之情是相互的。1945年三爷从延安回北京,参加军事调停执行部工作,1946年和平谈判破裂,我们家处于国民党白色包围之中。一天夜里,爷爷被两名警察点名带走,爸爸追出去,被拦住了,只好给三爷打电话。第二天下午,三爷陪爷爷回家了。后来我们家知道前一天夜里北平警察局大搜捕,抓了200多名爱国民主人士、大学生及教授等,三爷对北平行营主任李宗仁说,:“你们要抓共产党,抓我好了,我大哥又不是共产党。” 李宗仁无话可说,只好放人。爷爷说:“根据五权宪法,他们没有理由抓我。” 三爷笑了,说:“我大哥真是个书呆子。” 这两位兄弟真是命连在一起的,这就是真真正正的兄弟情。</h3> <h3> 1949年参加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第一届全体会议的中共代表合影 </h3><h3> </h3><h3><br></h3><h3> 照片中站在后排右四是三爷。这张照片是罕见的毛主席没有居中的照片。</h3><h3> </h3><div><br></div><h3> </h3> <h3> 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第一届全体会议上中国共产党委员签名册</h3><h3> 三爷徐冰(邢西萍)签名报到。</h3> <h3> 政协会议期间三爷接见一部分老政协委员齐白石等</h3> <h3> 爷爷和三爷看朱德为政协题字</h3><h3> 站在朱德身旁的是三爷,三爷身后右侧的是爷爷。</h3> <h3> 宋庆龄副主席接见从美国回来的国民党副总统李宗仁及夫人</h3><h3> 三爷和三奶奶陪同接见。照片中右二和右一是三爷和三奶奶。</h3> <h3> 三爷和三奶奶陪同宋庆龄接见李宗仁夫妇</h3><h3> 右二是三爷,左一是三奶奶。<br></h3> <h3> 三爷和三奶奶步入会场</h3><h3> 右一是三爷,左二是三奶奶</h3><h3> </h3><h3><br></h3><h3> </h3><h3><br></h3><h3><br></h3><h3> 三爷是一直和知识分子、民主人士打交道。他1964年任命为中共中央统战部部长 ,1965年当选为全国政协第一常务副主席。文革中一直操心的就是如何保护无党派民主人士、工商业主、华侨、非党高级知识分子等等。但是他连自己都难保,他被统战部造反派打成叛徒、走资派。</h3><h3> 1967年6月13号三爷被卫戍区监护、看押,在精神上和肉体上都受到严重摧残 ,1972年3月14日总理得知三爷病情恶化,立即批准将他送阜外医院治疗,并电话指示:“徐冰病情要全力抢救,及时报告总理。” 但还是抢救无效,于3月18日三爷被迫害致死,终年69岁。当总理知道三爷死亡报告后,很动感情,指示立即通知家属。</h3><h3><br></h3> <h3> 安放在八宝山革命公墓灵堂里的三爷的骨灰盒</h3><h3> </h3><h3><br></h3><h3> </h3><h3><br></h3><h3> 直到十年浩劫过去,1979年7月3日党中央批准中共中央统战部《关于徐冰同志的复查结论》,进一步指出徐冰政治历史清楚,在监牢同敌人斗争是坚定的,没有任何出卖组织和同志的行为。三爷在九泉之下,终于可以瞑目了。三爷和爷爷在天堂可以欢乐的的拥抱了,他们可以天天相守吟诗。</h3> <h3> 安放在八宝山革命公墓灵堂里三爷的骨灰盒下面的悼词</h3> <h3>   安放在八宝山革命公墓灵堂里三奶奶张晓梅的骨灰盒</h3><h3> 三奶奶 张晓梅(原名:张锡珍)1911~1968 终年57岁</h3><h3> </h3><h3><br></h3><h3><br></h3><h3><br></h3><h3> 解放后三奶奶被任命为全国妇联副主席兼北京市妇联主席,北京市委常委。三奶奶在家总是宣传妇女要独立自主,妇女要走入社会担当自己的责任。1950年她介绍我母亲参加全国第一届妇女代表大会,开始走入社会,介绍她做知名人士顾颉刚的秘书,后来安排在人民英雄纪念碑兴建委员会秘书处工作,从此母亲正式参加革命工作,她心胸一下子就开阔了。三奶奶还介绍我婶婶到小学当老师,工作到退休。我的五姨在政协文史资料编写组工作也是三奶奶安排的。她主张妇女要自强自立。</h3><h3> 三奶奶在北京市委工作,文革中这是黑市委,彭真的黑窝,三奶奶比三爷更早更深受到四人帮的迫害,1968年被强制劳动,她本来就有血压高,在极为恶劣环境下劳动中丧命,她才有57岁啊。</h3> <h3><font color="#010101"> 三奶奶的亲姐姐张锡瑗烈士墓 </font></h3><h3><font color="#010101"> </font></h3><h3><font color="#010101"> </font></h3><h3><font color="#010101"><br></font></h3><h3><font color="#010101"> 1930年三爷在上海和邓小平一起工作,张锡瑗是邓小平的第一任妻子。是邓小平把张锡瑗的妹妹张晓梅介绍给三爷认识,同年三爷和三奶奶结为夫妻。邓小平和三爷除了是同志关系,还成了连襟,两家关系一直保持密切。</font></h3> <h3>  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第一届全体会议全体女委员合影</h3><h3> 最后排中间是三奶奶</h3> <h3> 吴汝纶 1840~1903</h3><h3> </h3><h3><br></h3><h3> </h3><h3><br></h3><h3> 吴汝纶安徽桐城人,是我母亲的爷爷,我的老外公。他是桐城派晚期代表人物,曾国藩的“曾门四大弟子”之一,因为学贯中西的才能,被委任为京師大学堂(北京大学前身)总教习,是桐城派后期影响很大造诣极深的作家,我国近代功不可没的教育家。我爷爷是老外公的得意门生。</h3> <h3> 吴汝纶塑像</h3><h3> </h3><h3> </h3><h3><br></h3><h3> 我的老外公去世后100年,于2003年9月安徽省桐城市为纪念教育先驱吴汝纶先生,在新渡经济开发区创建了吴汝纶公学,是一所私立学校。学校树立了吴汝纶的塑像。</h3> <h3> 吴汝纶墓</h3> <h3> 吴汝纶和他的儿子吴北江。</h3> <h3> 吴北江 1877~1950</h3><h3> </h3><h3> </h3><h3><br></h3><h3> 吴北江是我娘的爸爸,我的外公。外公是中国近代国学大师、著作家、诗人、教育家。民国后总统府任秘书监,北洋政府教育次长,国务院参事,主持河北莲池书院,北京古文学院文学研究员。我爷爷和我外公是同窗好友。</h3><h3> 有这一层关系,我爸爸和我娘的婚姻就很好解释了,同窗的一儿一女,一个是海归,一个是大家闺秀,父母做主门当户对,就是天生一对啊。</h3> <h3> 我母亲娘家的全家福</h3><h3> </h3><h3> 坐着的是我的外公(吴北江)外婆和姑婆。外公生有六个子女,上面五个女儿,我娘(左三)是长女,我舅舅(左四)最小。照片中另外都是我的姨和姨夫。站着的孩子有我大姐、二姐和哥哥。外婆抱着的是二姨家的哥哥。可是照片中为什么没有我的爸爸,这么大的事,他怎么不在啊?现在长辈们都不在了,这个答案难寻。</h3> <h3> 爸爸和娘的结婚大典</h3><h3> 娘后面站着的是爷爷(左)和外公(右)</h3> <h3> 我的爸爸和娘</h3><h3> </h3><h3><br></h3><h3> 爸爸 邢介秋(邢刚)1901~1957</h3><h3> 娘 吴劼君 1905~1994</h3><h3> 他们这桩婚姻是再自然不过了,门当户对,外人看是天赐良缘。可就是他们俩不那么和谐,磕磕绊绊,但是还是共同走完一生,我感觉我娘心里总是有些委屈。娘在一个书香门第的大家庭长大,是家里的大小姐,自幼在她爷爷和爸爸身边学习琴棋书画。到了婆家,尽管公婆对她不错,吃穿无忧,爷爷奶奶宽宏大量是很好相处的。我们这个大家从来没有出现过勾心斗角吵吵闹闹,哪怕是红脸的事情,是一个和蔼相处的大家庭。但是娘不习惯邢家,觉得书香气不浓,官气商气有余,也许她不理解爷爷为什么要弃官从商,爷爷不想为日本人干事,但是他要养活这么一大家子。爸爸脾气很好,但是有纨绔子弟的习惯和作风,他还有一个红颜知己,所以和娘感情不那么和谐。解放前娘和我的五姨在家成立女子诗书社,组织一些有文化的家庭妇女一起学习写诗作画,这是她从小的爱好。解放后三奶奶鼓励她走出家庭融入社会,并介绍她工作,她心情就变了许多。</h3><h3> 爸爸和二爷三爷一起去德国留学,他学经济,他没有和二爷三爷一起接受革命进步思想,回国后就在爷爷办的企业工作。由于身体不好,患有肺病,1957年就去世了,当时我只有十四岁,我娘刚刚52岁就守寡了。</h3><h3> 1961年娘就退休了,退休后倒是忙起来了,姐姐们的孩子逐渐托付給她,特别是文革时候,我的哥哥姐姐都挨整的挨整,干校的干校,孙子、孙女、外孙、外孙女大大小小十一个都轮流来到奶奶、婆婆家,每一个孩子都受过外婆的养育与爱护,娘含饴弄孙忙里忙外,但是她心里高兴,抚育孙辈也算是个幸福晚年。老了,孙辈们都非常爱戴她们的外婆。娘辛辛苦苦养育我们四个兄弟姐妹,又抚育了十一个孙辈,儿孙满堂,也是幸福的一生。</h3> <h3> 新婚燕尔的爸爸和娘</h3> <h3> 爸爸和娘 </h3> <h3> 我的爸爸</h3> <h3> 我娘</h3> <h3> 我娘参加工作后的照片</h3> <h3> 我娘和她的同事们 </h3><h3> 她站在第二排左一</h3> <h3> 我娘在护国寺家的院子里</h3> <h3> 全家福</h3><h3> </h3><h3> 二姐从延安回来了,照张全家福。站在后边右是我的哥哥,左是二姐的朋友。</h3> <h3> 我们兄弟姊妹四人</h3> <h3> 大姐结婚了</h3> <h3> 二姐结婚了</h3> <h3> 大姐一家四口</h3> <h3> 哥哥结婚不久,我娘和三爷三奶奶及我哥哥嫂嫂在护国寺家的合影。 两个男孩子是大姑姑和二姑姑的儿子吴狄和邵彤,女孩子是二姐的大女儿邢蕾 ,三奶奶抱着的是二姐的二女儿蔡灵媞。</h3><h3> </h3><h3><br></h3><h3><br></h3><h3>-</h3> <h3><font color="#010101">娘和大姐、大姐夫、我在护国寺院子</font></h3> <h3> 娘和二姐在护国寺院子</h3> <h3>  在天安门广场 ,左起蔡灵媞、二姐、娘、邢蕾、大姐、我、二姐夫。</h3> <h3>在北海公园,左起我、大姐、二姐、娘、郭啸。</h3> <h3> 我和大姐、二姐</h3> <h3>  1961年二姐和二姐夫到柬埔寨使馆工作,五个孩子都留在国内娘来照看。从不满一岁的蔡代娇,到刚刚上小学的邢蕾,娘刚刚退休,就担负着照顾孙辈的责任,这就是伟大的母爱。这就是母爱如天,母爱如海。</h3> <h3><font color="#010101"> 二姐的孩子蔡灵媞和蔡雪弋</font></h3> <h3> 娘在北海公园</h3> <h3> 娘在北海公园</h3> <h3> 娘在北海公园</h3> <h3> 娘在北海公园</h3> <h3>  我和娘在北海公园</h3> <h3>  文革后我们搬家到厂桥,娘在院里</h3> <h3>  娘在厂桥院里</h3> <h3> 娘在厂桥院里</h3> <h3> 二姐、大姐、大姐夫和我在北海公园</h3><h3> 两个孩子是邢蕾和蔡灵媞</h3> <h3>  我和二姐带着孩子游颐和园</h3> <h3>我和娘在厂桥家的院子</h3> <h3> 我和娘、郭啸在厂桥家的院子</h3> <h3> 娘在二姐家</h3> <h3> 我和二姐在二姐家</h3> <h3> 我和二姐在外语学院</h3> <h3> 二爷家的小叔叔小婶婶(右一右二)从南京来外语学院看望我娘</h3><h3> 左一和左二是我二姐和二姐夫</h3><h3><br></h3><h3><br></h3> <h3> 我结婚了</h3> <h3> 大姐和娘、我在厂桥大街</h3> <h3> 我们俩和娘、大姐在厂桥大街</h3> <h3> 娘和孙子邢巖、孙女邢小宁在厂桥大街</h3> <h3> 我和邢小宁在厂桥大街</h3> <h3> 娘唯一的孙子邢巖</h3><h3> </h3> <h3> 哥哥和嫂子一家人</h3> <h3>邢巖长大了,是个有出息的孩子。现在是北京建工集团国际部总经理,北京建工国际工程有限公司总经理,北京市劳动模范。</h3> <h3>邢巖陪同温家宝总理访问希腊,并代表建工集团国际工程部与希腊总理府签署项目合作协议。</h3> <h3> 图左侧文字</h3><h3> </h3> <h3> 图右侧文字</h3> <h3> 娘抱着我的大女儿于练</h3><h3> 我结婚后和于乐山两地分居,练从出生就留在婆婆家,当时我娘都六十六岁了 ,本应该颐养天年了,可还是辛辛苦苦哺育她长大,练十岁了才回到我们身边。练和外婆感情最深。娘, 她已经长大成人了 ,有了自己的家,也有两个女儿了,她永远不会忘记婆婆的养育之恩。</h3> <h3> 练刚刚出生56天我就该离开她了,留给了66岁的外婆。所以她小时候外婆要比妈妈亲。</h3> <h3> 我大姐抱着练在厂桥娘家的院子里</h3><h3> 练小时候都跟着婆婆在北京,我大姐和二姐对她疼爱有加,视如己出。练从会说话就叫“大姨妈妈”“二姨妈妈”。</h3> <h3> 一百天的练</h3><h3> 这是娘从北京寄给我的照片,饱含着婆婆的一片苦心,这就是母爱,会代代相传。</h3> <h3>练和姐姐们的孩子一起长大,照片是二姐的女儿小琳和代娇,在外语学院带练一起玩耍。</h3> <h3> 练在厂桥的外婆家</h3> <h3><font color="#010101">二女儿小牧成长也离不开外婆和我姐姐家的兄弟姐妹们。小琳和代娇带她去香山公园。</font></h3> <h3> 牧和姐姐小琳、代娇在香山公园</h3> <h3> 我的叔叔婶婶(中间两位)和我的小叔叔小婶婶(二爷家的)</h3> <h3> 我和叔叔的女儿肇娥在护国寺家门口</h3> <h3> 我的大姑姑(三爷的大女儿)邢霞 </h3><h3> 大姑姑1945年以前参加革命,1995年获得解放战争荣誉勋章。去年离开了我们,享年94岁。</h3> <h3> 抗战胜利70周年阅兵专用标志徽</h3><h3> 这是大姑姑的荣誉。</h3> <h3>  中国人民抗日战争胜利70周年纪念章</h3><h3> 这是大姑姑的荣誉。</h3> <h3> 我和大姐、二姐及堂姐看望大姑姑</h3> <h3> 我去大姑姑家看望老人</h3> <h3> 我和表弟吴狄(大姑姑的儿子)、堂哥肇杰(叔叔的儿子)在大姑姑家。</h3> <h3> 二姑姑邢舒的爱人邵耕</h3><h3> 他现在是九十多岁高龄,身体还是那么硬朗,头脑清晰。是北医第一医院的心内科专家,一直带研究生,胡大一医生就是他的学生。他一直工作到九十岁。二姑也是医生,他们是同学。可惜二姑十几年前去世,照片是我的外甥女小娇看望我的二姑父。</h3> <h3>2019年春节北大医院心内科专家胡大一主任到二姑父家里给恩师拜年。</h3> <h3> 二姑父的儿子邵壮和他的儿子</h3> <h3>于乐山、我、大姐、二姐、大姐夫、二姐夫</h3> <h3> 我和大姐、二姐</h3> <h3> 我和哥哥</h3> <h3>  做此美篇,仅仅为了在清明节告慰我的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和所有已故的亲人们,这是融入血脉中的永恒的眷念。请您们安息吧,在您们庇佑下,我们都很幸福。我们永远会践行家训“忠厚传家久,诗书继世长”,它深深地印在我们的心中。</h3><h3> 我还想告诉我的女儿和外孙女,不管你们走到哪里,永远不要忘了你们的根在中国,你们的祖国永远是中国!</h3>